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光蛋的伪装法则》尽秋

31、见家长

　　和老师约定好的见家长日子很快就到了。不过严寒考虑到最近的传言，特地安顿了下程希爸爸先进去，自己过一会再去，避免被人看到说闲话。

　　“老师您好！真的是太抱歉了，一直没时间来参加孩子的家长会，让您费心了。”

　　程靖川一进门，就赶忙弯着腰和老师握了下手。

　　“小寒去帮老师搬练习册了，一会就来。”

　　话音落，老师轻轻点了点头。

　　“费心倒没有，严寒这孩子很乖。只是，有时候太乖也不是好事……”

　　班主任给程靖川搬了把凳子，俩人坐下来后语重心长地谈起来。

　　“刚接手这个班的时候，我第一个印象最深的孩子就是严寒。

　　“因为他太安静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参加什么活动，身边有什么朋友能陪他聊天，一下课他就安安静静地在那坐着，别人怎么吵闹，他头都不抬一下。

　　“幸好今年来了一个很开朗的孩子，才把严寒也带着开朗了一点，跟别人说起话来。作为老师，看到这种场面说不开心也是假的。”

　　听到这，程靖川嘴角有点压不住了，想大声告诉老师“对，那就是我家孩子！”，也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憋着笑用力点了点头。

　　“我想问下，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吗？还是上了高中才这样的？”

　　“啊……”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程靖川问住了，他皱着眉毛眨了两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好像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吧……”

　　他暗自祈祷着别被看出什么异常。

　　“好像？严寒爸爸，我们是不是对孩子的关注，有些缺失了呢？这也是我一定要见见您的原因。照理说，我们这个职业只负责看着学生安安全全进校，再安安全全地出校门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再操心。但是严寒是个好孩子，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那样一个优秀的孩子……”

　　老师欲言又止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是……这方面我们确实做得不够……”

　　“您也知道，孩子妈妈去世得早。您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但也不能这样不重视他吧。多关注关注他，多和孩子谈谈心，严寒一定会比现在还好的。”

　　听到这，程靖川瞳孔地震了下。

　　「孩子妈妈去世得早」这句话强烈地冲击了下他的大脑。他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却又不能在老师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用无言来应对。

　　其实他从见到严寒的那一刻起，就能感觉到这个孩子背后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让他无法忽略的，还有严寒眼神里怎么都抹不去的那一丝悲情底色。

　　他终于看懂了严寒到家来的那天，看着程希妈妈的那双温柔似水的，亲切的，渴求的眼神。

　　程靖川心里隐隐作痛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不过能看得出您家家教很好，严寒这孩子说话做事都相当规矩。可是有时候这种规矩，也会招惹来一些不安好心的人。最近——”

　　“老师好……抱歉我来晚了。”

　　门口，探出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班主任很快注意到了他，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程靖川旁边。

　　严寒刚坐下，程靖川就低着头把严寒的一只手腕拉来，紧紧攥在手心。

　　“……？”严寒有些懵，但也没有抗拒。

　　“我继续说了。”看着严寒也坐了下来，班主任继续讲起来，“最近，学校里也总是有人三番五次找严寒的茬。”

　　“什么？”程靖川一下子抬起了头，“谁这么坏欺负我家小寒？”

　　“严寒爸爸您放心，那个学生已经被我们学校记了处分。和您说这件事，是想让您多关心关心严寒。这些事，他应该从来都没有跟您说过吧？”

　　程靖川听完，默默闭上了嘴巴，皱着眉摇了摇头。

　　“严寒，你也是，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和家长老师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憋着，好吗？我们都会帮你的。”

　　“是啊……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程靖川这时候也转向严寒，关切地盯着他。

　　严寒被俩人这么紧紧盯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唉！”程靖川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严寒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我今天想见您就是想说这些，严寒的学习方面您一点都不用担心，他有能力去做好这些。

　　“只是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孩子正是最需要帮助和鼓励的时候，我们当老师，当家长的不能缺席。

