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姐腔男主》》俞栖迟

149、第一百四十九章 替身竟是心头血

　　意识在冰冷与灼热的交替中沉浮，仿佛穿过了一条由记忆碎片铺就的隧道。许棠霁——不，系统植入了新的身份，她现在是大商贾许家早年走失、近日才被寻回的嫡女，许棠雾。

　　她睁开眼，雕花拔步床顶映入眼帘，鼻尖萦绕着清雅的檀香。属于“许棠雾”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江南水乡、商海浮沉、以及那间凭借超越时代的商业手腕迅速崛起的“霁华阁”。

　　【身份已植入。记忆包传输完毕。宿主需利用此身份，尽快接触目标，执行任务。警告：黑化值98，世界稳定性处于崩溃边缘。】

　　系统的声音冰冷依旧。许棠雾坐起身，手指拂过身上光滑的云锦寝衣，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霁华阁……系统，你连这点隐喻都要安排得明明白白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霍听澜……那个男人，为了逼她回来，竟真的将自己和整个王朝折腾到这般地步。

　　三日后，皇宫设宴，为新晋皇商接风，风头最盛的许棠雾自然在列。

　　是夜，宫灯璀璨。许棠雾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宫装，裙摆缀以细碎的明珠，行走间流光溢彩。她刻意选了这款颜色，与记忆中他偏执收藏的、那些模仿者曾穿过的色系一致，却在用料与细节上极尽矜贵与疏离。

　　她手持毫无破绽的身份文牒，从容走在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霍听澜，见到‘死而复生’却形同陌路的我，你会如何？）

　　踏入大殿，喧闹声有瞬间的凝滞。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微微垂首，依礼参拜：“民女许棠雾，叩见陛下。”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霍听澜，在她进殿的刹那，目光便如铁钉般死死锁在她身上。手中的九龙白玉杯“啪”一声被捏得粉碎，碎片割破掌心，鲜血涔涔而下，他却浑然不觉。

　　那张脸！日夜折磨他、让他疯魔、让他甘愿堕入无边地狱的脸！

　　不是画像！不是赝品！是活的！是有温度的！是……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的！

　　（棠霁……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狂喜与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狂喜于她的归来，恐惧于她眼中那全然陌生的疏离。

　　宴至中途，霍听澜以更衣为名离席，脚步虚浮，仿佛不胜酒力。经过许棠雾席前时，他手中把玩的一枚玉佩“失手”滑落，恰巧滚至她的裙摆边。

　　他屏退欲上前伺候的宫人，亲自弯腰去拾。却在起身时，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棠……”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如同绝望野兽的呜咽。

　　周遭数席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惊疑不定地聚焦过来。

　　许棠雾手腕上传来他滚烫且带着湿黏血液的触感，心头巨震，试图抽回，他却攥得更紧，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木。他膝盖一软，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下沉，竟当着这近在咫尺的十几道惊骇目光，形成了一个近乎跪伏的姿势！

　　“陛下！”内侍监魂飞魄散地低呼。

　　霍听澜却恍若未闻，只是仰头看着她，眼中是滔天的巨浪与猩红的血丝，那里面翻涌着偏执、绝望，和一种近乎毁灭的乞求。

　　“如果爱你是病……”他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撕裂而出，“我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许棠雾看着他眼中那片近乎疯狂的荒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那个记忆中威严冷漠的帝王，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怎么会……）

　　【警告！目标情绪处于崩溃边缘，黑化值极不稳定！宿主请维持人设！】系统的警告冰冷刺耳。

　　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用了几分力道，猛地抽回手，并侧身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刻意放得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疏离：“陛下，您醉得厉害，真的认错人了。民女许棠雾，自幼长于江南，并非陛下故人。”

　　她的话像最后一块巨石，压垮了他眼中仅存的光亮。霍听澜浑身剧颤，那强撑着的、卑微的祈求彻底碎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几乎要将两人一同吞噬。他维持着那个近乎跪地的姿势，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惊呆了。

　　许棠雾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依靠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与伪装。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原来当年跑路的不是炮灰，是人家的心头血。而这滴心头血，如今回来，竟是要亲手给他放血……）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告退礼，声音依旧清冷平静：“陛下既已不适，民女不敢叨扰，先行告退。”

　　说完，她不再看地上那个仿佛瞬间被击垮的男人，转身，在一片死寂与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一步步稳稳定定地走向殿外。

　　唯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踩在两人过往淋漓的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