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陆都瓷

4、逛街

　　十月一日的阳光格外慷慨，把商业街的玻璃幕墙照得闪闪发亮，人潮像流动的潮水，裹挟着节日特有的喧嚣与热闹。林沐秋被林晓星拽着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拉地挤在人群里，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哥，你走快点嘛！前面那家文具店新到了好多盲盒，再晚一点好看的款式就被抢光了！”林晓星扎着高马尾，背着粉色的双肩包，像只精力旺盛的小松鼠，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她一边说，一边回头冲林沐秋皱鼻子，“你看你，放个假还皱着眉，跟个小老头似的，出来玩就要有出来玩的样子嘛！”
　　林沐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妹妹把歪掉的书包肩带理好：“知道了，小祖宗。你慢点儿，别摔着。”他本来想趁着国庆假期在家补觉，顺便把上周没做完的习题册写完，可架不住林晓星软磨硬泡，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在他房门口“念经”，说什么“国庆不逛街，等于没过节”，最后他实在拗不过，只能被妹妹强行拉出了门。
　　商业街两旁的店铺挂着鲜红的灯笼，音响里循环播放着欢快的歌曲，空气中弥漫着烤串、奶茶和糖炒栗子的香味。林沐秋跟在林晓星身后，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路边的店铺，突然停在了一家小卖部的门口——那是学校附近的那家小卖部，他上次买薄荷糖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许逸尘，想起了体育课上那个家伙因为薄荷糖呛得满脸通红，却还嘴硬不肯认输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哥，你笑什么呢？”林晓星注意到他的表情，好奇地凑过来，“是不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林沐秋赶紧收敛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快走，不是要去买盲盒吗？”他说着，伸手推了推妹妹的后背，心里却有点慌乱——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许逸尘那个家伙？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抱怨：“姐，你能不能别逛了？这都逛了三个小时了，我的腿都快断了！”
　　林沐秋的脚步顿住了，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许逸尘？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家服装店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正被一个女生拽着胳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那个少年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眼睛，正是许逸尘！
　　许逸尘也注意到了林沐秋，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脸上的不耐烦瞬间被惊讶取代，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沐秋。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女生却先一步注意到了他们。
　　“逸尘，你认识他们？”女生转过头，好奇地看向林沐秋和林晓星。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和许逸尘的不耐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逸尘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晓星就已经兴奋地跑了过去，拉着林沐秋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逸尘：“哥，你认识这个帅哥啊？他长得好好看！”
　　林沐秋：“……”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妹妹是个标准的“颜控”，看到好看的男生就走不动道。
　　许逸尘被林晓星直白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他下意识地把连帽衫的帽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一点脸颊，嘴硬地说：“谁认识他啊，就是一个同学而已。”
　　“同学啊？”林晓星的眼睛更亮了，她上下打量着许逸尘，又看了看林沐秋，突然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表情，凑到林沐秋耳边小声说，“哥，他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死对头’啊？我看你们俩长得都好好看，站在一起好配啊！”
　　林沐秋的脸瞬间红了，他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尴尬地看向许逸尘：“你别听她胡说，小孩子不懂事。”
　　许逸尘的脸颊也有点发烫，他别过脸，假装看路边的店铺，却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林沐秋。他姐姐许雅涵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她走上前，笑着对林沐秋和林晓星说：“你们好，我是许逸尘的姐姐许雅涵。既然是逸尘的同学，那真是太巧了，不如我们一起逛吧？人多也热闹。”
　　林晓星立刻点头，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叫林晓星，这是我哥林沐秋。雅涵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许雅涵被林晓星的直白逗笑了，她揉了揉林晓星的头发：“你也很可爱。”
　　就这样，原本互不相识的两拨人，因为一场意外的相遇，变成了同行的伙伴。许逸尘本来还一脸不情愿，可看到林沐秋也在，心里竟然有了点莫名的期待，只是嘴上还是不饶人：“喂，林沐秋，你怎么也来逛街了？不像你的风格啊，我还以为你会在家做题呢。”
　　林沐秋挑了挑眉，故意逗他：“总比某些人被姐姐拽着逛街，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强吧？”
