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HP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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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HP6
每头驴有每头驴的拴法。
清晨，戈德里克山谷出了不小的动静。
格兰芬多家的女主人发现儿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床铺罕见地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有床头留下一封字迹歪扭的信，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羊皮纸。
奥利凡德：在想我的事？
信上的文字挤挤挨挨，用尽了里克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字里行间满是少年人的执拗与向往：“爸爸妈妈，我要去外面看看，找到打败人类和妖精的方法，保护山谷。你们别担心，我会送信回来的。”
少年带着他的宠物狗，悄悄离家出走，甚至还顺走了隔壁魔杖制造商的一匹棕马。
奥利凡德：别逮着我一人薅行吗？
格兰芬多的父亲捏着信纸，指节都泛了白，脸上满是担忧。他还要安慰自己的妻子，她正红着眼眶，反复摩挲着信上的字迹。
作为苦主之一的奥利凡德也不得不在场，硬着头皮上前，刚想安慰几句。就听到坚强的女主人说：“不管他了，我们再生一个。”
“好！”她丈夫毫不犹豫地答应。
奥利凡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些当然是赌气的话。
格兰芬多的父亲还是发动了一些村民出山谷寻找，只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不敢出去太远。而那个把聪明用错地方的小子，前一天晚上睡觉时就偷偷溜了出去，骑马一口气跑出老远，超出了他们的咒语能准确追踪的范围。找人的队伍最后无功而返。
日子在等待中过得特别慢，直到第三天傍晚，一只羽毛油亮的猫头鹰突然落在了格兰芬多家的院墙上。它歪着脑袋，对着巫师们叫了两声，声音清脆，爪子上还绑着一张折叠的信纸。
正在忙碌的女主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儿，她有所猜测，两三步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信纸。
信里的字迹依旧稚嫩，却比之前工整了些：“爸爸妈妈，我已经走出森林了，路上捡到了这只猫头鹰，它能听懂人话！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信寄到，要是收到了，就在它脚上绑一根红带子，我就知道它能当信使了。我一切都好，昨晚吃了一整只野鸭。”
你吃得倒好……
格兰芬多的母亲看着信嘀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她立刻找来一根红带子，轻轻绑在猫头鹰的脚上，又端来清水和几块生肉，小心翼翼地喂给它。
她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后，丈夫十分感慨，眼神里满是复杂：“没想到我还能看到一只送信的猫头鹰。”
德鲁伊当年与自然生灵有着深厚的羁绊，猫头鹰送信、乌鸦传讯都是他们的拿手魔法，可自从德鲁伊族群消失，这些与生灵沟通的魔法也渐渐被遗忘，在巫师中失传，万万没想到他们儿子居然有此奇遇。
“说不定他真的能做到呢……”夫妻俩对视一眼，喜忧参半。
猫头鹰没有立刻飞走，而是绕了一圈，悄悄落在奥利凡德的院子。
奥利凡德立刻会意，兰德领主在离开前交代过，他立刻拿出一只老鼠干，喂给猫头鹰，后者一口吞掉。
接着，奥利凡德把每天记录的村里发生的事情，誊抄到信纸上，小心折好，绑在猫头鹰的爪子上。
吃饱喝足，猫头鹰满意地啄了啄他的手指，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振翅飞向天空，很快就消失在山谷的天际线。
奥利凡德望着猫头鹰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猫头鹰信使、失传的魔法正在悄然回归，是否是一种兰德领主归来的信号？
魔法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的？
格兰芬多并不鲁莽，他大部分时间都绕着普通人的村庄走，这时候森林灌木还很多，方便他获取食物，躲避人群。可能刚刚被普通人打劫过的缘故，那些贪婪又带着敌意的眼神还刻在记忆里，他宁愿面对野兽毒蛇，也不想直面普通人的恶意。
