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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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暗关，顾墨进到了一座封闭的岩洞，冷得和冰窟一样。
在冰窟的最中央，黎清倒伏酣睡在石案上，身旁的玉樽倒洒了一地酒。而在她的正前方，隐隐约约放着一座冰雕。
顾墨凑近一看，那并非真的冰雕，而是一位修士被冰封存在此，看上去已经驾鹤多年。
那修士眉目间有几分与师尊相像，都是清冷的凤眼，只是师尊的更加柔和。
顾墨正在疑惑，黎清在案前轻哼一声，转身将身下的文书撒了一地，顾墨将其拾起细细阅览了一遍。
文书上写的是起死回生之法，乃逆天邪术，需要施法者耗损百年的功德，同时还需要......神髓圣魄！
看到“神髓圣魄”几个字，顾墨紧拽文书的手不住的发颤。
“师尊……是想用我来救活这个人！”
只一瞬，他便清晰的意识到，黎清从一开始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场骗局！她和那群狼面兽心的修士一样，都是为了他身上的神魂圣魄。
他咽了咽口水，桃花眼在睫羽打下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的双手不自觉的扶上了黎清的脖颈。
只要一瞬！一瞬他便可以将她毫无痕迹的抹杀！
但是......
“我下不去手！”他低垂着脑袋，鼻息凑近黎清的额头，在上面落下深深的一吻。
“师尊，我曾向自己发过誓，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但是，你的心里绝对不能有别人！！”
那天后，顾墨并没有在黎清跟前提起此事，他只是默默将冰窖里的那座冰雕记牢，一有机会，他就会想办法把他除掉！
而那个机会在多年之后就来了。
师尊竟然给他灌了迷魂散！把他送给了魔尊身边要他做鼎炉！！
被送过去的当天他是绝望的，因为他再一次清晰意识到师尊选择了那座冰雕！他不服！他一定要回到师尊身边讨个说法！
“呵，师尊只知神髓圣魄需要至阳之躯来开身，却不知......亦可用死人的身体来动魂！”
那迷魂散又怎会对他有用，他不过是假装的罢了。
至于魔尊，他只需要在他跟前施展一点儿幻术拖住就行。
他本来只想要个说法，可师尊却要他的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神髓圣魄的邪念再次侵占他的意识。
他没想杀她的！他真没想杀她的！
但等他意识清醒后一切都晚了，师尊体内的鲜血被他蚕食殆尽再没了温度、没了呼吸！
他慌了，拼命嘶吼呼唤可怎么也听不见师尊的回应。
这时他想到了那份文书......
顾墨先是将冰窖里的那座冰雕幻化做他自己的模样，再将其至于魔尊所处幻景中。
魔尊误以为他为自身而死，疯执的魔尊便焚了整个魔宫与那死尸一同陪葬。
而后，顾墨反倒在冰窖中为黎清铸就一副冰棺，常年将她安放于此。
百年里，他一直在寻找用自己的神髓圣魄救醒师尊的方法，日日夜夜与她做伴。
再后玉灵峰断崖式败落，门派中只剩他一人。
他也就跟疯了似得，在玉灵府办起了婚事，为黎清换上了嫁衣，与她行过嫁娶之礼，定了血契，与她一起生活，就像她还活着一样。
黎清的肉身有他灵力的滋养不会腐败，但让师尊回来成了他的执念，渐渐的，他头发也白了。
每日每夜，他抱着搂着黎清，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冰冷的空壳。
无论他怎样吻她、亲他，师尊、娘子、清儿、黎清的唤她都不可能醒来。
“师尊，你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你不是最讨厌徒弟不守礼数的吗？！”
“清儿，我能这样叫你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娘子，我们今天正式结为夫妻了，你，说说话啊！”
“黎清！我恨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你怎么可以先我一步走！！你走了我恨谁去！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怎么可以一点责任不负就走了！”
直到后来他终于找到了神髓圣魄的开身方法，日夜在黎清身旁施法。
终于在几日前，他耗尽神髓圣魄换回了黎清的灵魂。
纵使这期间有太多的羞愧、龌蹉和难以启齿，但他也觉得值了。
只是等黎清醒来时，由于开身的作用他整个人性情也变了大半。
以往正直坚毅阳光的少年郎已然不再，现在的他谄媚、艳俗又堕落，不过没关系，只要师尊不离开他就好，不，只要师尊眼里还有他就好。
毕竟，他只有她了......
