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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府后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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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二娘要打你呢!”大人们一走,小丫头就不老实了。
张昱菱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床边,又让竹喧那个枕头扶她倚床坐着:“她以前经常打我?”
小丫头摇了摇头:“她不敢打姐姐。不过她经常打我。”说罢伸出手,胳膊上有两道青痕。
张昱菱不由得蹙了蹙眉,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也不记得绮儿了吗?”小丫头的脸上写满委屈。
“我记得你是三妹,可是名字忘记了。对不起啊,姐姐的记性实在糟糕。”
听说记得自己,只是忘了名字,小丫头的脸上绽出笑容:“我叫绮儿。顾若绮。”
张昱菱心里感叹,不愧是左相,起名字蛮好听的,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也是他女儿,那自己叫什么?
绮儿听了问题,抿着嘴笑了:“姐姐是相府长女,顾若绫。”
又拉着她的手问了好多问题,张昱菱才搞明白自己穿越到哪里来了。
原来此地是宁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天子乃赵氏一族,国祚已绵延百年。当今天子五十余年纪,文臣武将垂拱而治,天下安然。
“那邻国的情况如何呢?”张昱菱很想知道这个地方和历史上的中国有什么不同。
顾若绮温柔一笑:“姐姐说笑了。绮儿年龄尚小,如何知道别国风情?”
张昱菱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有点难为她,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张昱菱知道这个左相府境况并不简单。不敢所有的问题一口气提出来招人怀疑,授人话柄。她只能把问题打散,问了竹喧、莲动、顾若绮,还有其他一些家丁奴婢,才算彻底搞清楚这个左相府的情况。
顾若绫,也是就她了,是相府长女,年方十六,尚未及笄。她还有一兄长,亦出自大夫人,名顾准,年纪二十有一,尚未娶亲,带兵驻守边关。现在的左相大夫人李氏便是自己的生母,出身亦是官宦人家,待下人宽厚仁德,得人称颂。相府二小姐顾若纾,就是那个那天一见面就刁难自己的盛气凌人小姐,只比自己小半年,还是十五岁。生母是相府二夫人程氏,虽不是正室,却手握相府的治家权利,地位凌驾于大夫人。相府三小姐顾若绮,年方十四,生母周氏不过是左相府的一个丫鬟,地位低微,早已亡故。
二夫人程氏在左相府地位高于大夫人不是没有理由。程氏乃宁国三大阀门之一,世代为官,当今皇后亦出自宁氏。皇后与二夫人实为同父异母的姐妹,皇后乃嫡出,二夫人乃庶出。皇刚登基,需要培养自己的羽翼和势力,于是将自己皇后的妹妹的嫁给了刚刚走上仕途的顾乃泽。如果没有程氏阀门的帮助和皇上垂青,他顾乃泽如何登上今日的地位,成为今天的顾相?