森林里的生活远比山谷里多姿多彩，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有时会遇到拦路的盗匪，挥舞着刀斧索要财物；有时不小心踩中猎人布下的陷阱，只能靠着魔杖和多哥的帮忙艰难脱身。多哥从没有过度保护他，只是在他真正陷入绝境时悄悄兜底，让他一次次直面挑战，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
稚嫩的巫师褪去了青涩，迅速成长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咒语的熟练度也一日千里，魔力控制比在山谷时稳了不知多少。最显著的是清理一新（清理卫生）和烈火熊熊（生火做饭）之类的咒语越来越熟练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几个通缉在逃的罪犯。那些罪犯本以为他只是个面嫩的少年，很好欺负，却没想到他的咒语又快又准，果断将他们送去复活点。
只是，在用完最后一小撮盐之后，格兰芬多不得不靠近村庄，去集市上换取一些必须的物资。
格兰芬多牵着马，大狗威风凛凛地跟在身边。少年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马膘肥体壮，大狗眼神锐利、训练有素，一看就不好招惹。
集市上的人大多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人敢轻易上前欺负他。格兰芬多顺利用身上攒下的兽皮，换了盐、布匹等必需品，没有多做停留，立刻牵着马离开了村庄。
刚走出村口不远，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身后有两道隐晦的脚步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心里一紧，没有回头，不动声色地翻身上马，给了多哥一个讯号，他们立刻提速朝着森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人见他提速，也立刻加快了脚步，甚至有人吹了声口哨，似乎在召唤同伴。格兰芬多伏在马背上，催着马跑得更快，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进入森林深处，那些追踪的人才彻底被甩在身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跟踪，可能是想要抢劫——这时候马可值不少钱，也可能是怀疑他的身份。戈德里克没有再去那个村庄，继续穿过森林往北边走。
连续几天不和人打交道，并没有给格兰芬多带来什么压力。
他无聊就对自己的马和狗说话，后面“捡”了一只猫头鹰后又开始和萌禽聊天，哪怕它们一直都没有回应，他自己也能一个人说得兴起。
“为什么要去北方？好问题。”
多哥：我没问。
“当然是去看看传说中的古战场啦，那是亚瑟王和莫德雷德大人最后战斗的地方，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年的魔法痕迹呢！”
猫头鹰落在马背上，歪着脑袋梳理羽毛，没有回应。格兰芬多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往下说：“可惜我没生在那个时候，不然一定给那些妖精一点颜色看看。”
他思路跳脱，摸了摸肚子，话题又迅速转到午饭：“今天吃红鹿肉怎么样？”
午后的阳光正盛，他们按照计划进入一片密林狩猎。红鹿的踪迹很明显，格兰芬多追着蹄印一路往前，不知不觉竟追到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上。刚踏出密林，一阵刺耳的尖叫就传入耳中，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大路旁的景象，让里克浑身发冷。几名村民倒在地上，有的已经没了气息，伤口处发黑肿胀，显然是被毒蛇咬伤；有的还在痛苦呻吟，挣扎着想要爬走。而周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蛇，或粗如手臂，或细如手指，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们吐着信子，蠕动着身体，将剩下的十来名村民团团围住，阻拦着他们的去路。
“魔鬼！是魔鬼的诅咒！”一名村民吓得面无人色，尖叫着转身就跑，慌不择路间竟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沼泽，泥浆瞬间没过了他的膝盖，只留下绝望的呼救声。
其他村民也乱作一团，有的挥舞着手里的农具驱赶蛇群，有的只顾着逃跑，脸上满是恐惧。蛇群却丝毫不乱，像有组织般步步紧逼，时不时发起攻击，又有一名村民惨叫着倒下。
格兰芬多刚想上前，却被多哥咬住，顺着伙伴的目光，他发现了掉在地上的锄头、斧子等武器，村民不像是意外遭遇袭击，而是想要围攻什么，被蛇群阻挠才没有得逞。
多哥的目光扫过蛇群后方被密林包围的沼泽地，眼神锐利。
