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于芷》天零零地灵灵

27、我真的很喜欢你

　　晚风带着初夏的潮气，吹得树叶轻轻作响。
　　校园的操场上，人群散尽，只剩几盏昏黄的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芷坐在看台最上层，手边放着一杯已经融化的冰拿铁。
　　夜色温柔，却让她感到窒息。

　　最近几周，她和星遥在各种活动中总会“不经意”地碰面。
　　社团联谊、讲座、朋友聚会——总有人把他们俩叫到同一桌。
　　有人还会起哄：“你俩高中就认识吧？感情真好。”
　　星遥只是笑着附和：“嗯，很久的朋友了。”

　　林芷听见那句“朋友”时，心脏轻轻一颤。
　　她也笑着，点头。
　　没有人知道，那笑有多用力。

　　?

　　那晚的聚会结束得很晚。
　　朋友散去，只剩下两人一起走回宿舍的路。

　　街灯把影子拉得很长，风有点凉。
　　星遥走在她身侧，手插在口袋里，一句话也没说。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林芷轻声开口：
　　“星遥，你最近好像……变得很忙。”

　　“是啊，”她笑笑，“忙着假装没事。”

　　林芷怔住。
　　她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星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
　　“林芷，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

　　“我？”

　　“你看起来总是那么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可我知道你不是。”
　　她的声音在夜风里低沉又急切，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
　　“你害怕靠近我，却又不肯真的离开。你说要断干净，可每次见面你都笑得那样温柔。”

　　“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让我以为还有希望？”

　　那一刻，林芷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风吹乱她的发丝，她低着头，眼底藏着一层湿意。

　　“我没有想伤害你。”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星遥苦笑了一声。
　　“可你伤得比谁都狠。”

　　她上前一步，几乎是哑着嗓子说：“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留在你身边。可你……连让我靠近一点都不愿意。”

　　林芷抬头，泪光在眼底晃动。
　　“星遥，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顿了顿，声音颤抖，“但我不该喜欢你。”

　　星遥愣了，像是被那句话彻底击中。

　　风掠过操场，空气变得冰冷。

　　“为什么不该？”她问。

　　“因为喜欢你这件事，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林芷闭上眼，泪终于滑落。
　　“我总是在逃避、在否认、在害怕。我怕自己被你影响，怕我的世界塌掉。星遥，我太懦弱了。”

　　星遥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吐出一句：
　　“你不是懦弱，只是太痛了。”

　　她走近一步，却又停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半步，却像隔着整片人海。

　　林芷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笑。
　　“我们都该学着往前走。”

　　“往前走？”星遥低声笑着，眼底一点光灭了。
　　“那你呢？你要往哪儿走？”

　　林芷没有回答。

　　那一夜，风声淹没了所有话。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桌上。
　　林芷的行李箱已经收好。

　　她盯着那封打印好的转学申请信，看了很久。
　　那是她昨晚一夜没睡后做出的决定。

　　她知道，如果再继续待下去，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有些人，越靠近，越会失去自己。

　　林芷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
　　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她输入又删除，反复了很多次。

　　最终，只留下简短的一句——

　　祝你一切顺利。

　　她没有点“发送”。
　　只是默默关掉屏幕。

　　?

　　火车站的广播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林芷拎着行李，走向检票口。

　　手机忽然震动。
　　来电显示——许星遥。

　　她停下脚步，盯着那个名字。
　　指尖轻轻一抖，最终滑向“挂断”。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广播响起：“开往南方的列车即将发车。”

　　林芷抬头望向远方。
　　阳光刺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笑了笑——苦涩又释然。

　　?

