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顶头上司签合约》小淡君

2、未来上司

　　于淡刚挂断HR的电话，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侧面伸过来，手腕上还戴着一款价值不菲的限量款名表，指尖夹了一支烟，同时袭来一股冷淡的木香，在酒吧这样浑浊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淡。

　　是魏意。

　　“和朋友来喝酒？”魏意看他迟迟没接，手指一转，将烟头调转向自己，低头把玩着随口问道。

　　于淡喉结微动，点了点头。此刻的场景让他难免有些尴尬，上一秒，他俩还只是见过两面碰了杯酒的关系，下一秒通知他复试通过准备入职的电话打过来，他俩就变成了上下级关系。

　　这个场面，难道要说一句，魏总，我是您以后的助理，请您多多指教？

　　“魏哥...你一个人？”他试图打破尴尬。方才远远瞧着，魏意与周遭的人比起来仿佛格格不入，只是很疏离地坐在一旁。

　　“还有两个朋友在那”，于淡身后抬了抬下巴。于淡回头，看见卡座里左拥右抱的男男女女，心下恍然，顶级的帅哥多半都是玩咖。

　　魏意的目光却落在于淡身上。简单的白T和浅色牛仔裤，像刚毕业一无所知的大学生。可魏意没忘，刚才于淡抬手接电话时，T恤下摆一闪而过的腰——白得晃眼，弧度纤细，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于淡正搜肠刮肚想找借口开溜，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是刘大宝。他如蒙大赦般接起：“我没跑……回来了，这就回。”挂了电话，他朝魏意晃了晃手机，“魏哥，朋友催，我先过去了。”

　　他转身逃回卡座，刘大宝正和一堆人干酒，看见他之后醉醺醺地一把揽住他：“你小子…背着我…去哪搭讪了？”

　　“去搭讪未来上司了。”于淡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刘大宝没有听见，指着桌上的酒说，“我不管，你自罚两杯。”

　　于淡笑了笑，爽快地端起不知谁兑的红牛威士忌，液体灼过喉咙，像用舌头蘸干辣椒一样，又辣又涩。

　　过了一会儿于淡站起来准备上个厕所清醒一下，今天喝得有些多了，刚站起来，一股猛烈的晕眩直冲天灵盖，脚下踉跄，他下意识伸手想扶住椅背——掌心下的触感却是温热、坚实的。

　　于淡猛地低头，他的手，正牢牢抓着魏意的小臂。

　　他想把手悄悄挪开，身体却猛地被一个醉汉撞上，那人口齿不清胡咧骂着于淡，又故意铆足了劲，狠狠踩了于淡一脚。钻心的疼痛瞬间让他眼前一片发白，原本要松开的手指反而应激性地狠狠收紧，魏意的手臂上被剐出几道清晰的指痕。

　　他忍着痛回头，罪魁祸首毫无歉意，反而被于淡生理疼痛导致眼眶泛出泪花勾起了其他想法，一只手还顺势搭上了于淡的肩膀，张嘴满是令人作呕的酒气，“一个人来玩？”

　　于淡忍无可忍，攥紧拳头就想给他一拳，手腕却在半空被人稳稳截住。

　　魏意不知何时已上前半步，将他护在稍侧后的位置，低声说：“别动手，明天还要入职。”

　　于淡一愣，这是怕他打进派出所明天按时报不了到影响工作？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下一秒，魏意抬起手，姿态甚至称得上优雅，像拂去什么脏东西一样，将醉汉那只咸猪手硬生生掰开。

　　“我是他的朋友。”魏意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背景的嘈杂，“你撞人在先，踩人在后，而且并没有一点道歉的态度，请你道歉。”

　　那人噗嗤笑出了声，“我说怎么不让我碰啊，原来是......”

　　话还没说完，魏意动了。
　　拳头直奔主题，精准地砸在对方的面门。

　　“砰”地一声闷响，醉汉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于淡感觉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键。
　　打晕了直接？！

　　现在他才是真的，眼不花了，头不晕了，脚不痛了，他颤颤巍巍正想上前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晕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寂静——

　　一个浓妆艳抹，口红像是刚啃完人的女人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扑到那人身边，摇晃了几下，醉汉终于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哀嚎起来。

　　“你们对我老公做了什么？？”，她抬头看着于淡。
　　我还想问你老公对我做什么呢，都有老婆的人做这种事情，于淡感觉自己胃在不断翻涌，张嘴可能就会立马吐出来。

　　魏意连眼神都没多给她一个，只平静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李云，OB卡座，你店里来了个咸猪手，麻烦你叫两个人来处理一下，医药费我负责。”他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处理日常工作。

　　电话刚挂断不到一分钟，几名穿着制服的保安迅速赶到，动作利落地架起地上还在哀嚎但已经说不出话的醉汉和还扬言要报仇的女人，不容置疑地将两人一同清离了现场。整个过程仿佛只是移走了两件碍事的摆设。

　　挂断电话，他目光转向还站在一旁发愣的于淡。“不是要找你朋友？”他语气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雷霆出手的是另一个人。

