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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我吗? ...

  •   第一章:我是我吗?
      死吧,?砚山去死吧,都去死,我脑海里冒出一个个人名,但无一例外,我给他们的祝福都是去死,死的惨烈些,死的不甘些,要带着痛苦………
      但当脑子里没有一个人名时,我想到了我自己。
      南珩也,你也死吧。你要死的最惨些。
      我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好像格外漫长,那年的我也特别不堪。
      不堪到什么程度呢?我也憎恨,厌恶自己,无底线的仇视每一个人,见死不救 。
      不过我讨厌我自己的理由不是这个,如果因为这个的话,我的人品也太高尚了。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但我或许是个例外,我厌恶人,所以连着自己也讨厌。
      十七岁那年我最喜欢思考的问题是小时候最喜欢的想法。
      人,为什么会是人呢?
      人为什么是人?
      我为什么会是我呢?
      为什么我是我后,就会有“我”的感觉和视角呢?
      我能不是我吗?我能成为别人吗?拥有别人的视角和感觉?可是拥有别人的视角和感觉,那我还是别人吗?
      我要怎么证明我是我?
      你又要怎么证明你是你?你不是我?
      人能不能都是同一个人?
      很中二的想法,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人格分裂的前兆。
      那现在是不是有两个我了?
      这没有人能证明,所以这几天魂不守舍的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要证明我就是我。
      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但他们都觉得我是精神病。
      精神病?
      我可能就是吧?
      “……”
      我要感谢这个人,他给了我启发,我迫不及待的去了家附近的精神病院,办理了入住。
      我想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看法。
      我问了第一个人,他是个抑郁症患者,他和我说:“你在手腕上划一刀,你疼就代表你是你自己。”
      我试了,刀很锋利,血液先是一丝丝的流出来,然后聚成血珠,最后才成一股流下。
      我又深划一刀,这次血很快就流出来了。
      的确很疼,刀划破皮肤,温热的液体流出,然后滴落,面板开始有火辣辣的烫伤的感觉。
      我又喜欢又不喜欢的。
      但是这点没有用,这证明不了我就是我,我是别人,别人是我一样会有感觉,他们和我一样也会痛的。
      不过我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但是我又被救回来了,这个事也给了我一个启示。
      死亡好像是正解之一。
      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唯一正解,我有强迫症和收集癖,所以我一定要确认没有解法后才死亡。
      有什么办法呢?
      到底有什么办法呢?
      我在上课时也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南珩也?”
      我的同桌?砚山突然喊了我。
      “?”
      我好像讨厌我的同桌,所以我不想理他。
      “?砚山,我讨厌你。”
      我看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追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讨厌我。”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只是看见他被很多人包围簇拥的时候,我讨厌他。
      只是看见他站在那里闪闪发光的时候,我讨厌他。
      只是看见他独独忘记了我的时候,我讨厌他。
      为什么呢?
      “因为你的朋友太多了,因为你太优秀了,因为你也讨厌我。”
      “我没有很多朋友,我也没有很优秀,我哪有讨厌你。”
      “很多,很优秀,就是讨厌我!”
      我不想争辩这些了,?砚山好烦啊。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吗,原谅吧。
      我和?砚山又和好了。
      他问我:“南珩也,你刚刚在想什么?”
      告诉他吗,告诉他吧,毕竟我们和好了。
      “我在想,怎么证明我是不是我呢?”
      “嗯,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容我想想。”
      ?砚山果然很优秀,没一会,他就想到了。
      “死亡和失忆。”
      死亡我能理解,那失忆呢?
      我的声音干涩,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死亡是终极的证明,是抹除“我”的视角来验证其唯一性,但?砚山提到了“失忆”。
      失忆…这听起来像是一条岔路,一条通往“非我”状态的捷径,却可能保留着“存在”本身。
      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新的、浑浊的涟漪。
      ?砚山侧过身,手肘支在课桌上,托著下巴,目光专注地落在我脸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平时那种被簇拥时的明亮笑意,也没有被我指责时的困惑委屈,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研究者的冷静,甚至…一丝探究的狂热。
      这眼神让我感到陌生,又莫名地被吸引。
      “死亡是彻底的‘无我’,对吧?你死了,‘南珩也’这个视角就消失了,无论你去了哪里,或者变成虚无,那个属于‘你’的感知点确实湮灭了。从外部看,这似乎证明了‘南珩也’的唯一性。”
      ?砚山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但是失忆不同。失忆不是抹杀存在,而是抹杀记忆——那些构成‘你之所以是你’的经验、情感、关系。就像…”他似乎在寻找一个贴切的比喻,“就像把一本书的内容全部擦掉,只留下一个空白的封面,上面还写著‘南珩也’。”
      我屏住呼吸。
      空白的封面…还是“南珩也”…那“我”还存在吗?
