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38、1.38

　　铓锦国国际监狱，距离第2届女子监区蟋蟀斗开战还有2天。

　　谢雪推着重伤未愈的许简崎，在堆填区放风。
　　“不知道魏医生用了什么办法，杨狱居然肯答应让我完全康复才回蚁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杨姊颂差点把你害死，要我说，你这排名，早该住进来了。”
　　“绿叶房只有10个房间，你和刘奕欣又是长期住户，还要留出机动应急的地方……不抽签的话，根本都不够住。”
　　“刘奕欣内定第一，已经在前10啦。应急这种瞎话，也就你信。你既是前10，又重伤在身，你住了吗？”
　　铓锦国最南边的山崖，阳光甚为刺眼，海浪拍打崖边，给堆填区送进安逸而危险的警告。
　　“我们都绕好几圈了，你把我推到一边休息会吧。”
　　“你不是说，赵嘉惠也在这个时段放风？谁是啊？”
　　谢雪站在堆填区中心点，环视四周。
　　许简崎朝着海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边，自己一个，手里拽着根狗尾巴草的，就是她。”
　　“那个灰白长发，大眼睛的？”谢雪推着许简崎，直奔赵嘉惠。
　　许简崎慌里慌张，左右转动身子，“哎，不是，你等会……”
　　轮子顺着谢雪步伐，擦出火星子。
　　“她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谢雪紧盯前方，后脚跟发力，越走越快。
　　“你别啊，我说真的！”

　　轮椅停在距离赵嘉惠3米远，许简崎没有安全带，双手紧握把手，屁股凌空弹起。
　　赵嘉惠睫毛上抬，深蓝瞳孔如大海渲染眼眸。
　　谢雪和她隔着许简崎，虎爪初涉深海。
　　许简崎与轮椅凝成一体，堆填区内，所有目光投向同一处，无论囚犯，抑或狱警。
　　赵嘉惠双手抵着膝盖，另一条腿自然垂下两级台阶，视线随轮椅再一次靠近，打量着许简崎眼神回避和谢雪目光紧扣。
　　轮椅锁在赵嘉惠跟前，谢雪揣起双臂，绕到许简崎身边。
　　“赵嘉惠是吧？风雨盟首席制毒师？维他乐体，就是你做的？”
　　赵嘉惠头也不抬，睫毛翘上天，视线路过谢雪每个部位。
　　“说话，哑巴？”
　　“你礼貌点。”许简崎扯住谢雪衣角，小声囔囔。
　　“我要大量维他乐体，什么条件？随便提。”
　　赵嘉惠抱着膝盖，趴在手臂上，反复端详老虎身后的小狐狸。
　　谢雪往左迈开一步，“是我要，不是她。”
　　赵嘉惠往右探头，整个人倾斜45度，眼里只有小狐狸伤痕累累。
　　谢雪上前，被许简崎拉了回来，“喂！”
　　“呵。”
　　“你笑什么？”
　　也许是阳光过于耀眼，也许是赵嘉惠忽略自己，谢雪眉头皱成麻花。
　　赵嘉惠站起来，迎着谢雪，伸手抬起许简崎下巴，看看左脸，又看看右脸，“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可惜了。”
　　“你几个意思啊？”谢雪揪起她衣领，贴脸怒视，“风雨盟的垃圾！”
　　“垃圾？”赵嘉惠被拳头抵住下巴，露出肚脐，“你在求垃圾，那你是什么？”
　　谢雪下颌骨出鞘，锋利如刀。
　　赵嘉惠白眼横眉，别过脸。
　　许简崎使劲拉扯谢雪衣角，“你先放下！赶紧的！小脑斧！”

　　谢雪松开手，赵嘉惠衣领留下弯七扭八的“V”口。
　　“小老虎？呵呵……”赵嘉惠扯平皱褶，扭头贴到谢雪耳边，“谢雪，没想到你还能活着，有点意思。”
　　浅棕与深蓝，瞳孔交叠成一缕极光，巨石激起海浪回涌，更上一层楼。
　　“田瑞瑞跟我说，你是个很有趣的实验体，当时我还不信。现在这么看来，这是他临死前做得最有价值的事。”
　　“谁要当你实验体？我是老虎！不是老鼠！你给我记住了。”
　　“有差吗？”赵嘉惠嘴角下压扁起，“维他乐体能让你活到现在，这个实验，你不想继续吗？”
　　“我是来向你买药的，不是给你做实验的！”
　　“搞笑。”
　　谢雪握紧的拳头，被许简崎双手抱住。
　　赵嘉惠垂目瞄到，瞬间抬眼，“维他乐体是纯实验品，没有量产，更不可能对外发售。就算是四大家族，就算是家长会，就算是苍元五国首脑，都，买，不，到。”
　　谢雪眯起眼睛，拱起卧蚕，“你都被判无期了，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
　　“好，你这么有诚意。”赵嘉惠后退一大步，回到台阶前，“500积分，换一颗维他乐体。”挑起右眉，“很划算吧？”
　　“500？！”谢雪和许简崎都压住嗓子眼，吞不下去，也喊不出来。
　　“怎么？你的命连500，都不值吗？”
　　小狐狸尖声细语，举手发问，“一颗能维持多久啊？”
　　“那要看她自己咯。”赵嘉惠提起左边嘴角，“维他乐体的原理，是激发体内白细胞活跃度。她体质太差，白细胞产量过少，消耗得越快，用药就越多。像打架这种高消耗的体力活，我劝你还是少做。”
　　“这不关你事。”谢雪瞟了一眼，“500就500，先给我2颗。”
　　许简崎仰起头，“你一共就1000多点，不要一次用完啊！”
　　“才这么点分？还是高估你了。”
　　“哔！！”狱警吹响哨子，放风时间结束。
　　赵嘉惠停在轮椅边，“我只要分，至于是谁的分，我不在乎。”
　　谢雪和许简崎被留在原地，受海水咸封。

