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的灵犬咋回事儿》萝与纤

3、第 3 章

　　“这真是遇鬼了么？“张士南与陈十元听完惊叹不已。
　　“二位扳着手指头数一数，三天前既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天上哪来的圆月亮？你说这屠夫遇上的是不是鬼？“
　　张士南与陈十元一齐点头。
　　“看来鬼还真是变幻莫测啊。“慕容炎在心里嘀咕。
　　一股寒风突然从门帘外吹进来，卷得炉火中的火苗滋滋上窜。
　　“哎呀呀，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能进来？“
　　邓九冲着门口大声嚷嚷。
　　慕容炎一扭头，只见一个衣衫破旧、面色蜡黄的白须老人站在门帘前。他手里拄着棍子，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脚上穿着的破鞋露出冻红的脚指头。
　　“外面实在是太冷，各位老爷行行好，让我老头子在这里暖暖身子吧。“
　　老头儿作着揖陪着笑。
　　“这可不是发善心的地方。“张士南板着脸吼道，“小二，快把这老头儿赶出去。“
　　小二赶紧跑过来。
　　“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们没法做生意啊。“
　　“可是外面太冷，老头子我没地方去啊。“
　　“可你在这里我的客人们不高兴啊。“
　　老头子可怜巴巴地指着邓九桌上的酒，哀求道：“那给我喝些酒暖暖身子吧？老头子我出去也不至于冻死啊。“
　　“我这里是做生意的，酒可不是白给喝的，你要喝酒得拿钱来。“
　　小二摊开手掌问他要钱。
　　老头子当然拿不出酒钱。
　　陈十元端起酒杯朝老头子招手。
　　“老头子过来，到我这边来，我给你酒喝。“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祝老爷大富大贵发大财，多财多金滚滚来。“
　　老头子点头哈腰地走了过去。
　　他伸手想要接过陈十元递来的酒杯，谁知陈十元手腕一翻，故意将杯里的酒全都倒在了地上，湿漉漉地冒着热气。
　　“啧啧，陈兄啊陈兄，这多好的酒啊，你怎么能倒在地上呢？“张士南摇头怪笑。
　　“酒喝多了手发软，哈哈……“
　　“喂，老头儿，我也赏你一杯。“邓九将酒也倒在地上，“这地上的酒热乎着呢，还不赶快喝下去。“
　　“是啊，是啊，喝吧，喝吧。“另外二人也在一旁怪笑着起哄。
　　老头子一点也不生气，“老爷们说得对，这么好的酒浪费可惜啦。“
　　他把挂在腰间的葫芦解下，弯腰就要跪下去，却被走过来的慕容炎伸手拦住。
　　慕容炎拿出钱来对小二说道：“数九寒天出门不容易，给这位老伯来一碗温酒。“
　　“看不出这位郎君是个大好人啊。“张士南阴阳怪气地笑道。
　　“不用了年轻人，老头子我这里有酒。你如果要帮忙，那就给我一碗热水吧。“老头儿恳求说道。
　　慕容炎示意小二端来热水，扭头却见老头儿又跪了下去。一只白胖胖的虫子从他的葫芦里爬了出来。
　　老头子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宝儿，宝儿，喝吧，喝吧。“
　　“哈哈，这老头儿居然在葫芦里养只虫子，还叫啥……“
　　“宝，宝儿？“
　　“宝儿，哈哈……“
　　“他想叫这宝儿虫子喝酒么？“
　　“宝儿喝了他不就没得喝了？“
　　“他们可以一起趴在地上喝嘛……哈哈……“
　　邓九三人怪笑不止。
　　只见那只叫宝儿的胖虫子爬到被酒淋湿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将酒全都吸进肚子里，然后扭着身子又爬回了葫芦。
　　地上干干净净，没有残留一点酒渍。
　　邓九三人面面相觑，这人养的什么虫子啊？
　　老头子把葫芦凑近鼻子深吸一口气，笑道：“酒还不错，只是这点酒可不够老头子我喝啊。“他把慕容炎给的热水灌进了葫芦，又使劲地摇晃了几下。
　　“好啦，这下酒够我喝了。“
　　老头儿乐呵呵地把葫芦塞子拨开，把里面的水，不，应该是酒倒进了碗里。因为众人闻到的是浓浓酒香，比之邓九三人喝下的酒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头儿端起酒碗对慕容炎笑道：“年轻人，你先请。“
　　慕容炎摇摇头。
　　“你是不放心我葫芦里的宝儿吗？“
　　“那只虫子是很奇怪。“
　　“宝儿是我养的酒虫，名叫『酒酎』，专为酿酒而生。它只需喝下酒，然后和着水摇上一摇，便能吐出极品佳酿。年轻人，不如你尝尝，这碗酒绝不会比你喝过的好酒差。“
