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谋：指挥使的心尖宠》魔女之栗子饼

35、生死一线

　　淮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济世堂后院的死寂。林微月指尖一颤，刚封好的蜡丸滚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如同重锤砸在她的心口。重伤？淬毒？性命垂危？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得她四肢百骸瞬间冰凉。

　　她扶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脑海中一片空白，唯剩萧煜离去时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决绝的眸子。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倒下？东南乱局未平，京中暗敌环伺，他若有事……她不敢想下去。

　　“小姐！”白芷惊呼上前搀扶，被她抬手止住。

　　“消息……确切吗？”她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

　　吴大夫面色凝重地点头：“是暗影卫用海东青传来的最高紧急密报，不会有错。行刺发生在昨夜子时，刺客武功极高，且似乎对行辕布局极熟，应是内应所为。萧大人为护户部侍郎，胸口中了一枚淬有奇毒的袖箭，毒性猛烈，太医束手，只说……尽人事，听天命。”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陛下已派太医院院判携宫中圣药前往，但淮安距京千里，只怕……远水难救近火。”

　　远水难救近火……林微月心脏猛地抽搐。是丁，对手就是要打这个时间差，要在援军到达前，置萧煜于死地！淬毒暗器，内应行刺，这是必杀之局！

　　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的力量从心底迸发——不能乱！此刻若乱，便真的一败涂地！萧煜将京中重任、自身后背尽数托付于她，她绝不能在此刻倒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淮安有暗影卫，有萧煜的亲信，他们必定在全力救治。但太医束手，说明毒性非同一般。宫中圣药或许有效，但时间不等人。她需要更了解那是什么毒，有没有更快、更有效的解毒之法！

　　“毒！可知是何种毒？”她急问。

　　“密报上只言毒性炽烈，似有麻痹心脉、侵蚀气血之效，具体名目……未能查出。”吴大夫摇头。

　　未能查出……林微月心沉了下去。但她不能放弃。她猛地想起从安郡王密室带回的那几卷蕉布帛书！上面记载了不少南疆奇毒秘药！那毒既来自南疆巫月部，或许……帛书中会有线索！

　　“取帛书来！快！”林微月声音急促，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

　　吴大夫立刻将藏好的蕉布帛书取出。林微月扑到桌边，就着昏暗的灯火，几乎是颤抖着手指，飞速翻阅那些用奇特颜料绘制的符文和文字。她不通南疆文字，但上面的一些图案标记，以及类似药草形状、中毒症状的简图，或许能提供线索。

　　她一页页翻过，目光如炬，不敢遗漏任何细节。帛书内容光怪陆离，多是些祭祀、蛊术的记载，与她所知的中毒症状难以直接对应。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指尖划过一幅描绘某种荆棘状植物旁注的符文图样旁，有几个小字配图，画的正是心脉滞涩、气血衰败之象！旁边还有一种形似蜈蚣、色彩斑斓的毒虫图案！图的角落，有一个极小的标记——三足乌衔着一枚滴血的果实！

　　是了！“血棘果”配“七彩蜈”！帛书记载，此两种奇毒混合，可制“牵机散”，中者心脉如被千丝缠绕，逐渐滞涩，气血枯竭，十二个时辰内若无对症解药，必死无疑！症状正与密报所言吻合！

　　找到了！林微月心脏狂跳，立刻看向解毒之法。帛书上记载的解药配方极为复杂，需数种罕见药材，其中一味主药，名为“玉髓灵芝”，生于南疆雪山之巅，极难寻觅。但紧接着，在配方下方有一行更小的批注，似乎是被后人添上去的，写道：“急缓时，或以‘千年血蟾酥’合‘冰魄寒莲’汁液，佐以金针渡穴，通脉化毒，或可延命三日至七日，争一时之机。”

　　千年血蟾酥？冰魄寒莲？这两味虽也珍贵，但相比玉髓灵芝，京城或许还能寻到！尤其是“冰魄寒莲”，她记得……宫中御药房似乎有此珍藏！而“千年血蟾酥”，吴大夫的济世堂宝库中，好像正有一小块镇店之宝！

　　有一线生机！

　　“吴先生！你店中可还有‘千年血蟾酥’？”林微月急问。

　　吴大夫一愣，随即恍然：“有！但仅剩指甲盖大小，是镇店之宝！”

　　“取来！快！”林微月语速极快，“还有，冰魄寒莲，宫中御药房有！但如何取得？”

　　吴大夫面露难色：“御药房之药，非圣旨或后宫主子手谕，不得动用。尤其冰魄寒莲，乃解毒圣品，珍藏极严……”

