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海盗》莞熹

10、海面下的暗手

　　“海妖号”驶出“迷途者之渊”的那一刻，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甲板上。暗紫色的海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湛蓝的海面，连海风都少了几分腥气，多了些清爽的咸意。老船员们忍不住欢呼起来，只有塞缪尔和卡洛斯站在船头，脸色没有丝毫放松。

　　络腮胡铁匠是在傍晚醒的。他刚睁开眼，就看到草药师蹲在身边，手里拿着一碗草药汤：“先把汤喝了，你的伤口还没好，得补补气血。”她把碗递过去，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既同情他差点成了活祭，又忌惮塞缪尔和卡洛斯的狠辣。

　　络腮胡铁匠接过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他喝着汤，余光瞟向船长室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塞缪尔正对着航海图写写画画，怀里偶尔露出那颗黑色珠子的一角，泛着冷光。

　　“别盯着那边看。”草药师压低声音，“你现在还没脱离危险，要是让船长看出你心里有气，说不定……”她没说完，却朝着海面努了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

　　络腮胡铁匠攥紧了碗，指节泛白。他想起自己被按在甲板上、匕首划开手腕的瞬间，想起塞缪尔冰冷的眼神，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可他不敢表现出来——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塞缪尔和卡洛斯的对手。

　　深夜，甲板上的喧闹渐渐平息，只有值夜的老船员在船舷边来回走动。络腮胡铁匠悄悄起身，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到了船尾。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这是他藏在靴子里，没被搜走的东西——然后蹲下身，在船底的木板上轻轻划着。

　　他要做的，是在船底划开一道小口。等“海妖号”行驶到深海区域，海水会慢慢渗进船舱，到时候船会逐渐下沉，他再趁机乘救生艇逃走。至于塞缪尔、卡洛斯和其他船员，他要让他们都葬身海底，为自己差点成为活祭的事报仇。

　　匕首划过木板的声音很轻，在海浪声的掩盖下，几乎没人能听到。就在他划到第三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络腮胡铁匠瞬间僵住，手里的匕首差点掉在地上。

　　“夜里不睡觉，在船尾做什么？”是卡洛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透着刺骨的冷意。

　　络腮胡铁匠缓缓转身，强装镇定地把匕首藏在身后：“我……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他低着头，不敢看卡洛斯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大概率已经被发现了。

　　卡洛斯笑了笑，一步步走近，手里把玩着那把曾架在他脖子上的弯刀：“透气？我怎么看着，你像是在给‘海妖号’‘放气’啊？”他突然抬手，一把抓住络腮胡铁匠的手腕，将他藏在身后的匕首夺了过来，“藏这种小玩意儿，是想跟我和船长拼命，还是想毁了船？”

　　络腮胡铁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想挣扎，却被卡洛斯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我没有！”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我只是……只是想离开这里！”

　　“离开？”卡洛斯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走得掉？从你跟着我们进‘迷途者之渊’的那天起，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他拖着络腮胡铁匠，朝着船长室走去，“正好，船长还在等我汇报情况，你这‘惊喜’，他肯定会喜欢。”

　　船长室里，塞缪尔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颗黑色珠子，借着油灯的光仔细观察。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门口，看到卡洛斯拖着络腮胡铁匠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没想到这么快。”

　　络腮胡铁匠瘫坐在地上，看着塞缪尔手里的珠子，突然疯狂起来：“你这个恶魔！你用我当活祭，抢了秘宝，现在还想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塞缪尔没理会他的嘶吼，只是将珠子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我给过你机会。”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络腮胡铁匠瞬间安静下来，“我让你跟着我，以后有你的好处；可你偏要耍小聪明，想毁了我的船，杀了我。”

　　他顿了顿，指了指桌角的一个木盒——正是之前存放评估报告的那个，带有微型陷阱的木盒：“里面有一份新的评估报告，你的名字后面，原本写的是‘可利用’，现在……”他拿起羽毛笔，在“可利用”三个字上划了一道横线，改成了“需清除”。

　　卡洛斯立刻上前，将络腮胡铁匠架了起来。络腮胡铁匠终于慌了，他挣扎着求饶：“船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我以后一定跟着你，为你做牛做马！”

　　塞缪尔没再看他，只是挥了挥手。卡洛斯拖着哭喊的络腮胡铁匠走出船长室，很快，甲板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后便恢复了寂静。

　　卡洛斯回到船长室时，手里拿着络腮胡铁匠的匕首，扔在桌上：“处理干净了，没留下痕迹。”他顿了顿，看向桌上的黑色珠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真的要把这珠子卖了？”

　　塞缪尔拿起珠子，放在手心摩挲着，眼神深邃：“不卖。”他指了指航海图上一个偏僻的小岛，“这珠子里除了‘迷途者之渊’的地图，还有一个秘密——那座岛上，藏着能让珠子发挥最大作用的东西。等我们拿到那东西，以后这片海域，就是我们的天下。”

　　卡洛斯眼睛一亮，凑到航海图前：“真的？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塞缪尔点点头，将珠子放回怀里。他走到窗边，看向漆黑的海面——刚才络腮胡铁匠落水的地方，已经没了任何痕迹，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消失过。只是他没看到，在“海妖号”的船底，那道被划开的小口，正缓缓渗进海水，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点点扩大……

　　而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挂着黑色骷髅旗的大船，正朝着“海妖号”的方向驶来，船帆上的骷髅头，眼窝处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