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40、1.40

　　“魏医生。”
　　李雪和金赤恩出现在监狱医疗室门前。
　　魏传快手招呼她们入内，“你们真的……说来就来。”关门前仔细观察周遭，风平浪静。
　　周亦站在门后，离远站岗，像个卫兵。
　　魏传：“李雪，你平日都以大局为重，这次怎么跟着她们胡闹？”
　　金赤恩：“魏医生，就是她说要来的。”
　　魏传：“啊？你们两个……都被小雪带跑偏了。”
　　李雪：“实不相瞒，魏医生，这次事关重大，我虽然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但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唉……”魏传递上两个纸袋，“薇薇跟我打过招呼了。这些是干粮和水，我就准备了两天的量。要是不够……”
　　“老方法。”李雪抢先接过袋子。
　　魏传又递上两张纸，“等下周区会带你们去鼠房，那里有固定的狱警看守，也经常有巡逻狱警。这是女子监区布局图，你们非必要就不要四处走动了。另外一张是鼠房换更时间表。”
　　李雪对折塞进袋子。
　　金赤恩：“但我们去的是废置的不是吗？”
　　魏传：“废置鼠房在蜜罐间和鼠房中间，你们出来都有可能遇到狱警。而且，还有一件事。鼠房后面就是绿叶房，这里隔音不好，你们可能会听到周边嘈杂声。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
　　李雪和金赤恩相对不语，魏传再重申一遍，“这是监狱，很多事情跟外面不一样。记住你们进来的目的，不该管的，别管。”
　　金赤恩：“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九死一生。”
　　魏传头痛欲裂，李雪雪上加霜，“我进来的目的，就是维持应有秩序，看到不对的地方，当然要出手制止。”
　　“算了算了。”魏传不停摇头，推着她们往外走，“周区，我是劝不动了，她们交给你吧。”

　　白炽灯，石灰墙，水泥地。
　　阳光照不进走廊，阴暗，潮湿。
　　清冷缠身，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里，再往前走就是鼠房，有狱警驻守，你们不要过去。”周亦递上钥匙，“我在里面加了把锁，你们躲在这里的时候锁上，外面的人就进不来了。”
　　金赤恩把钥匙塞兜里，“这里平时还有人会进来？”
　　周亦：“不好说，狱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废置的。”
　　李雪把纸袋放在黑色塑料袋旁边，“这是狱警服？”
　　周亦：“你们出去之前记得换上。”
　　金赤恩：“蟋蟀斗在哪里举行啊？你会过去吗？”
　　周亦：“我要负责监督区域巡查，今天不会去。蟋蟀笼在堆填区那边，有座仓库一样的室内场馆。这边都是2名狱警一起巡逻，你们可以伪装成巡逻的样子。”
　　李雪：“去那里要准备什么？”
　　周亦：“蟋蟀斗举行的时候，守卫都会相对宽松，你们当自己真是狱警就好了。”
　　李雪：“谢雪是今天打吗？”
　　周亦抬手，衣袖缩起露出纯黑电子表，“这个点，比赛应该开始了。今天杨狱在现场，你们最好别去。”
　　金赤恩打开手机直播，声音在黑压压的四方块内回响。
　　周亦：“这里隔音很差。”
　　李雪上手，关掉手机音量。
　　金赤恩：“你这样都听不到解说了。”
　　李雪：“看就行啦。”
　　周亦：“我先去忙了。你们不要直接联系我，有事找魏医生，他会找到我的。”
　　李雪追上前，“周亦。”
　　漆黑中，两人仅靠暗视力隐约抓住对方视线。
　　“谢谢你。”
　　周亦瞳孔不自觉颤动，李雪的声音跟回忆里的谢雪重叠。
　　“希望你做的是对的。”
　　她没等李雪回应，便走向光明大道。

　　“阿桐，到谢雪了！”
　　金赤恩捧着手机，悄悄打开一格音量。
　　李雪瞄了一眼，从她裤兜找到钥匙，锁上铁门。
　　直播弹幕横飞，两人凑到一块儿，缩在狱警服旁边。
　　“谢雪行不行啊？她对手看起来很猛喔。”
　　李雪没有说话，心脏和谢雪连成一线。

　　蟋蟀笼里，谢雪面对娇小却凶狠的让国妇人，一刻不敢分神。
　　妇人主攻谢雪下盘，指甲锋利，掐进大腿还要往下撕扯。
　　谢雪中了一次招，右边裤腿直冒鲜血。
　　瞳孔中心释放血月，妇人再次伸出尖爪，被谢雪回旋腿横扫踢飞，高挂铁网。
　　裁判哨响，及时叫停谢雪，宣判她的胜利。

