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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幻想的繁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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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初却在笑着,他抓着青莱的手,她的手里是被他塞进来的刀,像青蛙卵一样的窗前的眼睛胡乱散开,互相碰撞合成更大的,注视着他们。青莱刺中一个,汩汩的温热的血喷在她手上。
“看吧,没什么好怕的。”他对她眨眼笑着,在等候厅快速闪动着红光的空间里,他粉红的像精灵一样的头发,泛着太阳般的红光。
反而像恶灵一样呢……
“我永远感谢你。”青莱笑着把刀给他,眼睛像气泡水上的泡泡一样噗噗消失了。
“那么,去就诊吧。”他说。
他们在泛着“安全通道”绿光的走廊里走着,“这里原来的人呢?”青莱问。
“他们吗?”
“他们……就是一开始和我在电梯里的那些人啊。啊,你不知道。”
“是说那些很吵的人吧,我不知道,可能被传走了?”
“传走?”
“嗯,理论上你们都在同一个医院——没有那么多人会同时梦见一个地方。”
见青莱一头雾水,桃初说:“没说清楚啊。总之就是同一个时间不同空间的地方吧,同一个空间不同时间?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彼此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别人的存在。”
“那一个人待在这真是太可怕了。而且好虐啊。”青莱说。
“虐什么?”
“……如果有家人、朋友、爱人,不能一起真是太虐了。”
“这样嘛?”桃初若有所思,但青莱感觉他并不能理解自己说的话。
这都不行吗?感情淡漠,说不定是个可怕的人。
青莱不知道他为什么都不怕这个惊悚的梦,兴致勃勃,甚至真把这个游戏当作游戏来玩。
「不过是个游戏人物罢了……」
(这也是他人设的一环吗?贯彻得这么彻底倒是显得无趣了……)
青莱看到2号诊室写着“主任医师:郭伶灵。就诊人:青莱”,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桃初也马上跟了上来。
医生没有脸也没有身体,整个人就像飘在雾里,灰蒙蒙的身体穿着空空荡荡的白大褂。
“坐下吧。”她的声音倒是正常的。
青莱感到针般打量自己的视线,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医生没有眼睛,却给人她在看着你的感觉。
身上的视线突然一轻,医生转而看向桃初:“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怎么跟着进来了?”
“我是下一位病人,也是……她的哥哥,就先跟着进来了。”
青莱气得心脏痛,他还没自己高,怎么可能是她的哥哥,她捂着心脏。
总感觉……有点困啊。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医生像是看出她的不安,说:“没事,慢慢来。”
“我才不会按你说的做!”青莱想,立马掐了把大腿,想保持清醒。
“所以,我得了什么病,医生。”青莱问。
“怎么说呢……现在这种情况也很少见,不是没有快速恢复的可能,但更多还是需要时间吧。”
“所以到底什么病啊?”桃初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青莱跳起来准备逃跑,但没人动身,空气凝固了。
青莱瞪了瞪桃初,示意他不要坏事,他平时都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现在一种打抱不平的样子。
“孩子,你先出去吧。你先去儿科住院部报道,你需要静养一阵子。”
“不是,我高中了,怎么住院还要去儿科呢?”
“成人床位不够了,最近流感爆发。或者你一个人住进高级病房?那钱就多多了,你先过去吧。”
她像是要说病人还能活多久的样子,将青莱赶了出去,把桃初留了下来。
「所以这些不是你需要担心的……」
「我们已经给了你最好的条件。」
(光是活下去都不行吗?)
需要静养的明明是吵闹的桃初而不是自己啊,青莱这样想着。她所在的椅子突然自动后退,就像过山车一样,她看见洁白的窗棂飘动,逆着光的桃初和医生的脸模糊不清。她一时不知是自己远去了,还是他们远去了,世界就像与她隔了层纱一般,放着和缓的吉他乐。
白色的门在空气里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无人观赏,它也咔嗒地合上了。
将青莱隔绝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他是救了自己一次吗?
青莱在外面等了很久他也没出来,她打开手机,15点24。她忍着饿还在等他,在进行着什么她不能知道的密谋?医生已经把他灭掉了吗?他……不会和医生是一伙的吧?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青莱感到十分疑惑。
将耳朵放在门边也没感受到任何动静,门的玻璃隔板依然被磨砂纸贴住,如果把它打碎?
