5、重默 ...
-
政治课上课铃打响的时候，余琰还悄摸摸地缩在抽屉下面吃零食。是新上架的，还印着小马宝莉主角之一碧琪的粟米条。
“余琰！别吃了！你快看，老师今天打扮的好漂亮。”
身旁的周颜异常激动，一只手像出水扑通的鲤鱼那般，在余琰白洁的小臂上拍打数下。
余琰早就听闻过一班政治老师年轻漂亮的名声。但他经历一天下来的苦命事件，此刻只想强撑着解决完那最后一根粟米条。
可惜粟米条不是钢筋铁骨，在被突袭后，不幸高空坠落，碎成了两半。
余琰惋惜地低头看着那粉尘，十分落寞。
“周颜，老师在看你。”
一直沉默的秦柚冷不防出了这一声。
“什么？”女生痛苦地哀叫，端正坐好后才鼓起勇气抬头偷窥讲台上的情况。
周颜：可是老师不是在整理粉色小蜜蜂吗？
……
天色渐暗，晚读时间，高三年级所属教学楼里齐齐播放英语听力。
录音里不识好歹的英伦大叔正在因为午饭是去吃中餐还是印度菜，而和他的知性女友争辩不休。
录音外的余琰正就着这催眠背景，睡得昏天黑地，整颗脑袋像小鸡啄米那样一点一点，到最后干脆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听力书上。
男生在食堂饱餐一顿后，又顺便回寝室洗了个澡，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再加上他们寝室还有着人数这一方面的先天优势。
余琰洗得忘乎所以，以至于连时间都忘了，回过神来离迟到都差不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火急火燎踩点进的教室，匆忙到连头发也吹得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早上的整洁规整。
从他后桌的角度看去，靠近脖颈的那一处发尾，还不老实地向下滴着水，滑到嫩白的皮肤上，再没入常服短袖的领口。
仇人哥秦柚直勾勾看了很久。
……
听力材料结束后的纯音乐传来，伴随着一众同学日常震天响的聊天声也没把余琰吵醒。
他甚至中途神志不清地徐徐转身，扬着一张极致犯困到有些皱巴巴的脸，两边还有被挤压到的淡淡粉色。
男生眼睛不聚焦地卖力扯着卡在座位靠背上的外套，但是没起什么效果，最后只能自暴自弃地搂着一截袖子重新趴了回去。
秦柚用手支撑下巴见识了全过程，被逗得轻笑几声。
斜前方的周颜起初陷入了20个听力错11个的诡异沉默，所以秦柚那点动静格外清晰。
女生转头十分迅速，跟见鬼似的盯着秦柚，发出的疑问都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幽怨：
“你在笑什么。”
秦柚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没笑你。”
这一短暂对话结束后，轮到督班的政治老师抱着一大捧书适时坐上讲台。
周颜再一次望着政治老师美丽的脸庞，连带着心情愉悦美丽不少，不过当他转头看到深陷“昏迷”的同学，表情垮了下去。
周颜心中警铃大作，老师虽然很温柔，可是最讨厌有人在她值班的晚自习上睡觉了。
“余琰，余琰，余琰别睡了。”
眼见政治老师举起附有人名的座位表挨个对照着，目光即将投来这一边。
周颜更急了。
倒是坐在身后的秦柚登时站起身，笔直向前走去，路过到琰桌前时，就像顺手般轻轻捏了捏男生手背上的软肉。
再迎上老师的目光，踩在台阶面上，对着白板开始布置今晚作业。
也不知道是周颜“声嘶力竭”的呼喊起了作用，还是秦柚的小小举动生了效果，“睡美人”总算吃力地揉揉眼睛，清醒过来了。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英语课代表取来听写本，毫不拖泥带水地下发。
余琰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地看着逐个传下来的本子，手指也在无意识敲打桌面。
万一有奇迹发生呢！万一他刚好连蒙的三十多个单词都对了呢！
可惜，递到他手里的那最后一本写的是秦柚的名字。
“靠，还真的要重默啊！”
余琰绝望地抱头，心里的期待彻底落空。
撒气似的把本子拍在了秦柚桌上，幸好这人不在，不然又要免费送上一个被嘲笑的由头。
“没事的余琰，我高二刚分来的时候也天天重默。”周颜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无奈地抿着嘴安慰男生。
余琰还是不死心，紧跟着追问：“那为什么秦柚写成那样都不用重默？”
话都说到这了，周颜也忍不住做了个鬼脸，语气里掺杂上浓浓的羡慕与无尽的酸涩：“因为人家是真的全都会啊，如果你能次次考试都考130多，可能老师也会不要求你默写了。”
周颜撑着靠背，翘腿晃来晃去，随后又想到什么，继续开口：“我听说秦柚高一的时候也写成这样，还被老师叫去当面抽背，结果全都说得出来，再加上后来发现他写作文也是这个字体，所以老师就不管他了，这就是特权吧。“
余琰抱着英语书一筹莫展： ”那我什么时候去默啊，就只需要写单词吗。“
周颜对他打了个响指，然后摇头： “天真的余琰啊，哪有那么简单，还要额外加上一个单元的重点词组噢，抓紧时间，不然明天又要重默了，嘻嘻嘻……”
……好欠的表情。
第二节下课，余琰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拿着纸笔赴死般踏足进了五楼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明明只容纳了五个老师办公的场所，此时却乌压压地聚集了一堆人。
在这里他甚至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下课就失踪的叶畅享，原来是被英语老师亲自揪走了。
板寸头男生脸上绝望的苦面和早晨哭诉失恋时的哀痛程度不相上下。
