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24、1.24

　　回到蟋蟀斗现场，杨姊颂继续观赛，只是耳机里少了家长会的欢乐。
　　张林凑近她，小声问道：“你就这么让周亦带谢雪出去？她才刚复职没多久。”
　　杨姊颂盯着蟋蟀笼，嘴巴微张，“她既然自告奋勇，就成全她。”
　　“但谢雪要真趁机逃出去……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人是她带走的，自然是她负全责。”
　　“你就不怕她们是串通好吗？”
　　“谢雪要死在牢里，你死得更快。现在有个人肯站出来当替死鬼，为什么要拒绝呢？”
　　张林搓起手掌心，“但她毕竟是荣曜前总裁……”
　　“苍瞳星都是苍元五国说了算，四大家族只是听从家长会做事，你觉得她跑得了吗？”
　　杨姊颂句句疑问，句句肯定。
　　张林闭上小嘴，李芊展示实时战况，“谢雪去了医院，第二轮打算怎么安排？”
　　“让许简崎上。”杨姊颂没看一眼，直接下决定。
　　“但那场，是她自己投降，赌局也是算她输。现在又把她提上来，直播间肯定会炸开锅的。”
　　“炸就炸，炸翻天还不是照样下注。你知道轮空一场，会少赚多少钱吗？家长会追究下来，你背？”
　　杨姊颂瞥向李芊，怒威镇压。

　　同样怒而不语的，还有72层的田薇薇。
　　16个监控屏同时关闭，在电梯“叮！”一声后。
　　她挨着办公桌，在漆黑办公室里，看向一道缓缓扩展的白光。
　　李雪走在前面，鼻青脸肿，嘴角还有多道干血印。
　　孙孜诺跟在身后，抱着手臂，露出剔透的金发晶手串。
　　“田总，别来无恙？”
　　田薇薇皱了下眉，李雪随即避开视线。
　　孙孜诺手指蜷着发丝，“她可不是我打的，别这么瞪我。”
　　田薇薇转头，近距离打量李雪脸上黑紫青。
　　“她不知道怎么踩到家长会尾巴，巡卫都在工地找她。你自己的人，还是要花点时间教一下。”
　　李雪侧眼瞄着田薇薇，身体不自觉微颤。
　　田薇薇迈步靠近孙孜诺，“你怎么会在工地？项目跟坤宸一点关系没有。”
　　“怎么没有呢？人力物力，都要钱。你不会天真到，觉得重穹有本事自己揽下吧？”
　　“你出的钱？”田薇薇回收冰冷眼眸，包裹心底。
　　“我不仅出了钱，那栋楼本身，也属于坤宸投资，蔡泽语没告诉你吗？”孙孜诺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张爽也没告诉你？”嘴角偷偷翘起，“重穹跟荣曜的关系，也没外面说的那么好嘛。”
　　田薇薇深吸一口气，眼皮塌下，掩盖半只眼睛，“这是重穹的项目，她们没义务告诉我，我也没必要知道。”
　　孙孜诺嘴角多提了两分，“你要不在乎，怎么会让她去工地？”
　　李雪转脸面向田薇薇，看着她冰封的嘴脸，“我的事不用向你交代。”
　　“薇薇姐，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坤宸遗孤了。这是我的诚意。要是你愿意，我很乐意跟你合作。”
　　孙孜诺往前迈一脚，贴近田薇薇，扰乱了她的气息。
　　“李雪，欢迎回到尚励国。”
　　侧脸看去，李雪在孙孜诺眼前颤抖着瞳孔。
　　她转身离去，消失在田薇薇和李雪一正一反的身前。

　　谢雪被荣曜专机运抵，距离监狱最近的荣曜集团下属医院。
　　地处荒漠边缘城郊，到市区要1个小时车程。
　　蟋蟀斗直播在过道公放，一个病人家属正投入在激烈的赛程中。
　　周亦坐在他对面，来来往往全是参与救援谢雪的医护人员。
　　金赤恩靠近手术室大门，时而通过进进出出的门缝窥探一二。
　　“我会全程在这的，你放心吧。”
　　卫星电话连接尚励国，田薇薇在帮李雪处理伤口。
　　棉签熟练地擦拭血迹，目光在李雪的眼眸和嘴角间徘徊。
　　“设备还要多久能到？”
　　“周少已经在调配了，要从三家医院运过来，最快也要一天。”
　　“2个小时！2个小时内，所有设备都要就位。”
　　“……”
　　“要我亲自告诉他吗？”
　　“有些设备还在进行其他手术，你也体谅一下。”
　　“荣曜什么时候缺过设备？”
　　“其他医院太远了，还不如等手术结束。这是我们能想到最快的方案了。”
　　田薇薇和李雪互相盯着对方，“就按你的来！”
　　李雪抢先一步给出回应。
　　“阿桐？你也在啊？”
　　“就按你说的做，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行。薇薇，你不用太担心。魏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尽快找出病因。”
　　田薇薇回头换上另一根棉签，擦拭李雪脖颈上的破口。
　　“杨姊颂不是死活不肯吗？怎么又可以了？”
　　“说起这个……”金赤恩看向过道尽头，“是周亦说服她的。”
　　“周亦？”李雪仰头俯视田薇薇，田薇薇也抬眼看着她，两个人带着不同语调，同时喊出声。
　　“她只是说，谢雪符合外出就医的规定，杨姊颂就签字了。”
　　“她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棉签触碰裂口时，缓慢而温柔。
　　“就在我面前，一直在手术室外坐着。”
　　“除了她还有谁？”
　　“没了，只有她一个。”
　　“嘶……”李雪后倾了一下，伴随频频眨眼，又回到原位。
　　田薇薇向着脖颈轻轻吹气，冷风如羽毛慰藉伤口。
　　金赤恩的听筒变得安静，“喂，你们还在吗？”
　　“你说。”田薇薇抽空回应，透过李雪扯直的筋脉，欣赏她卖力吞咽。
　　“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金赤恩隐晦的试探，促使李雪和田薇薇再次对视。
　　“没有。检查完，就把她安全送回去。”田薇薇凝视李雪眉头减缓。
　　“记住你说过的话。”