　　林微月心念电转。求皇帝？来不及，且无法解释消息来源。偷？皇宫大内，难于登天。唯一可能拿到手谕的，只有……皇后娘娘！皇后素来仁厚，且其娘家与林家略有渊源。但以何理由求取？直言救萧煜？必然暴露她知晓淮安之事，且无法解释如何得知所需解药。

　　只能兵行险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吴先生，准备一下，我要‘病危’！”

　　“小姐？”吴大夫和白芷皆惊。

　　“快去！要快！”林微月语气不容置疑，“白芷，你立刻回林府，告诉我父亲，我昨夜受风，旧疾突发，呕血不止，昏迷不醒，济世堂吴大夫已束手，需冰魄寒莲入药吊命！让他无论如何，立刻进宫求见皇后娘娘，求赐寒莲！记住，情真意切，越像越好！”

　　这是唯一的办法！利用她“病弱”的身份，制造急需寒莲救命的假象，由父亲林淮安出面，以爱女心切之情，打动皇后。皇后念及旧情，或许会开恩。虽然冒险，但值得一搏！

　　白芷虽不明就里，但见小姐神色决然，不敢多问，立刻匆匆离去。

　　吴大夫也明白了林微月的意图，叹服于她的急智与胆量，立刻去取血蟾酥，并准备制造“病危”迹象所需之物。

　　林府那边，林淮安听闻爱女“病危”，惊得魂飞魄散，果然不及细想，立刻更衣进宫，跪在皇后宫外苦苦哀求，老泪纵横，言辞恳切，言明只需一片寒莲入药，救女性命。

　　皇后闻讯，念及林淮安为官勤勉，且林家小姐确实久病缠身，心生怜悯，终是破例开了恩典，遣内侍至御药房取了一小片冰魄寒莲，赐予林淮安。

　　林淮安千恩万谢，捧着那盛在玉盒中的救命药材，火速赶回济世堂。

　　与此同时，济世堂后院已“布置”妥当。林微月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残留着吴大夫特制的“血渍”，气息微弱。林淮安冲进来时，见到女儿如此模样，更是心痛如绞，连忙将玉盒交给吴大夫。

　　吴大夫“急忙”配药，将真正的一小片寒莲捣碎取汁，与那珍贵的血蟾酥混合，又加入几味掩人耳目的辅药，熬成一小碗浓黑的药汁，给林微月“服下”。

　　林淮安守在床边，直到吴大夫“确认”小姐脉象暂时平稳，才稍稍安心，被劝回府休息。

　　众人退去后，林微月立刻从床上坐起，眼神清明。她取出那枚小小的玄铁令，用最快的速度，将解毒急方——“牵机散之毒，需以千年血蟾酥混合冰魄寒莲汁液，佐金针渡穴，或可延命三至七日，速寻玉髓灵芝！”——刻于一枚特制的薄金片上，卷好塞入一个小巧的金属管。

　　“吴先生，用最快的信鸽，不，用海东青！立刻将此信送往淮安暗影卫手中！务必亲手交到萧大人身边最可靠的医者手中！要快！”她将金属管递给吴大夫，声音因紧张和急切而微微颤抖。这是与死神赛跑！

　　信使带着希望展翅高飞，林微月的心却并未落下。她成功送出了解毒方，但萧煜能否撑到方子送达？送达后能否凑齐药材？皆是未知。而她这边，冒险求取寒莲，虽理由看似充分，但能否瞒过宫中眼线？尤其是……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

　　果然，次日午后，宫中便有太监前来“探病”，实为查看虚实。林微月早已恢复“病弱”模样，应对得体。太监回去复命，想必暂时消除了疑虑。

　　但林微月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安郡王那边的线索不能断，萧煜重伤，京中所有压力都落在了她一人肩上。那枚刻着“承玦赠瑜”的鸡血石印章，像一块烙铁，烫在她的心头。静安郡王、安郡王、南疆巫月部、宫中黑手……这几条线必须尽快理清。

　　她让吴大夫通过暗线，加紧调查“承元九年”前后，静安郡王与安郡王府之间的具体往来，尤其是是否有特殊物品或人员的流动。同时，严密监视安郡王府的动静，看看对方在淮安得手后，在京中会有何动作。

　　然而，安郡王府依旧平静如常，萧瑜甚至还在几日后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诗会，风雅如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平静，反而让林微月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对手在京城的根基，远比她想象的更深。萧煜的重伤，或许只是对方全面反扑的开始。她必须做好应对更猛烈风暴的准备。

　　她独坐灯下，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萧煜，你一定要撑住！京城这边，我绝不会让你们的努力白费！无论幕后黑手是谁，她都要将其揪出，付出代价！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落叶，预示着严冬将至。而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