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尘》丹东园

9、绝望之跃 涅槃重生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天界依然如往常般祥和安宁，唯有望舒的玉京宫内，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悲伤。自从那日从凡间被带回，望舒便如断了线的木偶，再无半点生气。她日日夜夜抱着那串焦黑的念珠，指尖轻抚，眼泪从未停歇。起初还有仙女前来问候，却见她目光空洞，神情恍惚，连续几日后，来访者渐渐稀少。“公主已经三个月未进食了。”侍女玉簪忧心忡忡地对前来探望的景渊说道，“天帝赐下的琼浆玉液，她一口未尝。”景渊走进内室，看到望舒斜倚在窗前，瘦削的身影几乎要融入窗纱。她依然紧握着那串念珠，纤细的手指时不时轻抚珠面，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妹妹。”景渊走近，轻声呼唤。望舒缓缓抬头，看向兄长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彩，好似一潭死水。她的脸颊瘦得棱角分明，唇色苍白，连那曾经晶莹剔透的肌肤也失去了光泽。“你该休息了。”景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将一杯琼浆放在桌上，“喝点东西吧。”望舒看了看琼浆，又低下头，手指不断摩挲着念珠。“我看到他了。”望舒突然开口，声音干涩微弱，“在梦里。”景渊眉头紧锁，他看着妹妹憔悴的模样，心如刀绞。“他还是那样微笑着。”望舒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烁，“就像...就像在火中时那样...”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泪水再次滑落。景渊想伸手为她擦拭，却被望舒躲开。“哥哥，你知道吗？”望舒凝视着窗外的云海，“我时常能感觉到，这念珠里还有他的气息。”景渊眉头微蹙：“妹妹，那不过是你的思念作祟。火神已经...”“不。”望舒打断兄长，眼神倏地锐利起来，“我能感觉到。所以我每日都以神力滋养这念珠，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手指紧握念珠，用力到颤抖。“妹妹，你这样下去不行。”景渊语气转为严厉，“你已经瘦得皮包骨，再这样下去，连元神都要受损了。”望舒轻笑一声，那笑容苦涩无比：“元神受损又如何？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景渊长叹一声，起身离开。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妹妹瘦弱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又过了半月，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望舒独自一人站在玉京宫的高台上，望着满天星辰。她手中握着那串念珠，神情恍惚。“玄尘，”她轻声呼唤，“我好想你。”微风拂过，吹散了她的发丝，也带走了她的低语。望舒抬头看向天际，突然眼神变得坚毅，下巴微抬。她慢慢站起身，将念珠紧贴心口，然后迈步走出玉京宫，向着天界最深处走去。诛仙台，天界最神秘莫测之地，悬于九重天最高处，传言从此跃下，即使是神仙也会魂飞魄散。此地极少有人踏足，只因靠近便会感受到那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当望舒踏上诛仙台的第一级台阶时，守台的仙官立刻上前阻拦：“公主不可！此地凶险，还请速速离去。”望舒置若罔闻，继续前行。仙官见状，立刻传信景渊：“四皇子殿下，公主去了诛仙台！”景渊正与缘机神在星阁论道，听闻此讯，面色骤变：“什么？！她去诛仙台做什么？”缘机神微微摇头，双眉紧蹙：“恐怕是...”景渊不等他说完，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诛仙台而去。诛仙台上，望舒已经走到了最高处。她站在台边，望着脚下无尽的虚空，手中紧握念珠。微风吹拂她的衣袂，猎猎作响。“玄尘，我来找你了。”望舒轻声说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若是来世，愿你我做一对凡人，不问前尘，不问身份，只求相守一生...”说罢，她闭上双眼，向前迈出一步——“望舒！”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充满惊恐。但为时已晚，望舒的身体已经坠入虚空，向着无尽深渊急速下落。景渊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双臂展开，神力爆发，追逐着妹妹下坠的身影。“妹妹！”他大喊着，伸手去抓望舒。望舒在半空中转过身，看着兄长焦急的面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数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哥哥，对不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怀中的念珠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将两人笼罩。诛仙台的恐怖法力与念珠中的光芒相互交织，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景渊趁机一把抓住望舒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然后竭尽全力向上飞去。当两人终于回到诛仙台上，望舒已经昏迷不醒。但奇怪的是，她手中的念珠却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不再是先前那焦黑的模样。景渊抱着妹妹，惊讶地看着这变化，眉头紧锁。他立刻将望舒带回玉京宫，安置在床榻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取过那串念珠细看。“这是...”景渊震惊地发现，念珠上隐约可见一丝妖力波动，那是——墨渊的气息！“不可能！”景渊低声惊呼，“火神明明已经...”他立刻传信给缘机神，请他速来玉京宫。缘机神到来后，仔细检查了念珠，神情凝重：“诛仙台的法力激发了念珠中残存的妖王魂魄。火神虽然焚毁了玄尘的肉身，但念珠中那一丝墨渊的魂魄竟然还在，只是太微弱了，连我之前都未察觉。”“那现在怎么办？”景渊看着床上昏迷的妹妹，心急如焚，“若天帝知道...”缘机神沉吟片刻：“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他看了一眼景渊，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我知道你心疼妹妹。”景渊握紧念珠，突然灵光一闪：“缘机，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念珠中还有墨渊的一丝魂魄，为何不试着用仙髓来温养它？”“你疯了吗？”缘机神惊愕道，“那可是妖王墨渊！当年他祸乱三界，死伤无数...”“但现在的他只是玄尘，一个普通的小和尚。”景渊反驳，“你也看到了，他为了保护望舒，甘愿承受天雷之苦，面对火神焚身也毫无怨言。这样的人，难道真的是妖王墨渊吗？”缘机神陷入沉思。“再说，”景渊继续道，“如今这魂魄微弱至极，即使温养成功，也不会恢复妖力。我只是想...给妹妹一个希望。”缘机神看着景渊，又看了看床上的望舒，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我与你相识千年，也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执着。我答应帮你，但若有任何危险，必须立即停止。”景渊面露喜色，郑重点头：“多谢。”缘机神伸手接过念珠，眼中流露出担忧：“不过，这仙髓温养魂魄之法极为玄妙，需要找寻最合适的方式。恐怕要耗费不少时日。”“无妨，只要有希望，时间长些又何妨？”景渊看向望舒，目光坚定，“为了妹妹，我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