见到有熟人进来，瞬间死灰复燃，眼里一下子迸射出光芒，哪怕站在英语老师身边那么危险的位置，也依旧大摇大摆地冲余琰挥舞着手臂。
等人走近，叶畅享用本子挡住嘴巴，冲余琰小声密谋：
“咱俩找地一起默吧，这边人太多了，刚好我们躲起来，顺便互相……嘿嘿你懂的，然后写完直接放，老师下课了才会过来批。我四班的朋友说这样子能蒙混过关。”
英语老师是四班的班主任，既然他们班的学生都这样子说了，那通过的概率性肯定不会小，余琰眼睛亮了亮，刚想回答好，就被英语老师打断：
“不要试图搞小动作！叫叶畅享是吧，你就在我这里默，余琰……找谁看着你呢，让我想想……”
老师拿笔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时有些抉择不下来。
站在一边的余琰也变得有些局促，眼神飘忽地落在桌角那块的绿植上，久久没有动作。
“秦柚来了，问题目啊？”
刚才还雷厉风行的英语老师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叶畅享和余琰这对难兄难弟被这神奇的变脸速度所震惊到，默契交换了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男生“嗯”一声，没什么情绪起伏，秦柚自若地站在了余琰身边。
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余琰被完全包裹在其中。
英语老师似乎更犯难了，要重默的人员有点多，后面还排着几个修改作文的，秦柚又来问题目。她迟疑半晌，带着商量的口吻：
“要不然你帮忙看着余琰重默吧，题目的话，等人少了再给你讲。可以吗？”
“好的老师。”秦柚答应得很快。
“那余琰，你就先跟着秦柚吧。”
“哦。”余琰答应的很勉强。
……
秦柚接下任务，熟练地领着余琰来到窗口处的一个小角落，两个人跟面壁似的紧紧贴着。
这让余琰浑身不自在地想要往旁边缩，可是根本挤不过去，他甚至还闻到了错杂的Alpha信息素。
还是索性放弃挣扎吧。他觉得秦柚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动脚。
不远处传来叶畅享微弱的抗议，估计是抱怨为什么不也找个同学监督他。
“人家余琰好歹态度端正，每个中文都写上去，一共三十多个单词，序号也标注得工工整整，你呢！连封面都只写了个姓，要不是你们班只有你一个叫叶什么什么的，你是不是连来都不想来了啊……”
幸好当时闲的没事干，把中文都补齐了，余琰暗自庆幸，仿佛劫后余生。
“快写吧。”秦柚看着少年连续剧似的变化，无奈提醒。
“哦。”依旧勉强。
不就是默单词，我刚才那节课可是又准备过的。
余琰摁下圆珠笔，从容不迫地翻开本子……等等，第一个写什么来着……
余琰的出厂设置有一个小瑕疵，那就是容易忘记开头最先记住的东西，这在学习和生活上也有同样的效果。
一分多钟过去，男生攥着笔，摇摇晃晃身体半天也没记起来第一个单词的首字母。
长时间的低头，让他脸部有些充血，两颊处的皮肤急得逐渐泛红……脖子也超级酸。
要不要第一个就先问一下别人？可是这里的别人不就等于秦柚，太丢脸了，还是自己想想吧。
最后在第二次重默，以及还有可能被施加更为残暴的批评，和遭受奇耻大辱向仇人哥寻求帮助之间。余琰极度不情愿地选择了后者。
男生咬牙切齿，赴死那般踱步到了秦柚怀里，几近一个被环抱的姿势。
至于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没办法，因为如果光明正大地把头探过去，英语老师一转身就能发现。
在直接惨死和不死之间，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秦柚瞳孔一缩，后背瞬间僵硬，感受到喷洒在胸口上炽热的呼吸，让他平时那么冷静的人在这时也不可遏制地心跳加速。
“怎么了。”
“就……第一个……怎么写。”余琰说完之后，还颤抖着睫毛抬眸看向秦柚。
为了显示真诚，他强忍着羞耻，死死咬住口腔内的软肉，努力不做出其他怪表情。
见对方久久不语，余琰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气愤地将笔末端，泄愤冲着秦柚肩膀戳了好几下，不过没敢用太大力气。
……不会真的要做到那种程度上吧，他们可是世仇！
“告诉我吧，拜托你了，秦柚，就告诉我一个，后面的我都自己写。”
余琰凹住嗓子，卖力地示弱，眼神因为心虚向周围胡乱飘忽。
“palpitation。”
“什么。”余琰看着秦柚淡色的嘴唇，恍惚走神了。
“p，a，l，p，i，t，a，t，i，o，n。”
余琰反应过来，如释重负地慌忙书写，秦柚担心他听不清楚，或者是一时记不完全。还特意放慢了语速，尽心地给他来来回回报了两遍。
好在其他单词没有再出现类似前面的状况，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这次默写。
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和秦柚说声谢谢时，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打响。
余琰没良心地下了结论：刚才这个家伙支支吾吾了那么久，一点都不爽快，害得余琰发出那些他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恶心的声音。
……所以他要在秦柚身上再多记几笔。
于是翻脸不认人的男生，同手同脚离开了这个盘踞黑暗势力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重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