　　“你！”许逸尘气得瞪眼睛，正要反驳，林晓星却突然插嘴：“哎呀，你们别吵了！前面有家奶茶店，我们去买奶茶吧！我请客！”
　　林晓星的提议得到了许雅涵的赞同，四人一起走进了奶茶店。店里人很多，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林晓星和许雅涵负责点单，林沐秋和许逸尘则坐在座位上，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喂，”许逸尘先开口，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林沐秋的鞋子，“上次体育课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林沐秋笑了：“哦？你想怎么算账？”
　　“我……”许逸尘顿了一下，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甚至有点怀念体育课上那种较劲的感觉。他想了想，说：“下次体育课，我们再比一次800米，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被你耍花招了。”
　　林沐秋点头：“行啊，我等着。”他看着许逸尘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了那盒薄荷糖，“对了，你上次问我的薄荷糖，是在学校附近的那家小卖部买的，就在路口拐角处。”
　　许逸尘的眼睛亮了一下，却还是嘴硬地说：“谁要去买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林沐秋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许逸尘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时，林晓星和许雅涵端着奶茶回来了。林晓星把一杯桃子味的奶茶递给林沐秋，又把一杯同款递给许逸尘，笑着说：“哥，许逸尘，你们都喜欢桃子味的东西，好有默契啊！”
　　许逸尘接过奶茶，脸颊瞬间红了，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喝奶茶。林沐秋也有点尴尬，他瞪了林晓星一眼，可林晓星却毫不在意，还凑到许雅涵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两人一边说一边偷笑，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林沐秋和许逸尘。
　　“她们在说什么啊？”许逸尘小声问林沐秋，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林沐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管她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可林晓星和许雅涵却没有就此打住。喝完奶茶后，林晓星拉着许雅涵去逛文具店，还特意把林沐秋和许逸尘也拽了过去。文具店里摆满了各种可爱的文具和盲盒，林晓星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动漫人物的盲盒，她拉着许雅涵一起挑选，还不忘回头对林沐秋和许逸尘说：“哥，许逸尘，你们也来挑挑啊！这个系列的盲盒超好看的，我觉得这个蓝色头发的动漫人物特别像许逸尘，这个黑色头发的特别像你，你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CP！”
　　“林晓星！”林沐秋的脸彻底红了，他赶紧捂住妹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许逸尘的脸颊也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许雅涵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着对林晓星说：“星星，你说得对，他们俩确实很配。你看，沐秋长得白白净净的，性格又温柔，逸尘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是很可爱，他们俩在一起就是典型的‘温柔学霸×桀骜校草’CP啊！”
　　“对对对！”林晓星用力点头，挣脱开林沐秋的手，兴奋地说，“雅涵姐姐，你也磕CP啊？太好了！我跟你说，我早就觉得我哥和许逸尘很配了，上次我还看到我哥偷偷对着许逸尘的照片傻笑呢！”
　　“林晓星！你胡说什么呢！”林沐秋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什么时候对着许逸尘的照片傻笑了？那明明是许逸尘上次考试作弊被老师抓包，照片被贴在公告栏上，他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许逸尘也惊呆了，他看着林沐秋，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疑惑：“你……你真的对着我的照片傻笑？”
　　“没有！”林沐秋赶紧解释，“那是你上次考试作弊被抓，照片贴在公告栏上，我就是觉得好笑，没有别的意思！”
　　“考试作弊？”许雅涵惊讶地看向许逸尘，“逸尘，你竟然考试作弊？我怎么不知道？”
　　许逸尘的脸瞬间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他瞪了林沐秋一眼，赶紧对许雅涵解释：“姐，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作弊，那是老师误会了！”
　　林晓星却不管这些，她拉着许雅涵的手，兴奋地说：“雅涵姐姐，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他们俩就是天生一对！我们来帮他们助攻吧！”
　　许雅涵笑着点头：“好啊，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林沐秋和许逸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和慌乱。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出来逛个街，竟然会被自己的妹妹和姐姐当成CP来磕，还要被“助攻”。
　　从文具店出来后，林晓星和许雅涵就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林沐秋和许逸尘往一起凑。逛服装店的时候，林晓星拿起一件白色的衬衫递给林沐秋，又拿起一件黑色的夹克递给许逸尘，说：“哥，许逸尘，你们快试试这两件衣服，白色配黑色，超搭的！”
　　许雅涵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逸尘，你穿黑色肯定好看，沐秋穿白色也很合适，你们俩一起穿肯定特别养眼。”