所以,二夫人和她的女儿顾若纾嚣张跋扈也就不奇怪了。如果那天不是顾若绫急中生智,以柔弱打动顾相,恐怕早就被她们教训了。
看来以后在这个家,一定要小心为上。
顾若绫听丫鬟们说,顾家大小姐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大夫人时常担心她养不大。顾若绫已经跟这个身体相处了几天,凭着自己的经验估计只是身体羸弱,勤加锻炼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张昱菱在大学的时候既担任了校学生会主席的职务,还兼任了辩论队队长的职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从来没有时间去学学瑜伽什么的,不过她倒是还记得自己在体育课上学过的太极拳,想来每天练练也是很好的。顾若绫一向是敢想敢做的人,立刻吩咐竹喧去给自己做一套裤褂,方便自己活动。
顾若绫每天呆在相府,甚是无聊。早上打打太极拳,剩下的当真是无聊的可以。做女红她实在没兴趣,要是她学生会的部长们知道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主席每天绣花什么的,真是笑死人了。闲来无事,她就练字。大二的时候,顾若绫曾经被老师硬派了个整理民国时期银行资料的任务,那么多毛笔行书,还是繁体字,看的顾若绫直想画圈圈诅咒老师。不过现在看来,整理了那三个月资料,她在这里倒是如鱼得水得很。辨认繁体字完全没有问题,书法上小学的时候也练过一点,只要每天坚持练习,一定能把字写得很漂亮。顾若绫最喜欢王羲之的行书,每天勤加练习倒也自得其乐。
六月初一这日早上请安的时候,顾若绫就觉得大夫人有点神不守舍的,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大夫人一向是个息事宁人的,所以纵是二夫人气势凌人,也很难和大夫人发生什么冲突。顾玉绫觉得有点奇怪,又想不出原因,所以为了哄大夫人开心,一上午都拉着绮儿耗在大夫人的房间,陪她说话。
大夫人中午照例是要午睡的,所以午饭之后,顾若绫就拉着绮儿退出了大夫人的房间。
“绮儿,我觉得娘今天有点奇怪。”顾若绫和顾若绮避着正午的阳光,沿着回廊慢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姐难道不记得今天是公子回京述职的日子吗?”倒是竹喧在后面插了句嘴。
“对啊姐姐,今日循例大哥该回家了。”绮儿满脸欣喜。
顾若绫看了看天真可爱的竹喧和绮儿也不禁微笑起来:“看我这个记性,大哥回京的日子我都忘了。”
绮儿拉着它的胳膊扭股糖一般:“姐姐上次大病一场嘛。不过,近日姐姐总在后花园竹子那边跳什么舞呢?我怎么不曾见过?”
顾若绫笑着摸摸她的脸:“好尖眼睛!不过可不是跳舞,回头我教你。”
“不嘛不嘛,现在就教我!”绮儿不依不饶,一派天真。
顾若绫玉手一指:“这大太阳地下,我只回屋里歇着,你也乖乖跟我走!要是中暑吃药,不知哪个又该哭了!”说着还用手指刮刮脸羞她。
“姐姐取笑我!”绮儿一时被说中了,脸登时红了。
“快走吧,热死我了,回屋子里咱们和竹喧一起喝酸梅汤去。”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家丁急报大公子到家了。顾若绫和顾若绮赶忙到了大夫人房中,等着迎接兄长。不到一炷香功夫,只见一位翩翩公子,铜扣束发,身著湖蓝长衫走进大夫人房中,正是左相长子顾准。
“给母亲请安。”顾准还没跪下。大夫人就一把抱住了他:“我的儿……”眼泪止不住簌簌流下。顾若绫一时心酸,大夫人虽是正室,在相府内却无甚地位,想来惟有身边这一子一女能开解心情了。
只见顾准扶大夫人坐下,同时也让她和绮儿坐下:“孩儿此番是奉旨回京,西北战事已毕,孩儿以后便在兵部任职。”大夫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莲动回道:“夫人,皇上的旨意到了,快接旨。”
左相、大夫人、二夫人还有顾准、顾若绫、顾若纾、顾若绮按次序在院子里跪下。太监尖利的嗓音带着一丝不真实传到了他们众人的耳朵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顾氏之子兵部正五品督给事顾准,驻守西北,力挫敌军,连下十城,助四皇子涵王平定边患有功。今封为定远将军,擢升正三品兵部侍郎,其母李氏赐封号昌平郡妇人。钦此。”宣旨已毕,自有左相大人招呼宣旨的太监。顾准搀起大夫人:“娘,孩儿以后兵部行走,不必离京戍边了。”大夫人高兴得满目含泪:“准儿,还是在京城好啊。来人,快准备晚饭,为公子接风!”
