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姐腔男主》》俞栖迟

102、第一百零二章：心照不宣

　　西山别苑的邀约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许棠霁心间漾开圈圈涟漪。她开始更细致地观察霍听澜，发现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凝重，也察觉到他与玄非子密谈的时间愈发长了。朝堂的风雨，似乎正悄然酝酿。

　　这日，霍听澜在书房召见几位心腹将领，议事直至月上中天。许棠霁照例准备了清淡的夜宵，行至书房外回廊，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情绪略显激动的提高的嗓音："……王爷三思！此时动用'影卫'……"后面的话语立刻被压了下去，变得模糊不清。

　　许棠霁脚步顿住。"影卫"二字，她曾在玄非子偶尔的感慨中听闻，那是平远王府世代培养的一支隐秘力量，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如今，霍听澜竟要为对付刘瑾而动用他们？

　　她没有进去，默然转身离开。心中却是一沉，仿佛听见了冰山碎裂的闷响。他面临的局势，远比她想象的更严峻。而他，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分毫。

　　第二日对弈时，许棠霁落子有些心不在焉。霍听澜执黑子，并未催促，只静静看着她。

　　"可是昨夜未曾歇息好？"他忽然开口。

　　许棠霁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他眼底有着细微的血丝，想必也是一夜未眠。她放下棋子，轻声道："王爷，若有事需棠霁分担，棠霁愿尽绵薄之力。"

　　霍听澜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他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那里有关切，有担忧，却独独没有畏惧。良久，他唇角微扬，是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确有件事，需你相助。"他推开棋枰，取过一份密报，"刘瑾在查一桩旧案，与你……或者说，与系统为你安排的那个身份有关。"

　　许棠霁心中一震，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上面记录着刘瑾的人在暗中探查"许棠霁"入王府前的一切踪迹，甚至找到了几个所谓的"故人"，试图构陷她身份不明，意图不轨。

　　"他这是狗急跳墙了。"许棠霁冷笑。系统安排的痕迹早已被霍听澜抹去大半，刘瑾此举，无非是想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此事不难应对。"霍听澜语气平稳，"我已准备好所有'证据'，足以证明你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因家道中落才辗转入京。只是……"他看向她，"需要你亲自书写几封'家书'，以及一些闺中笔墨，以备查验。你的字迹风格独特，旁人难以模仿。"

　　这是要将她彻底纳入他编织的保护网中，让那个虚构的"许棠霁"变得无懈可击。许棠霁没有任何犹豫："好。需要写什么，王爷吩咐便是。"

　　接下来的几日，许棠霁便在听雪斋中，按照霍听澜提供的"家史"和人物关系，模仿一个江南官宦千金的口吻，书写"家书"和诗词随笔。霍听澜偶尔会来看她，带来一些江南的特产小食，或是点评几句她写的诗词，仿佛他们真的在共同经营一段遥远的过去。

　　这日，他带来一幅画卷。"这是仿南宋林椿的《果熟来禽图》，你看看笔意。"他展开画卷，画面精致，生机盎然。

　　许棠霁目光掠过画面，初时并未觉异常，正要赞其精妙，腕间灰月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凉。她心念电转，凝神细观，灵力汇于双目，方才在那精妙的裱褙接缝处，窥见一丝几乎与绢帛纹理融为一体的异样墨痕。

　　"这里有东西。"她低声道，指尖轻轻点向那处。

　　霍听澜眸光一凛，取过小刀，小心地挑开接缝，里面竟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上面用密语写满了名字与数字。

　　"是刘瑾安插在江南的眼线名单与资金往来。"霍听澜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这画，是刘瑾门下一位官员前日所赠。"

　　一次看似寻常的赠礼，内里却藏着如此杀机。若非许棠霁感知敏锐，这名单一旦被销毁，他们便失去了先机。

　　"你又立一功。"霍听澜看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庆幸。庆幸她在身边。

　　许棠霁摇摇头："恰逢其会罢了。"她看着他收起绢帛，忽然道："王爷日后若有类似的物件，可先让我过目。"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她已准备好，与他共同踏入这腥风血雨的权谋场。

　　霍听澜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危险"，也没有说"不用"，只郑重地应了一个字："好。"

　　信任与默契，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高度。

　　名单的获取，让霍听澜一方掌握了主动。他开始雷厉风行地布局，书房夜间的灯火亮得更久。许棠霁不再只是被动等待，她会在他归来时，备好参茶，听他简略提及进展，偶尔也会提出一两点来自另一个视角的建议，往往能给他带来启发。

　　这夜，霍听澜回房时，带着一身疲惫，眼底却有着棋手锁定胜局般的锐光。

　　"差不多了。"他接过许棠霁递上的热茶，声音有些沙哑，"三日后大朝会，便是见分晓之时。"

　　许棠霁心知这是关键一战，轻声道："一切小心。"

　　他饮尽杯中茶，放下茶盏时，目光落在她近日因为抄写"家书"而稍显消瘦的脸上，忽然道："等此事了结，西山别苑的梅花想必还未谢尽。"

　　他又提起了那个约定。在剑拔弩张的时刻，这更像是一种承诺和期许。

　　"嗯。"许棠霁点头，烛光下，她的眼眸格外明亮，"我等着。"

　　霍听澜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拂过她鬓边的一丝乱发。指尖温热，一触即分。

　　"很晚了，歇息吧。"他收回手，转身离开，背影在廊下灯火中拉得很长。

　　许棠霁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鬓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抬手轻轻抚过，心中一片宁静。风暴将至，但他们彼此信任，心意相通。这感觉，很好。

　　她不知道的是，霍听澜回到主院，并未立刻歇息。他站在院中，望着听雪斋的方向，对不知何时出现的玄非子低声道："三日后，将所有影卫，分出一半，暗中护卫听雪斋。无论朝堂上发生什么，确保她万无一失。"

　　他必须确保她的绝对安全，哪怕这份保护，在未来可能需要以她暂时的不解与怨怼为代价。

　　玄非子微微颔首："王爷放心。"他顿了顿，叹道，"王爷对许姑娘，真是用心良苦。"

　　霍听澜沉默片刻，望着那盏温暖的窗灯，缓缓道："她值得。"

　　夜色深沉，暗流汹涌，但有些情感，已在风雨同舟中，淬炼得愈发坚不可摧。只是，此时的他们尚且不知，命运的轨迹，即将在不久之后，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