　　林沐秋和许逸尘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衣服。当他们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林晓星和许雅涵都眼前一亮，异口同声地说：“太配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沐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许逸尘，白色的衬衫衬得他气质温柔，黑色的夹克则让许逸尘看起来更加桀骜不驯，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偷偷看了一眼许逸尘，发现许逸尘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赶紧慌乱地移开。
　　逛到中午的时候，四人一起去吃了火锅。林晓星和许雅涵特意点了鸳鸯锅，还把林沐秋和许逸尘安排坐在了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晓星不停地给林沐秋夹菜，许雅涵则不停地给许逸尘夹菜，还故意把林沐秋喜欢吃的菜夹给许逸尘，把许逸尘喜欢吃的菜夹给林沐秋，说：“你们快尝尝对方喜欢吃的菜，多了解一下彼此的口味。”
　　林沐秋和许逸尘都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默默地吃了对方喜欢的菜。许逸尘吃着林沐秋喜欢的青菜，突然觉得味道还不错；林沐秋吃着许逸尘喜欢的牛肉，也觉得挺好吃的。
　　吃完饭，林晓星和许雅涵又拉着他们去逛游乐场。游乐场里人很多，林晓星非要去坐过山车，许雅涵笑着说：“我有点害怕，就让沐秋和逸尘陪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们。”
　　林沐秋本来也有点害怕过山车，可看到许逸尘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坐过山车的时候，林晓星坐在中间，林沐秋和许逸尘坐在两边。过山车启动后，林沐秋吓得紧紧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许逸尘却一点都不害怕，他还不忘转头看林沐秋，笑着说：“喂，林沐秋，你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我拉着你的手？”
　　林沐秋本来想反驳，可过山车突然加速，他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许逸尘的手。许逸尘的手很温暖，带着点粗糙的质感，却让林沐秋感到了莫名的安心。他睁开眼睛，看向许逸尘，发现许逸尘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和温柔。
　　过山车停下来后，林沐秋的腿还有点软，许逸尘扶着他，小声说：“没事吧？刚才看你吓得不轻。”
　　林沐秋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事，谢谢你。”
　　林晓星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紧握的手，和许雅涵交换了一个“计划通”的眼神，偷偷地笑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又一起去看了电影。林晓星和许雅涵特意选了一部爱情片，还把林沐秋和许逸尘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她们自己则坐在了两边。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很感人的吻戏片段，林晓星故意小声对许雅涵说：“雅涵姐姐，你看他们俩多浪漫啊，不知道我哥和许逸尘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浪漫。”
　　许雅涵也配合着说：“快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
　　林沐秋和许逸尘的脸颊都红了，他们假装认真看电影，可心里却乱得像一团麻。林沐秋偷偷看了一眼许逸尘，发现许逸尘也在偷偷看他，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这次没有立刻移开，而是对视了很久，直到电影里的吻戏结束，才慌忙移开。
　　电影结束后，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商业街的路灯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把街道照得格外漂亮。四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林晓星和许雅涵还在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助攻成果”，林沐秋和许逸尘则走在后面，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喂，”许逸尘先开口，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小声说，“今天……谢谢你。”
　　林沐秋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陪我逛了一天啊，”许逸尘说，“其实我本来很不喜欢逛街的，但是今天……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林沐秋笑了：“我也是，本来不想出来的，但是今天还挺开心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许逸尘突然说：“对了，上次你说的薄荷糖，我昨天去买了，确实挺好吃的，尤其是桃子味的。”
　　林沐秋点头：“嗯，我也觉得挺好吃的。”
　　“那……”许逸尘犹豫了一下，说，“下次放假，我们再一起去买吧，顺便……一起去看个电影？”
　　林沐秋的心跳瞬间加快了，他看着许逸尘，发现许逸尘的脸颊红红的，眼睛里带着点期待和紧张。他笑着点头：“好啊，没问题。”
　　许逸尘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太好了！那我们说好了，下次放假一起去。”
　　“嗯，说好了。”林沐秋点头，心里像吃了桃子味的薄荷糖一样，甜甜的，凉凉的，很舒服。
　　这时，林晓星和许雅涵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俩相视而笑的样子，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晓星小声对许雅涵说：“雅涵姐姐，你看，我们的助攻成功了！”
　　许雅涵笑着点头：“是啊，他们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