大路旁的蛇群还在疯狂蠕动，尖细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却掩不住多哥耳中捕捉到的另一重异响。那不是毒蛇吐信的气流声，而是人类喉咙里发出的、类似爬行动物的低频嘶鸣。
那是一种冷血生物的语言，晦涩、阴冷，带着原始的狩猎本能。多哥听不懂具体的含义，却能透过食物链顶端的古老直觉读懂背后的意图：命令、杀戮、驱逐。这语言的本质，更接近野兽的嘶吼，而非巫师的咒语。
这声音来自密林深处，带着一丝阴冷与诡异，正是蛇群操控者。
而那些村民的目标，大概率就是对方。
蛇群的攻击还在继续，剩下的村民越来越少，沼泽里的呼救声也渐渐微弱。
格兰芬多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纠结：村民的行为固然可疑，但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被蛇群咬死，他实在做不到；可如果出手相救，又怕帮错了人，甚至可能激怒蛇群的操控者。
就在他犹豫间，多哥往前走了一步，他没有念动任何咒语，只是微微弓起脊背，周身散发出一股源自远古的威压。那是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气息，沉淀了几百年的野性与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浪席卷开来。
原本疯狂攻击村民的蛇群瞬间僵住，吐信的动作停了下来，鳞片下的肌肉微微颤抖，眼中的凶光被恐惧取代。
操控蛇群的嘶鸣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在强迫毒蛇继续攻击，可在多哥的威压下，冷血动物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蛇群纷纷松开奄奄一息的村民，争先恐后地扭动身体，朝着路边的沼泽游去，溅起一串浑浊的水花，很快消失在墨绿色的泥浆与芦苇丛中，在恐惧的驱使下地朝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逃去。
格兰芬多不明所以，但立刻醒悟过来要跟上那些蛇，他找了块木板施咒语延展扩大，多哥跳上去，格兰芬多则撑着杆子，往前滑动。
木板滑行的速度不快，却稳稳地跟着蛇群留下的痕迹。格兰芬多能看到水下偶尔闪过的蛇鳞光泽，它们像是在引路，又像是在仓皇逃窜，一路朝着沼泽深处游去。越往深处，水面的雾气越浓，阳光被云层与芦苇遮挡，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也变得阴冷潮湿。
不知滑行多久，前方的芦苇丛突然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出现在眼前，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而在水域中央，一座孤零零的木屋静静矗立着。
木屋是用深色的木头搭建的，屋顶覆盖着干枯的茅草，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看起来已经存在了很久。木屋的窗户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有一缕淡淡的青烟从屋顶的烟囱里冒出，在雾气中渐渐消散。
木门吱呀一声全开，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阴冷气息，而是混合着草药与沼泽水汽的独特味道。
格兰芬多能看见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墙角堆着风干的蛇蜕与捆扎整齐的草药，桌案上摊着泛黄的羊皮纸，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内容，但笔记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整齐。
一个少年从暗处走了出来，慢慢露出相貌，他与格兰芬多年纪相仿，身着墨绿色长袍，银灰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皮肤是长期不见强光的苍白。他的眼睛是狭长的祖母绿色，像极了沼泽里的冷血动物。
发现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加上闻到一种熟悉的草药味，格兰芬多顿时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高兴地打招呼：“你住在这里？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很高兴认识你。”
而与他相反，那个少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敌意，死死盯着格兰芬多那张写满好奇与阳光的脸，沉默了两秒。