　　“您有空的话，一定要多和孩子谈谈心，聊聊天，帮他缓解下压力，这样，我相信严寒的成绩也会大幅提高的。”班主任对着程靖川嘱咐了很多，说完，又转向严寒那边。

　　“严寒，你也要尽量开朗一点，多和程希他们说说话，累了就休息休息，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有什么自己没法消解的事情跟你爸说说也好，跟我说也可以。只要你需要，我们都可以是你的后盾。”

　　说完，班主任伸出手在严寒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嗯。”严寒也坚定地回应了她，“谢谢老师。”

　　“好了，谢谢您今天能抽出时间来，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吧。”班主任站起来，准备把俩人送出去。

　　“没了没了，谢谢老师，我才发现自己对孩子的关心缺这么多……”说着，程靖川好像要哭了似的，“小寒，你受委屈了！”

　　程靖川一把抱住严寒，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爸……”严寒被拍得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断了，叫了一声爸试图唤醒在情绪中无法自拔的程靖川。

　　“爸也不要你学习多好了，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就行……”程靖川停下了拍严寒的手，紧紧抱住这个单薄的孩子。

　　“……”严寒已无力反抗，只能静静地等程希爸爸放开他。

　　不过，被“父亲”这样紧抱着，严寒还是第一次。

　　原来被家人抱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闻着程希爸爸身上淡淡的肥皂味，严寒的僵硬的身体也在这片陌生的温暖里一点点松懈下来。

　　被程希爸爸抱着不撒手的时间里，严寒就想尽办法让大脑记住这一刻的感觉，毕竟下一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是真哭了还是怎么回事，程靖川松开严寒的时候拿袖子抹了一把脸，随后深深向老师鞠了一躬。

　　老师站在一旁，也有点被这真挚的“父子情”感动到了，欣慰地看着两人。

　　程靖川一个胳膊抱住严寒的肩膀，朝门外走去。

　　不过刚走到门口，程靖川又突然折了回来。

　　“对了老师，那个，那个什么程希，他学习怎么样？乖不乖？有没有捣乱？可别让他把我们小寒带坏了。”程靖川一脸期待的表情盯着老师。

　　“程希？啊，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开朗的孩子，他怎么说呢，乖到是也挺乖，就是有点……笨。”

　　“啊？”程靖川呆在了原地。

　　严寒站在一边，快要憋不住笑了。

　　“不过我最近看他经常有在问严寒题，起码也是很有上进心的。我也相信严寒，能够把这几个浪子带回头了。”

　　“浪子……”程靖川纠结在这两个字上。

　　“放心吧爸。”严寒轻轻扯了扯程靖川的衣角，“我会监督他好好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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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老师没有看出来吧？”

　　为了避嫌，严寒依旧是让程希爸爸先走，自己隔几分钟才出的教学楼，并且和程希事先约好了，在小公园见面。

　　刚一见面，程希就问了下俩人的事顺不顺利。

　　“当然啦！你爸的演技你还不放心吗？”程靖川笑着说完，又一脸担忧地转向严寒。

　　“小寒啊，叔叔不知道你父亲是什么原因来不了，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永远扮演你父亲的角色……”

　　说着，他又把严寒的手拉来放到自己手心，轻轻拍了两下。

　　“以后如果还有人欺负你，你不想告诉你父亲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你的事，叔叔一定会像对待程希的方式对待你的。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不好？”

　　严寒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诚恳的人，指尖传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

　　“家”的温度。

　　“嗯……”

　　严寒轻轻应了一声，有些拘谨地低下头去。程希看到他这样，也赶紧凑过来。

　　“那我要多一个弟弟啦！”

　　严寒看着眼前两个赤诚的人，久违地感到了“家”这个字的分量和温度。

　　除此之外，他感觉到自己那颗仿佛藏匿与冰面下的心脏也重新跳动起来，尤其是在看到程希的笑脸时，那几乎要冲破单薄皮肤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