　　田薇薇伸出尾指挂断电话，“我没打算让雪姐离开监狱，当年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送进去，还牺牲了我的爱情。”
　　望着她真挚而怨恨的乌黑瞳孔，李雪扣上衬衣第二颗纽扣，“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怎么算牺牲呢？”
　　“你去工地做什么？”田薇薇转身收拾医药箱。
　　李雪站起来，看向身后熄灭的监控屏。
　　“你回来一直在找的，是家长会吗？”
　　扣紧医药箱，放到一旁。翘起腿，身体随椅子转向李雪。
　　抬眸仰视李雪别过的脸，田薇薇凝神静气，办公室肃静空灵。
　　“孙孜诺怎么会把你带来我这里？你就这么随意借我开脱？”
　　“抱歉，一时情急……”
　　“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原谅你。”
　　腮帮子起伏跳动，李雪望向电梯。
　　田薇薇站起来，帮她整理衣领，扣上第一颗纽扣。
　　“是不是雪姐跟你说了什么？家长会不是你该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李雪深情回头，却开不了口，瞳孔在子弹碎片剐蹭中微颤。
　　“没事。对于你，我有的是耐心。”中指划过一颗颗衣扣，“你说不说，我都会帮你的。”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我要是不管你，你现在就不是站在我面前了。”
　　墨色眼珠融入大熊猫乌黑眼圈，把黑皮野豹收入眼眸。

　　城郊医院在设备陆续到达之后，空出一栋三层住院部，专门为谢雪诊疗。
　　“这是你的房间，病房临时改的。这附近连个宾馆都没有，我们都只能住在这。”
　　金赤恩带周亦到三楼，五湖四海赶来的医护人员，都分住在各个“病房”。
　　“二楼可以住吗？”
　　“二楼要留给谢雪做检查，没有多余的地方。”
　　“一楼呢？”
　　“她不会跑的，小田已经下了死命令，等她做完检查，就原封不动送回去。”
　　周亦扫了一眼房间，又看了看手机屏，“时间还早。”
　　“你别去了，她都没醒。”金赤恩挪了一步，拦在周亦身前，“今天早点休息吧。杨姊颂只派你一个过来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都在正好。”魏传拖拉着步伐，白袍狼狈横飞，“我找到病因了！”
　　三个人走到谢雪病房外，金赤恩和周亦听着魏传娓娓道来。
　　“我之前跟你提到，她身上有一种未知病毒。这次深入检查之后，发现这不是病毒，而是一种毒药。”
　　“又变成毒药了？”
　　“没有变，一直就是。之前的检查太浮于表面，只能查到她的浅显表征。这次对血液做了成分拆解，经过比对，是体内存在两种毒素，相斥相合的过程中，刺激到白细胞。”
　　“我从小化学不好，你就告诉我，她能不能醒过来？有没有办法治好？”
　　魏传挠了挠鼻翼，避开金赤恩，又避过周亦，“醒，是应该会醒的……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魏医生的意思是，谢雪跟上次一样，很大概率是突然醒来。”
　　魏传一直点头，向周亦竖起大拇指，“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这么跟小田说，她会怎么想？”金赤恩揣起双手。
　　魏传瞥了眼虚掩的房门，“还有一部分检查结果没出来，我还没弄清楚这种毒素是怎么回事。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就算薇薇着急，也麻烦你多劝劝她。”
　　“她是我能劝得动的吗？”金赤恩反手叉腰，“真是祖先欠下的要命活儿，都累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魏传瞟向周亦，瞬间闪开，“是我们欠你的，给你添麻烦了。”
　　突如其来的90度鞠躬，吓得金赤恩双手扶起他，“我就抱怨一下，没那个意思。”
　　“这是事实。”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扫过板正的周亦，叹了口气，“我会等检查结果全部出来，再联系小田的。”
　　魏传给两人分别点了点头，推开房门的瞬间，表情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