　　“对，对，找刘大宝。”于淡回过神来，赶忙转身，魏意则很自然地走在他后面，往舞池方向走去。

　　于淡四处搜寻，直到在一根柱子后面看到正和一个女孩拉拉扯扯的刘大宝，他才松了口气。这人咋这么不靠谱？不是说在暗恋一个以前的一个学姐很多年了吗？这次叫他出来喝酒就说自己暗恋被学姐发现了，现在喝醉了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是准备干啥？

　　他晃了晃头，感觉还有些头晕，微微一松懈，背后那存在感极强的某人下意识抬手支撑住他，隔着衣服，在他脊背上泛起一小片酥麻，于淡瞬间直起身来。

　　魏意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两人全程无交谈。

　　于淡都不知道魏意为什么会跟着他。

　　刘大宝看到于淡，嗖地一下，放开了那女孩，一脸羞涩凑过来，看见于淡微微皱起的眉头，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一点什么，“等会儿再给你解释！”他朝着于淡挑挑眉，于淡没说话，刘大宝侧身瞥见于淡身后站着的男人，只一眼，他就“嚯”了一声。

　　眼前这人，身姿挺拔如修竹，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衬衫，领口解开一颗，透出几分不经意的松弛，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难以企及的矜贵。

　　他眼睛一亮，压低声凑到于淡耳边，“这帅哥谁？”

　　于淡头痛得要死，一把拍开他，根本懒得搭理这货。“往前走，别站这儿。”魏意站在他后面，看见于淡没有让开的意思，附身对着他说。

　　他的声音猝不及防在于淡耳边炸开，那种全身发麻的感觉又出现了，于淡瑟缩了一下，把这种感觉归类于醉酒后人的敏感
　　。他赶紧让开了路，魏意对着刘大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于淡这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还没来得及给魏意说一声谢谢，如果刚才不是他拦着，现在他估计和那男的一起在派出所做笔录了。

　　最后刘大宝更是携手酒吧美女一起回家了，给于淡叫了个车，结果他的车先到，于淡给刘大宝说没事，他记住车牌尾号了，特别好记，因为最后三位是UF0。

　　结果刘大宝走之后，于淡在路边蹲了一分钟不到，就感觉自己胃里翻云覆雨，翻山蹈海，非常想吐。

　　魏意从酒吧走出来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看见路边绿色半人高垃圾桶旁边蹲着个人，如果不是他那一身浅色衣服太过显眼，魏意都注意不到。

　　他折返回车上拿了一瓶水，走过去，半扶半架起已经吐过三轮的于淡。感觉自己正在坐跳楼机不断感受失重感了，又想吐的时候，被人猛地扶起，于淡晕乎乎抬眼，在昏黄的路灯下，灯光洒在眼前的人高耸的眉骨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真切，却莫名觉得熟悉。

　　这人真好看啊，有点像他未来上司。

　　“送你回家？”眼前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拉回于淡逐渐飘远的思绪。

　　“你车牌号多少？”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舌头都有些捋不直，眼前的人又开始旋转，真他妈难受啊。

　　魏意不知道为什么于淡要问他车牌号，但他还是很老实回答，“7835W”。

　　“那我不坐你车，我要座尾号UFO的车。”于淡始终记得自己打到的那辆车尾号是个外星人。

　　魏意：......你要上天是吗？

　　但他忍住了没说，看于淡醉成这个样，他还是顺着于淡，立马改口，“是的，我尾号就是UFO。”

　　终于把于淡骗上了车，上车后他俩很安静，车里弥漫着一种清冽好闻的气味，于淡感觉自己最近经常闻到，一股木质香混合淡淡的绿茶香。

　　魏意倾身过来帮他系好安全带，两人距离瞬间拉近，那味道更清晰地萦绕在于淡鼻尖。

　　“你家的地址？”魏意问。

　　于淡报出一个小区名字，声音有些含糊，却足以让车内的人听见。

　　魏意正准备输入导航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个小区…他太熟悉了。就在黎阳住的小区旁边，只隔了一条十字路口。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开车去，都会经过。

　　想到这些，他心口像扎了一根细小的刺，猝不及防。

　　默默地将地址输入了导航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汇入夜晚的车流。于淡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胃里依旧翻江倒海，但比之前好了一些。车内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比任何解酒药都管用。

　　他忽然睁开眼，侧头看向魏意，“你身上的味道…是某一款香水吗？”

　　魏意没想到看起来喝得烂醉的人居然这么快就酒醒了，也没想到他酒醒后居然对他开车送他回家有任何反应。

　　“没什么固定牌子。偶尔会用点乌木和雪松基调混合一点…碾碎的岩茶香粉，我虽然不爱喝茶，但偏爱茶味。”

　　于淡想要链接的心破灭了，居然是他自己特调的？难怪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他转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明明灭灭。酒精带来的晕眩感似乎正在慢慢消退，而他也想起自己是怎么上的车，也想到了当时魏意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的车尾号就是UFO。

　　这和他在面试会议室里面带严肃，神情凛冽不同，也和在酒吧遇到事情冷静处理毫无波澜的感觉不同。是一种带着点冷幽默的无奈，打破了他们之间某种高高在上的隔阂。

　　他开始有些期待，他们一起共事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目前，并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