　　蟋蟀斗直播也风靡尚励国。
　　72层办公室大屏，上半部分8个屏幕，显示铓锦国国际监狱监控实况，下半部分是蟋蟀斗直播现场。
　　深夜无人，只有红酒杯陪着田薇薇。

　　许简崎受伤，有谢雪接替她的名额。
　　虞拾晓受伤，却要硬吃一口黄连。
　　蟋蟀笼只来了陈雅惺，裁判得到杨姊颂点头批准，当场宣判虞拾晓弃赛，陈雅惺不战而胜。
　　现场嘘声大起，下注到虞拾晓的观众愤然怒吼。弹幕明显分成两派，一方庆幸自己选择陈雅惺，但更多是在劈头盖脸地咒骂虞拾晓和狱方，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就连家长会，也免不了引起骚动。
　　刘言风：“岔坲地国最强特务？呵，原来是个逃兵……不，是个逃犯！”
　　杨墨：“铓锦国当官都不用考试的吗？逃犯是什么意思，小学生都知道。”
　　刘言风：“临阵脱逃也是逃，她现在就是一个囚犯，哪里不对吗？”
　　杨墨：“她有伤在身，不应战是明智的选择。总比有些人好，把蟋蟀笼当杀人馆。”
　　刘言风：“虞拾晓可以因伤弃赛，喻樱怎么就不能全力以赴了？”
　　杨墨：“你管这叫全力以赴？把观众当傻子呢？刚那个囚犯，被她扭断脖子了，死了！以她们的实力差距，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刘言风：“你又不在笼子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可是你们岔坲地国的至理名言。”
　　“你们……咳咳咳……咳咳咳咳！”
　　黄叙冕横跨半个大厅，给胡广顺背，“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
　　“闭嘴！”
　　刘言风和杨墨剑拔弩张，中间隔着的杨愿想离开战场，却被两人缠住。杨愿往前一步，两人就往左挪一挪，她转身往后，她们也跟着往右。

　　“虞拾晓竟然会弃赛，原来她们是可以弃赛的？”金赤恩把手机交给李雪，独自站了起来，“那谢雪还打什么？许简崎也可以弃赛啊。”
　　手机放在李雪盘着的小腿上，“你现在换衣服吗？”
　　“先换上吧。”
　　“换下来的衣服是不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一点？”
　　“也是，这里只能从里面反锁，我们出去之后，谁都可以进来。”
　　金赤恩手比嘴快，转瞬间，已经扎上马尾。
　　“我看起来像吗？”她转了个360度，“还有配警棍，呵呵。”
　　李雪也换好衣服，正在收拾，“要不我们把衣服拿去医疗室吧？”
　　“你要现在出去啊？”
　　“晚点，今天比赛好像要结束了。”
　　正如李雪所料，手机弹出直播间，墙外传来稀碎不断。

　　“话说回来，我们从来没一起做过任务。”
　　金赤恩挨着李雪，席地而坐。
　　“我都还没毕业就去当卧底了。”
　　“结果刚恢复警察身份，又被驱逐出境，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我高中就当卧底了咧，这么算下来，你该管我叫‘前辈’。”
　　“我们那次差点绝交，你每次都这样，自把自为。”
　　“因为我有你兜底啊。”
　　金赤恩枕在李雪肩膀。
　　“但自从你当上副局，好像都是你在给我擦屁股。”
　　“我们俩要算的话……应该从小学算起。是你没有放弃我，天天跑来给我补课，我才能一直读下去。”
　　“最开始，其实是你先主动走出第一步的。”
　　李雪靠着金赤恩的头。
　　“是我吗？”
　　“嗯。你帮我打跑那些欺负我的高年级生，还被老师叫家长。”
　　“唉……我干什么都会被叫家长的啦。”
　　“但后来，你妈妈搬回村里，为什么反而没再见她来过学校了？”
　　黑暗吞噬金赤恩的哀伤，笑着诉说不曾完整的童年。
　　“她都有自己的新生活了，我还因为这件事休学，差点变成街溜子，你都忘啦？”
　　“怎么会，只是我觉得，父母的关系不应该影响他们各自跟你的关系。”
　　“你从小生活在温馨小家庭里，他们把你养得太好了。”
　　“是啊，以至于他们不在之后，我难过了好久。”
　　金赤恩起身，看向旁边模糊轮廓，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对不起啊……是我嘴笨。”
　　李雪摸黑抱住她胳膊，埋进她肩膀。
　　“都过去了。说起来，那时还好遇到谢雪。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是她让我转移注意力。”
　　“你离开学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在学校找了你好久，他们还说你辍学了。我心想不可能啊，你哎，我认识的李雪是不可能放弃学业的。”
　　“还是你了解我。”李雪会心一笑，“我半夜收到通知，就立马出发。太着急了，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流，冲垮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后来呢？你安顿好，也可以跟我说一声啊。”
　　“后来跟了谢雪，就更不能说呀。你也当过卧底，应该知道卧底守则。”
　　“我不管，要不是范警官殉职，我要接替她当你的联络员，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说什么呢？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该有的信任还是有的吧……就像我相信朱玲玲的死另有蹊跷，你跟我说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突然提起她啊？不要移开话题，我还没问完呢。”
　　“该不会真的是你杀的吧？当时在货船上，你也承认了。”
　　李雪坐直，侧身面向金赤恩。两双眼睛一大一小互相凝视，耳边是一波又一波杂碎吵闹声。
　　“那是个意外，但她也死有余辜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