      “试想一下,”?砚山的声音带著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如果你彻底失忆了,忘掉了一切:你的名字需要别人告诉你,你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你对?砚山没有讨厌也没有和好,你对疼痛没有既喜欢又不喜欢的矛盾感受,你甚至忘掉了那个困扰你的问题——‘我是不是我?’。那么,站在镜子前的那个人,他还是‘南珩也’吗?”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一道细小的划痕。
      镜子里的人…那张脸还是我的脸,身体还是我的身体,但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对?砚山的厌恶,没有对自我存在的怀疑,没有那些在手腕上刻下的、带著灼痛感的寻求答案的痕迹…那还是“我”吗?那个“我”的感觉还会在吗?我还会想我是不是“我”的这个问题吗?
      “如果失忆后的‘你’,被输入了完全不同的记忆——比如,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是个开朗乐观的人,热爱生活,朋友遍天下,完全不知道?砚山是谁,也从未思考过‘我是谁’这种问题…”
      ?砚山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危险的诱惑,“那么,拥有了新记忆、新性格、新视角的这个‘人’,他还是‘南珩也’吗?或者说,当‘你’醒来,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自我’,那个旧的‘南珩也’,那个思考著‘我是不是我’的‘南珩也’,是不是就等于…死了?”
      “死了…”
      我喃喃重复。
      不是□□的消亡,而是构成“我”的核心——记忆、认知、情感模式——被彻底替换。
      一个崭新的、陌生的灵魂占据了这个名为“南珩也”的躯壳。旧的“我”在意识层面被抹杀了。
      这比单纯的死亡更…精妙?更残酷?或者说,更接近一种“重生”?
      这个想法让我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病态的兴奋。
      死亡是终点,是验证。
      而失忆…失忆是一条实验的路径!
      它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在同一个身体里,制造一个“非我”。透过观察这个“非我”的存在状态,是否能反证“旧我”的唯一性和特殊性?
      “可是,”我喉咙发紧,“怎么才能…失忆?真正的、彻底的失忆?”撞头?药物?那些听起来都太不可控,太不精确了,可能直接导向死亡或者更糟的脑损伤,而不是我想要的“乾净的空白”。
      ?砚山笑了,那笑容在午后斜射进教室的阳光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带著一种神秘的、洞悉一切的味道。
      “谁知道呢?也许有方法。也许…需要一点特别的‘帮助’。”
      他没有具体说,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和眼神,却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疯狂生长的种子。
      “帮助?”我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渴望。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讲台,仿佛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
      老师正在讲解复杂的公式,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周围是同学们翻书、记笔记的窸窣声。
      世界恢复了它表面的秩序和平静。
      但我内心的风暴却再也无法平息。
      ?砚山提出的“失忆”,像一把全新的、闪著寒光的钥匙,插进了我锈死的思维之锁。
      它指向的不是终结,而是一种扭曲的“新生”,一个验证“自我”存在的极端实验场。死亡是最终答案,但失忆…失忆是通往答案的一条幽暗小径,路上充满了未知的荆棘和可能更深的绝望。
      下课的铃声尖锐地响起,惊醒了沉浸在公式海洋里的众人。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砚山已经收拾好书包站了起来。
      “南珩也,”他居高临下地看著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著点疏离的温和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丢掷危险理念的人不是他,“别想太多。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证明,不是吗?”
      他说完,不等我回应,便转身汇入了离开教室的人流中。
      活著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多么轻飘飘又自相矛盾的话。
      如果活着就能证明“我”是“我”,那我为何还要如此痛苦地怀疑?为何手腕上那道新结的痂还在隐隐作痛?为何精神病院那个抑郁症患者空洞的眼神还烙印在我脑海里?
      我坐在原地没动,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值日生打扫的声音。
      夕阳把桌椅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里浮动著粉笔灰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缝合过的伤口。皮肤被粗暴地聚拢在一起,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这是“疼痛”的证明,但不是“我是我”的证明。
      ?砚山的话在我脑中盘旋、发酵。
      “抹杀记忆…制造空白…输入新的…旧的‘你’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型,清晰得让我自己都感到战栗。
      也许,我需要一场“可控”的失忆。一场精心策划的、只针对“旧我”的死亡仪式。
      不是为了变成别人,而是为了在同一个躯壳里,观察那个“非我”的存在,从而确认那个被抹杀的“旧我”的独特性和真实性。
      精神病院…那里也许有人知道方法?或者,?砚山那神秘的“帮助”…指的又是什么?
      我讨厌?砚山,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再次为我开启了一扇门。
      一扇比死亡之门更幽深、更扭曲,却也更加诱人的门。
      门后是彻底的虚无,还是…一种全新的、用以验证“自我”的炼狱?
      我慢慢收拾好书包,站起身。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泪痕。
      十七岁这时的雨季,果然漫长又令人作呕。
      而我,南珩也,正在这场令人窒息的潮湿里,为自己筹划一场特殊的葬礼——一场针对灵魂的区域性谋杀。
      目标是杀死那个憎恨着?砚山、憎恨着所有人、也憎恨着自己的“我”。只为了证明,那个即将被“杀死”的“我”,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我讨厌自己。
      但这个念头本身,似乎又恰恰证明了“我”的存在。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悖论。
      而解开它的唯一钥匙,似乎只剩下破坏。
      彻底的破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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