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眠于她》茉玄

34、高领衫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意，唤醒了沉睡的神经。白月梨是在一种被温暖包裹的安心感中醒来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先感知到了环在腰间的手臂，和背后贴近的温热躯体。

　　她微微动了动，身后的人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模糊响起：“再睡会儿……”

　　是叶知灵的声音。

　　记忆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烧回了大脑——昨晚庆功宴的酒意，车里大胆到近乎作死的撩拨，玄关处失控的亲吻，以及后来在卧室里……那些令人面红耳赤、肢体交缠的细节……

　　白月梨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心跳骤然失序。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背紧贴着的、叶知灵肌肤传来的温度，以及……自己脖颈侧后方，似乎残留着被轻柔啃咬过的、微麻的触感。

　　她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叶知灵似乎也彻底清醒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些力道，却没有收回。沉默在晨光中蔓延，带着事后的微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那个……”白月梨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吟，“我……我去做点早餐？”

　　她试图起身，逃离这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密氛围。

　　叶知灵却轻轻“嗯”了一声，手臂顺势松开，放任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下床，裹着被子踉跄地冲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门“砰”地关上，叶知灵才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眉心。她低头，视线落在自己锁骨下方一个清晰的、泛着红紫色的吻痕上，指尖轻轻拂过，带来一阵微妙的刺痛感。

　　她记得昨晚，那个平时温顺的人，在情动时是如何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如何在她身上留下这个带着占有意味的印记……

　　叶知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燥热。她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动作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后颈靠近衣领的地方，似乎也有点异样。她走到浴室的镜子前，微微侧头，透过磨砂玻璃门模糊的倒影，隐约能看到一个类似的红色印记，恰好落在衬衫领子边缘若隐若现的位置。

　　叶知灵：“……”

　　她默默穿好衣服，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试图遮掩。但那个位置，稍微一动，还是能露出端倪。

　　白月梨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用冷水拍了好几次脸，才勉强让脸上的热度降下去。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尤其是锁骨和胸前几处明显的红晕，欲哭无泪。

　　她翻出一件平时很少穿的高领打底衫套上，又在外面加了件宽松的针织开衫，确保遮得严严实实，才做贼似的打开门。

　　叶知灵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处理邮件。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白月梨那身堪称“保守”的装扮上，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我……煮了咖啡，烤了面包。”白月梨避开她的视线，指了指厨房，声音还有些不自然。

　　“好。”叶知灵放下手机，起身走向餐厅。

　　早餐在一种异常安静的氛围中进行。两人都低着头，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食物，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咳，”叶知灵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待会儿我送你去工作室。”

　　“不用麻烦了吧……”白月梨下意识想拒绝。

　　“顺路。”叶知灵语气不容置疑。

　　最终，白月梨还是坐上了叶知灵的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白月梨偏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叶知灵专注开车，但偶尔等红灯的间隙，目光会掠过白月梨泛红的耳尖，和她紧紧包裹住脖颈的高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车子停在白月梨工作室所在的楼下。白月梨道了声谢，正要下车，叶知灵却忽然倾身过来。

　　白月梨身体一僵，以为她要……结果叶知灵只是伸手帮她理了理被安全带压住的针织开衫领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下班我来接你。”叶知灵的声音很近，带着她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嗯……”白月梨低低应了一声，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她匆忙推开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叶知灵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道口，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离开。她得回“灵策”处理积压的工作，而且……也需要一点空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却又仿佛早已注定的亲密关系转变。

　　白月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推开工作室的门。

　　“老板早！”小助理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

　　白月梨尽量自然地回应：“早。”

　　小助理放下手中的水杯，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自家老板，随即定格在她那异常“保守”的高领衫和针织开衫上——这大夏天的？视线再往下，敏锐地捕捉到白月梨走动时，针织开衫领口微微滑落，露出的那一小截高领衫未能完全遮掩的、若隐若现的红色痕迹。

　　小助理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脑子里警铃大作！作为资深八卦雷达，她瞬间脑补出了一万字不可描述的情节！

　　“老板！”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吓人，“你……你昨天和叶总监……？！”她指了指白月梨的脖子，又做了个你们懂的手势。

　　白月梨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开衫领子拉高，眼神飘忽：“胡、胡说什么！这是……这是蚊子咬的！”

　　“蚊子？”小助理拖长了语调，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这都快入秋了哪来这么厉害的蚊子？还专挑脖子咬？而且……”她凑得更近，像侦探一样仔细看了看那痕迹的形状，煞有介事地分析，“这齿痕……咳，这形状，不太像蚊子包啊老板……”

　　白月梨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羞恼地推开她：“去去去！干活去！再瞎猜扣你奖金！”

　　小助理被她虚张声势的样子逗乐了，笑嘻嘻地跑开，但没过两分钟，就在她们那个没有老板的小群里疯狂刷屏：

　　「惊天大瓜！老板今天穿高领来的！」

　　「脖子上有草莓！绝对是草莓！我以我5.0的视力担保！」

　　「她说是蚊子咬的哈哈哈谁信！」

　　「而且老板今天特别容易脸红！绝对有情况！」

　　「肯定是和叶总监！昨晚庆功宴她们一起走的！」

　　群里顿时被“啊啊啊”、“嗑死了”的表情包淹没。

　　白月梨虽然看不到群里的盛况，但从小助理那时不时飘过来的、带着揶揄和兴奋的眼神，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没闲着。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打开电脑，开始修改儿童医院项目的结案报告。

　　然而，打字的间隙，那些火热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让她脸颊持续发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高领衫下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叶知灵唇瓣的触感和轻柔啃咬带来的、令人战栗的微麻。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旖旎的念头，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窗外——楼下，叶知灵的车早已不见踪影。

　　她……已经回公司了。

　　一种混合着失落、羞涩和隐隐期待的情绪，悄然在心间蔓延开。

　　这个早晨，注定无法平静。而她们的关系，也在这一夜之后，踏入了更加亲密、也更加需要彼此适应和确认的新阶段。至于谁才是真正留下标记的那一个……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在这场慌乱与试探中，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