少年开口时，声音带着蛇语特有的低沉嘶鸣，却清晰可辨，只是没有回应对方的招呼，而是咄咄逼人地质问：“你们跟踪我的蛇，闯到我的领地，是想找我的麻烦？”
格兰芬多愣了愣，刚想解释，就被对方眼中的戾气打断。斯莱特林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自己的那根黑色的魔杖上，杖身缠绕着细小的银鳞，显然是用蛇木炼制而成。
“当然不是！”格兰芬多连忙解释，但这并没有作用，对方的黑色魔杖仍然威胁十足地对着自己。他不得不举起自己的魔杖，摆出防御姿势：“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刚好撞见那些村民……”
“没有恶意？”萨拉查嗤笑一声，祖母绿的眼睛里满是讥讽，“阳光灿烂的小鬼，滚出我的地盘，立刻马上！你没恶意，我却是恶意满满。”
斯莱特林此时心情非常糟糕，不久前，一群村民听信谣言，说沼泽里的蛇巫师用黑魔法诅咒庄稼，不仅偷走了他精心饲养的几条小蛇肆意折磨，还拿着武器准备来焚烧他的木屋。那些疯狂的蛇群，不过是他愤怒之下的反击。
而格兰芬多，在最差的时机出现，刚好撞到枪口上。
斯莱特林：谁知道他和那些愚民是不是一伙儿的？
话音未落，萨拉查的魔杖已经射出一道绿光，直奔格兰芬多而来。
格兰芬多早有准备，立刻念动“盔甲护身”，淡白色的光膜瞬间展开，挡住了绿光。他不想与对方为敌，却也不愿示弱，反手射出一道烈火熊熊，橘红色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炸开，却被萨拉查用一道水幕轻松挡下。
反应不错……萨拉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战意更浓。对方可能不是敌人，但必须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他思维敏捷如蛇，擅长攻击魔法，咒语又快又狠；而格兰芬多在荒野历练中早已练就一身实战本领，身体素质和魔法都不俗。
两人在狭小的木屋里你来我往，咒语的光芒交织闪烁，却都刻意避开了要害。萨拉查几次试图打晕格兰芬多，都被对方凭着自身的敏捷阻断；而格兰芬多的速速禁锢也没能困住萨拉查。
多哥安静地蹲在门口，没有出手干预，甚至大脑开始放空。他从见面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萨拉查身上的冷血气息，却也察觉到对方的魔力纯粹而强大，并不邪恶。因此，判断这只是一场年轻巫师间的意气之争后，他就撒手不管了。
“砰！”两道咒语在屋中央碰撞，冲击波将桌案上的羊皮纸吹得四散纷飞。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同时后退一步，魔杖顶端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显然是势均力敌。
萨拉查喘着气，祖母绿的眼睛里依旧带着警惕，却少了几分戾气。他盯着戈德里克看了半晌，又扫过门口的多哥，突然嗤笑一声：“你这小鬼，浑身上下看着都很讨厌，也就宠物还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表达认可，尽管有些勉强。
戈德里克也松了口气，收起了魔杖，回的话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你也很厉害。是那些村民不对，不该折磨你的蛇，还来围攻你。”他没有提巫师和普通人的恩怨，也没有评判冷血动物善良还是邪恶，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萨拉查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仅凭刻板印象就随意定罪的蠢货——原本格兰芬多长相完全符合——讽刺的是，这也是一种刻板印象。
然而，阳光小子表现出的真诚，让萨拉查对这个看上去只有肌肉的家伙厌恶少了几分。
“萨拉查·斯莱特林。”他抬起下巴，矜持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也许因为不打不相识，当晚格兰芬多居然就在斯莱特林的木屋里住下了，他的红鹿早就跑没影了，晚饭只能吃的斯莱特林存的鸟蛋。
萨拉查警告：“如果你的宠物吃我的小蛇，我就把它一起炖了。”
多哥：烤水蛇味道真不错，嘻嘻。
他们一起在湖上住了半个月，期间格兰芬多把之前对宠物说的话又给斯莱特林念了一遍，后者很看不上他的那些天真的想法，但出乎多哥意料的是，最后萨拉查还是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多哥缀在后面，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个少年，感慨万千：每头驴有每头驴的拴法。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HP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