顾准笑问绮儿:“大哥不在,你在家可乖?”绮儿也是满目含笑:“绮儿一向最乖!不信你问姐姐!”顾准转过来面向顾若绫:“绫儿,我在军中听闻你病重,还颇为担心。现在看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顾若绫轻轻一笑:“现在全好了。哥哥能回京就太好了。”
一时晚饭已毕,顾准来到顾若绫的房间:“绫儿,哥哥和你说几句话。”顾若绫对竹喧一使眼色,竹喧立刻回道:“奴婢去准备茶水给公子小姐。”顾准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绢包:“绫儿,你身子弱,这是天山雪莲。实为温补良药,最是难得的。”“哥哥在军中不易,西北苦寒,战事紧急,哪还有时间寻访此物?”顾准却是温润一笑:“我救人一命,报答所得。”顾若绫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凶险万分?”顾准正色道:“绫儿,战场自是凶险。只是我看相府也是如此。”“哥哥,是指二娘?”顾准摸了摸她的额发:“绫儿从小就聪慧非常。今天晚饭的时候,我看二娘的神色不太好呢。”顾若绫无奈的笑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今日你和娘亲均有封赏,二娘心里不大痛快也是人之常情。”“我是男子,自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娘和你。” “娘亲性情隐忍沉郁,这么多年也是习惯了。只有绮儿天真烂漫,又没有了亲娘,很是可怜。”顾若绫伸手整理好顾准的衣襟,顿了一顿,“常找小借口刁难她。”顾准摇了摇头:“可怜绮儿尚小,生在我家,也是无可奈何。”一时竹喧端着个小小的乌漆茶盘,上面放着两盏茶。
顾准走了没有一大会儿,顾若绫便叫竹喧找出自己往日练太极拳时穿的衣服。换好衣服,顾若绫一边朝后花园深处走去,一边心里感慨,看来哥哥也知道母亲在家里生活着实不易,不过他这一回来倒是好了很多。对于母亲来说,军功封号都不重要,惟有自己的儿女都在身边才是她内心最大的安慰吧!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往日自己锻炼的地方,看到两个人在谈话。顾若绫正想怎么今天这里有人,只见一位身着银灰色的刺绣薄罗长袍,铜扣束发,绞金锁丝腰带里别着一把玉笛的公子已站在自己面前:“大胆丫头,敢偷听我们的谈话?”顾若绫想不到还有人把自己当丫头,一抬头正色道:“这里是左相府,你是何人?”说话间,另一个人也走了过了,却是顾准:“绫儿,怎么是你?”那位公子一听顾准唤他“绫儿”,粲然一笑:“原来是相府大小姐,刚才得罪了。”顾若绫也觉得不好意思:“绫儿对公子也得罪了。”“唤公子太过生疏,不如和你哥一样,唤我四哥。”顾准正要阻止:“不可……”顾若绫端正福了一福:“参见四皇子。”那位公子吃了一惊:“我与小姐素未谋面,你又如何知道?”顾准哈哈大笑:“我这个妹妹最是鬼灵精,怎么样,穿帮了吧。”四皇子似有不甘神色:“我明明穿的和寻常人家公子并无两样,又怎么能被你觉察?”顾若绫抿着嘴笑道:“公子虽是寻常服色,可腰上的玉笛并非寻常人可有。况且我哥哥驻守边关,与京城公子阔少素无往来,想来四哥也只能是和他一同征战边关的四皇子了。”四皇子满脸惊喜神色:“赵涵今日方见识到何谓不出门而尽知天下事了,小姐聪慧。你也喊我四哥就可以。”却是顾准皱着眉:“绫儿,你怎么穿成这样?顾若绫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解释:“我想练武强身健体。”顾准扑哧一笑:“你身体素来较弱,怎么练武?”顾若绫倔强地一抬头:“不信我练给你看。”说着便打了一套太极拳给他们看。顾准言道:“你身体较弱,练一下无妨,只是不要贪多。”顾若绫脸红的低下头:“我只会这一点。”不想一抬头,却正对上四皇子赵涵乌亮的眼睛:“会这一点也很好,不如我下次教你别的。”予涵对顾准说道:“明日兵部你我联手,必要肃清上下。今晚有佳人助兴,很好,我就不叨扰了,告辞!”说罢,双脚提起,身形一展,只见一抹银灰身影已是越出了院墙。顾准正色看着顾若绫:“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提起。”顾若绫点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