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海盗》莞熹

9、亡魂的交易

　　弯刀划破空气的寒光近在咫尺，塞缪尔却没躲——他死死攥着掌心的黑色珠子，珠子传来的温热感顺着指尖蔓延，竟让他清晰“看”到了幽灵船船头黑影的轮廓：那是个穿着破旧船长服的亡魂，胸口插着半截断剑，眼窝是空的，却透着刺骨的怨恨。

　　“把珠子给我！”亡魂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弯刀停在塞缪尔鼻尖前，“那是我的东西，是你们这群窃贼闯进我的海域，偷了它！”

　　塞缪尔反而笑了，掌心的珠子发烫，他能感觉到亡魂的力量正被珠子吸走：“你的东西？这珠子里藏着‘迷途者之渊’的出口地图，现在它认我为主，你凭什么要回去？”他顿了顿，故意晃了晃珠子，“再说，你不过是个被困在这里的亡魂，没了珠子，你连维持形态都做不到吧？”

　　亡魂的身体明显晃了晃，弯刀的寒光弱了几分。周围的幽灵船也停了下来，船舷边的白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恐惧。水下的深渊触手怪更是蔫了下去，缠着船底的触手缓缓松开，显然也受珠子的影响。

　　卡洛斯趁机举着弯刀挡在塞缪尔身边，眼神警惕地盯着亡魂：“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我们毁了珠子，让你彻底消散在这海里！”

　　亡魂的空眼窝里闪过一丝挣扎，沉默片刻后，突然收起弯刀：“我可以放你们走，还能帮你们驱散海虫和触手怪。”它的声音沉了下去，“但我有个条件——把珠子里属于我的记忆还给我。那里面有我船员的名字，有我船队的航线，我不能让这些跟着珠子一起被带走。”

　　塞缪尔皱了皱眉，指尖摩挲着发烫的珠子——他能感觉到珠子里确实藏着一团模糊的光影，那应该就是亡魂的记忆。他回头看了一眼甲板：海虫已经爬过船舷，正朝着草药师的方向涌去；络腮胡铁匠捂着流血的手腕，脸色惨白地靠在船舷边，随时可能昏过去。

　　“可以。”塞缪尔立刻点头，“但你得先让海虫和触手怪退走，再给我们指一条安全的出口航线。等我们离开‘迷途者之渊’，我就把你的记忆还给你。”

　　亡魂没有犹豫，抬手朝着海面挥了挥。只见爬满甲板的海虫突然调转方向，顺着船舷爬回海里；水下的深渊触手怪也猛地沉入海底，再也没了动静。远处的雾霭缓缓散开，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航道，航道上没有礁石，也没有暗涌，显然是安全的。

　　“航线我已经指给你们了，顺着这条航道走，半天就能出‘迷途者之渊’。”亡魂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现在，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塞缪尔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去感受珠子里的记忆。他能看到亡魂曾经的船队——那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商船队，载着丝绸和瓷器，却在途经“迷途者之渊”时遭遇了风暴，还被一群海盗偷袭，船员全死了，只有他的亡魂被珠子困住，成了这里的守墓人。

　　“这些就是你的记忆？”塞缪尔将感受到的画面转述给亡魂，见亡魂点头，便用力攥了攥珠子。一团淡蓝色的光影从珠子里飘出，缓缓落在亡魂的胸口。亡魂的身体瞬间变得清晰了些，破旧的船长服上的纹路都能看清了。

　　“多谢。”亡魂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它朝着塞缪尔拱了拱手，“你们快走吧，再过一个时辰，雾霭会重新合拢，到时候就走不了了。”它说完，转身跳回幽灵船，其他幽灵船也跟着调转方向，缓缓消失在雾霭里。

　　卡洛斯立刻招呼老船员开船，“海妖号”顺着亡魂指的航道疾驰，暗紫色的海水渐渐变回正常的蓝色，雾霭也越来越淡。络腮胡铁匠被草药师包扎好手腕，靠在船舱里昏睡过去；草药师则蹲在甲板上，收拾着散落的药包，眼神复杂地看着塞缪尔手里的珠子。

　　“船长，这珠子……”草药师犹豫着开口，“它既然能吸亡魂的力量，会不会也吸活人的力量？你刚才攥着它的时候，脸色好像不太好。”

　　塞缪尔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珠子——珠子已经不烫了，恢复了纯黑的颜色，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像一颗普通的石头。他笑了笑，将珠子放进怀里：“放心，等我们出了‘迷途者之渊’，就找个地方把它卖了，换一大笔钱，到时候我们找个小岛，好好歇几天。”

　　卡洛斯凑过来，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还是船长你厉害！要不是你跟亡魂谈条件，我们这次肯定栽在这儿了。”他顿了顿，看向昏睡的络腮胡铁匠，“那家伙怎么办？留着他，万一他出去后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岂不是麻烦？”

　　塞缪尔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走到络腮胡铁匠身边，踢了踢他的腿：“等他醒了，就说他在秘宝湾受了伤，我们救了他。”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要是他识相，就跟着我们；要是他敢耍花样，就把他扔去喂鲨鱼——反正这海里，多的是地方藏尸体。”

　　卡洛斯会意地笑了，转身去检查船帆。“海妖号”继续在航道上疾驰，远处的雾霭已经彻底散开，能看到正常的海面和天空。塞缪尔站在船头，手里攥着那颗黑色的珠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次“迷途者之渊”的冒险，虽然波折不断，但最终还是拿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

　　只是他没注意到，怀里的珠子，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悄悄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