　　铓锦国，荣曜集团实验基地。
　　“姐姐，今晚一起吃饭？”
　　“看你表现咯。”
　　“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差一点点。”
　　“哪一点？”
　　“要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那我再来一次？这次换个位置怎么样？”
　　“只有一次机会哦。”
　　“保证让姐姐满意。”
　　基地宿舍走廊，李雪趴着围栏，托着腮，翘着脚跟，听着门后男女二重奏。

　　夕阳橙黄相映，印在李雪脸庞。脚边半打啤酒罐，干瘪躺倒。
　　门锁在后脑勺响起。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金赤恩翻顺发丝，素颜苍白，“干嘛在我房间外面喝酒？”
　　“本来打算找你喝点，没想到你大白天就开荤。”李雪借着落日，喝下最后一口啤酒。
　　金赤恩裹紧银丝睡袍，靠着门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闲心来找我喝酒？”
　　“姐姐，欠我一顿饭。”周丹尼尔轻轻搂了下她的腰，悄然离开。
　　金赤恩朝他点了点头。
　　“现在改喜欢弟弟了？”
　　“都什么年代了？喜欢这个词太俗套。”
　　李雪背影打在金赤恩身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目送咸蛋黄消失在峡谷缝中。
　　“进来坐吧。”
　　房门关闭，走廊躺着6个阴影里的空罐子。

　　“你的事忙完了？”
　　“嗯。”
　　“来找我，是因为小田，还是谢雪啊？”
　　“就不能是因为我们？”
　　“可以，但不会咯。”
　　金赤恩左腿叠在右腿之上，睡袍垂落。
　　李雪坐在茶色玻璃小圆桌另一边，两张椅子平靠窗前。
　　“下一次蟋蟀斗是什么时候？”
　　“哦，这次是谢雪。”
　　“不只是她。”李雪扭头，与金赤恩四目相望。
　　“我收到可靠消息，国际监狱会变天，很可能跟蟋蟀斗有关。”
　　“有多可靠？”
　　比起质疑，金赤恩析出更多的是关心，而李雪却筑起一道高墙。
　　“你说过会帮我的。”
　　“你想我怎么帮？”
　　“我不知道‘变天’具体指什么，但如果蟋蟀斗真的会导致监狱变天，那我希望可以阻止它。”
　　“阻止……的它是？蟋蟀斗？”
　　“对。”
　　金赤恩收回腰身，“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蟋蟀斗背后是家长会，我跟你说过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更要阻止它！”
　　“怎么阻止？就算小田出手，都阻止不了。”
　　“你只要把我送进女子监区，我自有办法。”
　　“你要进狱里？以什么名义？都别说小田知道会怎么样，谢雪要在里面见到你，不得掀翻全场？”
　　金赤恩眼皮绷紧，眼球干涩，目光乱窜。
　　“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阻止？你自己一个进去，能做什么？万一被狱方发现，把你提上国际法庭，安一个扰乱监狱秩序的罪名，你就真进去了。”
　　李雪脸蛋三分粉红，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语言，“但你知道，如果监狱因为蟋蟀斗而发生混乱，再挽救就来不及了。”
　　“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只要可以阻止悲剧发生，什么方法我都可以接受！”
　　金赤恩叹了口气，是李雪吸进去那口气。
　　“我来想办法。你千万不要冲动！”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能告诉我，这消息哪来的吗？”
　　房间空旷而寂静，淡黄氛围灯呈柱状隔开两人。
　　“你跟薇薇说，这次我不会拒绝她的帮助，就够了。”
　　“阿桐……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金赤恩侧眼余光将李雪收入眼眸。
　　“你不也在刻意回避我的关心吗？”

　　月挂枝头，薄云绕月。
　　峡谷间，三层半弧形环绕的实验基地错落有致。
　　月光透入窗前，李雪和金赤恩的影子释放千愁万绪。
　　“其实谢雪上次受伤出局，这次也不一定会参加。”
　　“那我也不希望其他人出事。”
　　“她们都是罪犯……”
　　“既然知道灾难即将发生，我们就应该提前做好防护！”
　　黑豹入夜生辉，孔雀知难而退，收起炸裂羽毛。
　　“没记错的话，蟋蟀斗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我没找到办法之前，你不能离开基地！”
　　“你知道的，这里困不住我。”
　　“但没有荣曜的飞机，你也赶不上比赛之前去到。”
　　“你确定？”
　　“阿桐，别闹了。我马上联系小田，就算你去，也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