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与伶人》颜少之

5、崩溃

　　玉珠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各处弹琵琶，可惜没遇着大方的客人，一年多下来，也只攒了三两二钱银子。

　　对于改籍，她已经绝望了。可她仍旧没有停止弹琵琶，可能在她的内心里依然是期望他能过来听她再弹一曲。

　　有一个人向他示好，男人是弹古筝的。

　　两个乐籍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依然是贱籍，难道道生生世世没有出头之日吗？这样的日子玉珠觉得自己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不能再拉上孩子。

　　被拒绝的乐师老羞成怒，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一个脸上黑疤的丑妇，我看上你，是你的幸事。你竟然还敢拒绝我，你想嫁给谁？江秀才？不对，人家现在是江举人了。你也不照照镜子？敢肖想人家举人姥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玉珠被羞得无地自容，抱着琴掩面而逃。

　　这世上终究没有人能接受她这样的面容，是不是？她跑到河边，泪流满面地指着头上的天咆哮：

　　“老天爷！你为何生了我，又让人弃了我？难道带我来世间走一朝，就是想让我受尽这世间的折磨吗？尝尽这世间所有的苦痛吗？”

　　玉珠颓然的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良久，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看着日夜不休不停的河水抽泣。

　　她不甘心。她脸上的黑疤是行善的印迹，她为了救一个挂在悬崖边的妇人，冒险爬下树。悬崖边的树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她掉了下去，中途被树枝挡住，得了性命，但也毁了容。

　　如果说她这么良善的人都不能活下去，天底下还有公道吗？

　　湖上飘来一叶舟，那是艄公来接她了。玉竹擦干了脸上的泪，收拾起沮丧的心情，挥手示意。

　　“三叔公，对不住。今日没有收入，明日再付你船只。”

　　艄公轻轻一笑：“你这小丫头，三叔公是外人吗？就算你不付叔公船只，叔公也要把你送到家。你得好得好给师公弹上一曲，就当付了船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