　　与此同时，校园另一端的教室里。
　　星遥冲出门，手机还在手里，指尖颤抖。

　　她一遍遍拨打那个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她跑到校门口，风吹得她头发凌乱。
　　天边那辆火车已经远远驶离，鸣笛声穿透空气，消散在无尽的蓝天里。

　　星遥怔在原地，终于低声笑了。

　　“原来这次……是真的走了啊。”

　　泪无声滑落，她抬头望向远处那道模糊的轨迹。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一盏盏亮起。

　　林芷坐在新城市的公寓窗边，窗外是陌生的街景。地铁经过时，空气微微震动。她端着一杯温水，手指贴着杯壁，感受那一点点热。

　　这是她转学后的第三个星期。
　　新的大学，新的课程，新的宿舍。
　　一切都好得过分顺利。

　　只有在夜里，她才会觉得——那种“顺利”只是表面。
　　她努力适应、努力微笑、努力不去想过去。
　　可每当社团活动结束、回寝室路过那条铺满银杏叶的小路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年秋天，星遥曾在一地金黄的叶子上追着她跑。

　　“林芷——你走慢点啊！”
　　那时的笑声还清晰地回荡在她脑海里。

　　林芷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窗外有风，带着远处街边咖啡店的香气。
　　她想起星遥最喜欢的那种糖——焦糖拿铁味的软糖。
　　忽然，鼻尖有点发酸。

　　?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城市。

　　许星遥坐在寝室阳台上，穿着宽松的卫衣，膝盖蜷着，手里是那袋已经过期的糖。
　　袋口被她拆开又封上许多次。

　　她曾经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
　　或许是在图书馆走廊，或许是在某个比赛现场，
　　林芷会转过头，对她笑一下。

　　可现实却是：所有消息都停在她的聊天框里。
　　那句“祝你一切顺利”她永远没等到。

　　她还是会打开那个空白对话框，
　　输入“你最近好吗？”——
　　然后又删掉。

　　“我早该习惯了。”
　　星遥笑着对自己说，可笑声越来越小。

　　宿舍楼下的风吹得树叶哗啦作响。
　　她低头看手机，屏幕反光里，是自己眼角的一点湿意。

　　?

　　假期快到了。

　　林芷收到周筱柚的消息：

　　“我下周会去你那儿出差，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犹豫了几秒，回：

　　“好。”

　　那顿饭在一个小餐馆。
　　周筱柚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得明亮，话很多。
　　可聊到星遥的时候，她顿了顿。

　　“她啊……最近挺安静的。”

　　林芷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
　　“安静？”

　　“嗯。她在学校里挺受欢迎的，但私底下总一个人呆着。上次我问她是不是太累，她说——‘习惯了。’”

　　林芷垂下眼，没说话。
　　筷子碰到碗沿，发出轻微的“叮”声。

　　那一刻，她心底好像有什么轻轻塌陷。

　　?

　　周末的夜。
　　林芷一个人走在街头。
　　霓虹灯倒映在积水的地面上，晃得人眼花。

　　她拐进一家小便利店，看到柜台上摆着熟悉的糖。
　　那种焦糖拿铁味。

　　她买了一包，走出店门。
　　拆开包装，糖在掌心里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进嘴里。
　　那味道瞬间唤醒了无数记忆——
　　笑声、夏日、雨伞、那双眼睛。

　　她走到路边，忽然有种冲动。
　　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早已沉寂的对话框。

　　指尖停在屏幕上。
　　她想说一句“我还记得那袋糖”。
　　却又什么都没打。

　　屏幕亮着，风吹过。
　　糖的甜味在口中慢慢化开，苦涩得出奇。

　　?

　　而那一刻，远在另一座城市的星遥，
　　正坐在寝室里看向窗外的夜色。

　　她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想她。
　　那种感觉没有根据，却真实得让她心脏一紧。

　　她拿起手机，犹豫几秒，点开联系人。
　　林芷的名字静静躺在那里。
　　她咬了咬唇，终于敲下一行字：

　　“你那边天气好吗？”

　　消息发出去，几分钟后，依旧没有回复。

　　她盯着那个“已发送”几个字，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无力。

　　“好吧，不等了。”
　　她轻声说，却在心底又加了一句——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看见。”

　　?

　　那一晚，
　　两座城市的天空同时飘起细雨。

　　林芷坐在窗边，听着雨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
　　初中那年，星遥把伞塞进她手里，说：“我不怕淋雨。”

　　而远处的星遥，也看着雨，轻声自语：
　　“我还是怕你冷。”

　　雨声很轻，却像一根根线，把她们的思念串在同一片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