——
月色打破了黎清的梦境，她猛的从一个不堪启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那梦里，她还是一副冰冷的尸体，但是顾墨居然对她做了各种各样有违师徒人伦的事情！
一下她脸羞愤的脸颊发红，她要找顾墨讨个说法！
那个金虫上脑的孽障都在想些什么！！！
“孽障！”
她匆匆爬下床凭感觉找到了顾墨，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了他脸上，一下把顾墨打懵了。
他不记得自己今晚有偷偷对她做过什么啊？
“呵......师尊是心情不好？那打几下也就算了，打多了手疼，徒儿也心疼。但徒儿不明白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也不躲不闪，声音妩媚娇柔的说到。
“还说为了什么？！！当然是！！”话到嘴边黎清被羞的咽了回去。
“？”顾墨不明白。
“我......没醒来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啊！！！”
顾墨突然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了，只是轻笑一声，玉手抚上了黎清羞红的面颊。
“徒儿只是太想念师尊了，情到深处，难免如此。不过师尊放心，徒儿未曾伤害过师尊，都是自己解决的。”
他这样说黎清的脸反而更红了。
“那也不行！”
“哦？”
顾墨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语气愈发暧昧。
“怎样不行？是徒儿每夜替师尊沐浴更衣不行，还是徒儿吻师尊不行，又或者......”
“你别说了！”黎清一把手捂住了他。
顾墨妩媚的桃花眼里尽是旖/旎不清。
“好，不说。 ”
他抓起黎清的手，舌尖在掌心留下粘腻一吻，燥的黎清赶紧将手抽了回去。
“看来她死去这段时间的记忆渐渐恢复了。方才她径直找来却没有丝毫犹豫，那血契的作用也开始了。”
“师尊，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心中暗自得意。
黎清却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兄长的冰雕！
黎清心里想着不能让他发现，瑟缩着就说要赶紧离开，还不让他跟来。
但顾墨已经看出了她眼中的躲闪。
“师尊，既然你已经想了沉睡时的事情，那是不是还有一件事也该记得？”
“？”黎清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呵，师尊忘了？就是那座你想用徒儿性命救醒的冰雕啊！”说到那冰雕，顾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怎么会......”
“知道？”顾墨轻笑一声。“徒儿不仅知道，而且还是徒儿亲手将那冰雕送到魔尊手中，让他们共赴火海呢！”
“你说什么？！”黎清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墨。“你把兄长他！！！”
“啊～～看来他就是师尊口里的亲人了，看来我当初做的选择很对啊......”
黎清紧拽着拳头，嘴角气愤的抽搐。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动他！！！”
她正要一拳打过去，却被顾墨钳制住了双手。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会为了他杀我！”
这句话顿住了黎清。
对，他说的没错，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兄长的尸身还在，她必定会拼尽一切可能取出神髓圣魄救回兄长。
哪怕，杀掉顾墨......
“怎么？被我猜对无话可说了？”他拽紧了黎清的手腕，身上施展威压向她逼近。
“那徒儿换个方式问师尊如何，如果那具冰雕还在，师尊现在是选他，还是选我！”
“......”
“不......不可能。”她犹豫了半天才说出。
“什么不可能，难道师尊是两个都不想选，也是，这样也是明智。可是师尊......”
“我不可能选你。”
“......”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一句话，却让顾墨顿时泪流满面，百年的委屈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为什么我在你眼里仍旧什么都不是。你答应过我不说一个不字，连这句话都是骗人的吗？！！”
看着顾墨几近疯癫的模样，黎清哽咽的发不出声。
没错，他变成这样确实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但兄长才是她唯一的亲人，而他只是自己为了救回兄长而发生的一场意外。
顾墨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
“师尊你收回刚刚的话！收回刚刚的话，你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说啊！”他疯癫着，窒息般的紧抱着黎清。
但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你说话啊！你不是回来了吗！你可以出声可以说话啊！呜......呃呜呜......”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黎清的肩头，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啃也不是咬也不是，满腹委屈抓心挠肝。
黎清看着皎皎月光，不明白这一切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是不是自己当初再强一点，再狠一点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呢。
又或者，自己根本就不该为了让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牵扯上别人。
“还真是自私啊，我们......”她闭上了眼睛，眼角被月光刺痛流出了眼泪。
月光下，她回抱住顾墨，轻拍他的背脊。
感受到师尊安抚的顾墨一下安静了不少，但是仍旧没有放开她。
“夜深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顾墨点了点头。
榻上，顾墨搂着黎清将脸埋进她怀里，在声声抽泣和阵阵安抚下睡了过去。
黎清挽了挽顾墨耳边花白的耳发，细细观看他的睡颜。
那是一张极其美艳极其张扬夺目的面容，这样美丽的脸却有着一颗空洞脆弱的心需要她去填补。
可她不是个好师父，也不会是个好爱人，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堕入更深的深渊。
“顾墨，对不起。”黎清吻了吻顾墨，内心已经做好一个决定。
明天，他们会一起离开这个罪孽深重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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