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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莱在校园里穿行,只有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 ...

  •   青莱在校园里穿行,只有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
      她吃完饭后在雨淋得湿沉沉的操场上散步,走路……拔起绿色白色的假草,狠狠地将它从根拔起,又扔掉。
      青莱非常享受一个人吃饭的地方,那是二楼的体育馆的一个进门处,只有学校附近的居民楼上的人才能看见她。今天学校在校门口就查手机,她匆匆把手机送回去,然后今天中午,只能无聊地消磨吃饭时慢慢行走的时间。
      这个时间教室里那个人大概还在坐着学习,她夹着头发做令她感到头疼的理科题,她不会生气……
      然后班上有几个闲得没事的男生站在讲台上摆弄着电脑,要么放番,要么放抖音视频,这时候总会有人吐槽调笑着。
      “这次用谁的号登啊——谁有大会员……啊,看看浏览记录。”
      “啊啊啊别。”
      “那就……看看收藏夹。”
      “滚你妈的——喂!你别搞啰。”
      啊,还会有人各自端着饭盒,聚在一起吃饭,中心往往是刘式薇,她哪来的本事。青莱能够想象她一边笑一边互相点评着不知是谁的显示屏里的人…………
      还是屏幕前的人?
      她曾经是怎样的人?
      这个时候青莱位置往往是空着的,她的大脑和心也是空的。
      她不知是满意,还是有点心酸,虽然青莱的位置在她们谈话的中心,但他们可能顾及到了她总是板着的脸吧。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
      青莱在这个时候,不管在哪里,都在担心他人的视线。
      被凝视的客体,自我的划分,模糊的界定——
      要装自在也就欺骗了自己的身影——她。她在体育馆最里面的入口,那里很少有人来访——除了拿水管洗地的员工,在紧闭的大门底下缝隙插出来一根水管,然后哗哗开始放水。
      那时的青莱还不知道怎么应对,总是默默将桌椅搬在水管远处,将管子拨到一边,将脚踩上桌子的横杠,然后水蔓延脚下的没铺瓷砖的地,变得黑且脏。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灰色虫子在这里出生。
      出去……
      出生……
      除了有大型会议或者高一高二考试时会过来开门的保安?
      除了每天都会有的,欢笑着拿着球拍走到她那里,然后匆匆掉头就走的学生?
      兴尽而归的鸟。
      鸟也不可爱,被凄惨撕碎的她,与飞翔的孤高的成群结队的俯视一切的它。打破了玻璃,淋漓地飞在青莱手上的疾驰黑马。来到她的手在她的感官疯狂地表现在树上。
      ……
      青莱现在也觉得很烦。
      看见她一眼就仿佛会灼伤视网膜的,转头就走。
      欢快。
      除了偶尔从天花板掉下来的虫子,还有疯狂撞着墙的虫子。
      生活特别无聊,青莱叹气,每天都是一种模式的复制粘贴,偶尔因为她心情的不好发生一些变化。
      将她的时间和思想全部占据,使得她没有一点存在价值。
      青莱无论是听歌,走路,看小说,玩手机,都在想怎么把它们与她的小说联系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根据这种东西,选取她的爱好。
      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些,表现出了她的生活与这毫无关系的世界观联系在一起的样子。
      青莱在唱歌,嚼菜时转为哼歌,一边担心居民楼上会有人听见,或者路过的人听见。
      尽管她唱得不难听,但也只是因为她听歌的风格与大家不同,她就活该避着。
      明明已经经过许多次这种事了,但她果然,在哪个环境,都无法取得能克服那个环境的勇气。
      因为青莱是每一个故事里看不清脸就淡淡融入人群,走上社会的路人,是主角的陪衬,是同一年份出生人群中的赝品,是曾经为爱他而生的模糊设定。
      曾经又是谁定的?遇到尴尬的事情就俏皮地笑一笑,你一点也不美。
      青莱坐在这里时,最多的时候想的就是,希望有人向她搭话。
      或许是“这里很安静,你也喜欢这里吗?”,或许是调皮的一个恶作剧,“找到你了。”
      只要一个人就能活下来吗,他提供给你存在的理由。
      然后感觉被人需要了,久而久之这样不会烦……吗?
      你只会告诉她,爱与希望的爱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在啦。
      青莱匆忙将饭盒盖子扣上,塞进保温袋,将桌子椅子面朝右侧的墙,以防面前的大门打开时会撞到她的宝贝,然后,嫌碍事似的,将它们扔掉。
      她有点记不清了,对不起。
      将手机键盘按到那个没有备注的最近通话。
      “喂,我来了。”
      她和通话中的人相处多久了呢?……青莱曾以为是永远。
      怎么又说起俏皮话,说得一点也不好了现在。
      看到远处有人在张望,青莱有些想哭,不是感动不是怀念,粉色的像小肠的东西缓缓坠下,它尾部的钩子如果砸死个人,这生活也不至于死寂了。
      她在路上大步流星地迈着步。
      其实不是为了装出很忙的样子来避免传单的发放指向自己,也不是因为这时同学都在教室里睡了。
      像穿出隧道时所看到的白光,青莱想起的,像它,一开始的她,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自在,有活力的。
      青莱后面又传来人们的说话声,人到处都是,无论是从体育馆楼梯泻下来时,还是从侧边楼梯卸下来时,坐在楼梯上唠嗑的,在体育馆下黑暗的露天空间里打球的,在操场的围栏两边打球的,在宽阔且给人恍然感觉的黑柏油大路上打球的,在从食堂吃饭回来的,在实验楼后环校后路玩完一圈的,倒垃圾要与她抢道的,以及闲得无聊,绕远路从教学楼侧方上楼的,教学楼前方一边笑着一边向她所在的下方投来无顾虑笑容的。
      无数脚步弄得她心烦,精神衰弱的,青莱大步走着,叠起来的玻璃饭盒摇摇晃晃,哐哐当当,突然谋生出了想要下雨的愿望,虽然她没有带伞,但如果带了,就能把伞压得低低的,半靠着肩膀了。
      “你怎么不叫我一起?”