未估量过受伤与力量的拳头被强行停住,青莱感到十分疑惑。
「不要……管。」
青莱本来也不想冒险,心里这个想法的出现更是让她有了个打退堂鼓的理由。
她趿拉着鞋子向门外走去,就诊室外的空间,随着她的走动逐渐扩散开来。
黑白灰的色块堆叠在,一片眩目的纯白的空间。青莱来到自动扶梯前的医院示意图,没有住院部,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吧。青莱要去儿科,她都快忘了。
电梯在她踩上去后缓缓向下移动,青莱在没有灯的医院大厅下了扶梯,像是宴会的主人……她喜欢从高处俯瞰一切,然后从高高的楼梯走下来,来到这场夜宴。
「这时候你写字已经不稳了。」
你嘲笑道,像是关心谁一般走了下来。
(要有自知之明,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
就像人的指甲在过长时断裂,你是参差的可怜的泛黄的,在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来表达不满,你以为这样就能怎么样吗?
青莱想起了一些东西,知道了这里是何处,她的脚步向自己该去的地方前进。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等她。
*
医院在有猫嚎叫的夜苏醒,像是婴儿哭,在高中也是那样。发情的夜,地狱爬出的猫的灵魂虎视眈眈。
期待着降生,拼命地游动,在青莱眼前有蓝色或青色的东西。这是热视图,她知道。
在嚎叫,草在风中翻滚着,在期望草与被草。
好害怕,室外是啼哭的猫,室内是还在睡的能发出同样声音的婴儿。
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周围还有空的床位吗?
不想打碎黏在一起的睡眠世界,青莱向对岸伸出手。
一只手握住了她。
!她立马伸回手。
睁开眼睛,是夜,深沉的夜,伤口在尖叫着,嘶吼。爱慕。被抚摸?
他的眼睛流溢着碗口大的血水。
青莱想尖叫,他却堵住了自己的嘴。
双手双脚震颤着,这个房间住了八个人,他怎么敢?
“我是好人,是来帮你逃出医院的。”他说。
“我为什么要逃?你是谁?”喉咙两边撕裂般的痛,即使肥大的扁桃体不再作祟,这场疾病也久治不安。
「像是平常那样写字,为了舒适放弃了封闭性,自欺欺人。」
(但很有趣不是吗?)
名前他的身影反射出不稳定的纵波。他伸长生长着,直到巨人一样的小孩模样的他走到她床前。
替她盖好被子?这个被子不干净的,在妈妈的潜移默化下,青莱觉得一切家外的东西都是脏的。
他硬是将青莱也蒙在里面,难道他是想给她杀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反抗……)
水下,有人说,是安全的。在被子里,可以庇护你于鬼怪爪下。
曾经那么认为。
青莱在床里是安全,外面有青白生灰的手,只要不受诱惑,被几只眼睛注视都没关系。
突然感觉眼前的被子一空,他说:“你还真是接受度良好啊。”
“那我应该做什么?”青莱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刚才那刻起,变成了很是帅气不受自己认可的存在。”
“不应该做什么吧。对不起啊,捂住你……刚才呢,出现了一些危险的东西,为了保护你。”
“危险的东西……”像是鹦鹉学舌那般,青莱说着。她感觉半夜似乎不再发烧了,或许是护士也不在的原因吧。
「谁也不在。」
“不管怎样,谢谢你。虽然我不太信那些。但你,应该不是坏人吧?”
“嗯,我是桃初。”
“你不是地球人吧。”
“地球……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眼睛是红色的,你的发色是粉色的……”
“……”
“……真是——好好看啊,我羡慕死了。我可以成为你那样吗?怎么才能成为啊?”
他被青莱吓退了,总是嘲笑着一切的面孔出现了裂缝。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你自己吧也是黑发黑眼吗?”
“我……?”青莱正打算找面镜子看,突然想起这个屋子都是人——几岁的小孩和他们扎着长粗麻花辫的,一样聒噪的妈妈。
她们随时守在这里,有的与自己的孩子挤在一块,有的在旁边的小椅子就是睡过去了。
「上一句开始,我就那么吵……」
此时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眼神,出现在她们瞳中,也出现在青莱眼中。
所以说,她才最讨厌女人了啊。
「我也讨厌我自己。」
“喏,喏!快出去,你这妹子,怎么带了个人进来?”她们说。
“我……我没带啊,我刚刚才认识他。”青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