　　慕容炎还是摇摇头，婉言回绝。
　　“可惜，可惜。“老头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啊。“
　　他把葫芦里的酒喝完，对着邓九三人弯腰道谢，转身打算离开。
　　邓九朝张士南使了个眼神，张士南会意，开口叫住老头子。
　　“老头子，我们也想尝尝你的酒啊。“
　　“酒都被我喝光了，没有酒可以给你们尝啦。“老头子面露难色。
　　“你不是可以用虫子酿酒吗？我们这里有酒有水，你可以酿出来啊。“
　　“这……“老头子有些为难。
　　“你若不答应就是假的，即是假的我们就拉你去见官，看你还敢不敢骗人。“
　　“各位老爷，我没骗人啊。“老头子着急起来。
　　“我们没喝过，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骗人呢？“
　　“好吧。“
　　老头子没办法，只得勉强答应。
　　葫芦里的宝儿爬出来，喝光邓九倒在桌上的酒，然后爬进葫芦。老头儿把张士南递来的热水灌进葫芦晃了晃又倒入碗里。
　　酒香浓洌。
　　陈十元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邓九和张士南齐刷刷问道。
　　“好酒，好酒。“
　　邓九接过碗喝了一口。
　　“好酒，好酒。“
　　张士南接过碗先是抿一小口，然后仰头把剩下的酒全给喝光了。他眯着眼睛回味半晌，嘴里吐出一句话。
　　“这酒不比我们卖的酒差。“
　　他是三人之中识酒最厉害的人。
　　要知道这次他们三人运送至京城的这批酒至少花了十年以上功夫才得以有了卖相，既费时又费工。今日若是得了这“酒酎“，何愁没有好酒卖，何愁没有银钱赚？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邓九先开口：“老头子，把这宝儿卖给我们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
　　“可是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给你五十文钱把宝儿卖给我们。“
　　“五十文？不……“
　　“看你这么可怜，再给你加十文，六十文怎么样？够你吃几顿饱饭了。“
　　老头子犹犹豫豫，想要卖又好像不愿意卖。
　　张士南一把将葫芦抢了过来，塞给老头子六十文钱。
　　“好了好了，这下你可是有吃有喝不用担心挨冻挨饿啦。“
　　“走吧，走吧。“
　　“走走走。“
　　也不等老头子反应过来，陈士元推着老头子出了酒肆。
　　三人回到座位痛快地喝起来。
　　葫芦里的酒还真是够多的，宝儿真不愧是“酒酎“。
　　这下何愁无酒可卖，无酒可喝。
　　外面风雪渐渐停歇，一众人等皆离开酒肆准备继续赶路。
　　慕容炎刚上马，便听得马厩传来惊呼声，邓九三人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这货怎么轻了许多？“
　　“酒少了。“
　　“真没啦，怎么办？我们拿什么交货啊？“
　　“别慌，别慌，葫芦里不是有宝儿吗？“
　　“糟了，葫芦碎了……“
　　“啊，宝儿……宝儿死了……“
　　“死老头子，快找那老头子，快找啊……“
　　老头子？
　　老头子早就不见啦。
　　慕容炎骑在马背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他听卢隐川讲过一种名叫移瓜的术法。做法的人只需对埋在地里的豆种念咒，片刻功夫种子就能发芽长大结瓜。而结的瓜便是来自另一处成熟的果子。
　　那只虫子就是豆种，三个酒商运送的货物自然就是成熟的瓜果。
　　白须老头儿一定是个术士。
　　这时候身后有人叫他。
　　“慕容大人等一等。“
　　声音听起来像是那位卖“酒酎“的老头子。
　　慕容炎勒马停下，看到追来的人果然是他。
　　白须老头很快就到了慕容炎跟前。
　　“你认识我？“
　　慕容炎有些意外。
　　“当然认识，你与京城无弦居的卢隐川卢先生是好朋友。“
　　“你认识卢隐川？“
　　“小老儿是高云观的天莫，与卢先生曾有一面之缘。今日我想烦请慕容大人把这封信转交给他。“
　　这个叫天莫的老头儿把信递给慕容炎。
　　慕容炎接过信，信纸用米浆封口，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这件事就拜托你啦。“老头子道完谢转身离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雪地上没有留下半点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