      那怎么了?偷听无聊之人对话的青莱想着,并擅自替他们作答,随即就被人拦住了,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要走的路。
      是谁,难道是他?才认识。还是她?被她厌恶却仍在交往的。童年时被青莱遗忘的玩伴?青莱高一未分班时的旧友?青莱也许存在的除了父母以外的血亲?青莱最后有朋友的时期,被迫应付的她。青莱不希望的,喜欢着的他。
      青莱努力想睁开眼睛,白光浮现在他脸上,古旧,影影绰绰,樱花出现在他脸上,然后旋转,散开,回旋着,像烟花。不,他本就是樱花,然后雨落下,她想要睡觉。这是她在入梦前常与她作伴的雨声,淅沥淅沥轻柔淅沥淅沥轻扬。
      明明就快走到墙下面将饭盒吊上去了,再进一步说,明明就快走到教学楼了,拿出枕头做梦。
      青莱看见他走了过来,那么好看,那么令她恶心,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样的?
      那她怎么没听出他的声音?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有特色的人。
      再惹她就把他的脖子吊上去,青莱想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
      青莱有点听不懂他说话了,如果是他,会说他想起她了。
      如果是他,会说单纯觉得她有趣。
      如果是他,会说想要和她一起吃饭。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五颜六色的头发,却能说出五花八门,海誓山盟的诺言。
      他们都是一样的好看,而这一点尤其令青莱厌恶。因为她丑,因为她懒,因为她渐渐地被他们逼到这样,就该成为透明人吗?
      青莱的心脏像机器一样不断震动,几乎不可抑制。
      她将手伸进因为破了而格外能装的口袋,想镇定下来,脑子中突然出现一句话:“游戏正式开启。”
      「你看到的,是谁?」
      下面是三个黑色的选项,没有颜色没有文字。这也正常,乙女游戏里常有的,用一个符号,一种颜色,一个名字,去代替一类人的做法。
      青莱不是很认可这种做法,像是简单概括了他们一生,或者贴上标签明价售卖。但这样也方便受众者挑选,不像她现在的犹豫。
      她选择了第一个,选项散去,大脑自动出来字幕,“我们以前不是一起吃饭的吗?”
      “我也想和你吃饭,但是我今天真的忘了,出教室时还记得的,下楼梯就忘了,真的对不起。”青莱为自己的卑微感到可耻。
      “你是又头疼了吗?”
      “没有,只是上课时老师讲的一些又让我不舒服了。”
      “……”
      “……”
      为什么再来一次青莱还是要找个人陪呢?如果她能像上大学那时那样可以出校吃饭了,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一个人吃饭了。
      不,也不行,她那时也很痛苦。无论在那里,青莱都感到不自在。
      为什么他要问她理由呢,为什么不能在雨天说让他们现在回去吧,为什么不能借给她伞呢。
      「因为我,就是这种层次的人啊。」
      因痛苦而头痛,他却笑了,青莱想起它,什么还没问。他看着小径里面摇晃的绳子,说:“我也想坐它出学校呢。”
      他发现了,不,即使是看到青莱提着的袋子就能明白吧。但他不知道的是,比起和别人待在一起,比起和他待在一起,她更喜欢和自己的手机待在那个角落。
      因为他们带给青莱沉沉的睡意,即使感觉与世界隔远了,依然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是真的,所以生气。
      “那样肠子都会钩出来吧。”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字幕,即使脑子里没有眼睛,青莱却有种黑底上出现白字的即视感。
      “他就这样看着青莱,心中萌生出了想把她手上的袋子扔在地上的念头。”
      什么啊,残忍的乙女游戏,他原来是这样的两面派吗。
      “青莱却好像毫无察觉似的,她匆匆走到墙边,将袋子挂在了钩子上,她没有抬头,她说的“辛苦了”微不可察。即使这时刚好没有人从旁边走过,她还是这样啊,他想道。”
      青莱想,以这种视角看自己真不适,好像自己的一切想法和周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既定的,注视着他们的剧本娘。
      她走了回去。
      不出所料,像他这样复杂的角色,应该是在以打量着她的目光看着青莱吧。
      “一直到青莱走了回来,他才抬起头来,脚下的蚂蚁在粗砺的斜坡上爬着,还没走上去就被冲了下去。”
      这是暗示谁的漂泊命运吗,这个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不像青莱刚遇见他时那么好说话,哈哈,他那时可是直接被她叫走了,真给面子。
      “雨从青莱的刘海滑落,她看着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明悦,反而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那么,一起回去吧。”青莱说。
      一把伞伸了过来,盖住头顶和漫天的雨,一个人随即站在旁边,就和以前一样,步伐不急不缓,雨顺着黑色沥青道路向下滑,走几步就有水溅起来弄湿了有点长的裤脚。
      一直走到五楼楼梯转角的时候,青莱知道他要回班上了,他们要一起走过的路只有这段。
      她没有回头,上到五楼了,高树遮挡不住的阳光让四周明亮了起来,几乎要跪下来了,用手挡住突然强烈的光线祈求它放过自己。
      他没有说再见,青莱也没有,两人木讷地走向自己该回的地方,她想起很多次,他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她想,现在的他为什么不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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