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海盗》莞熹

5、诱饵与裂隙

　　“海妖号”在雾中缓行，船底划过海水的声音格外清晰。塞缪尔靠在舵旁，指尖摩挲着燧发枪的蓝宝石，目光落在那两个缩在角落的渔民身上——方才他们扣着船舷的动作，像两根细刺扎在他心里，不除不行。

　　卡洛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块干硬的麦饼，咬了一口含糊道：“那两个货不对劲，刚才食魂鲨撞船时，他们没帮忙，反而盯着救生艇看。”他朝渔民的方向努了努嘴，“要不要现在就处理了？省得后面添乱。”

　　塞缪尔摇摇头，目光转向前方愈发浓重的雾霭：“急什么，‘迷途者之渊’的副本入口快到了，正好用他们试试里面的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你去跟他们说，晚上轮班时让他们去船尾守着，就说怕有海怪偷袭——顺便把那桶‘昏睡酒’给他们，就说是辛苦的赏赐。”

　　卡洛斯眼睛一亮，嚼着麦饼转身走开。他走到渔民身边，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脸上又堆起“老大哥”的笑：“兄弟俩辛苦啦，晚上轮班就交给你们守船尾，那边风小，还能歇会儿。”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桶，“这是船长赏的，晚上冷，喝点暖暖身子。”

　　两个渔民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窃喜——他们正愁没机会偷偷放下救生艇逃走，守船尾正好方便。两人忙点头应下，接过酒桶时，手指都在发抖。卡洛斯看着他们的样子，嘴角的笑冷了几分，转身走向储物舱。

　　暮色再次笼罩海面时，“海妖号”终于停了下来。前方的雾霭像是凝固了，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后隐约能看到发光的礁石，那正是“迷途者之渊”的副本入口。塞缪尔站在船头，拿出罗盘——这次指针不再乱转，而是死死指向屏障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准备入夜后进副本。”塞缪尔转身对众人说，“卡洛斯，你带老船员检查武器；草药师，把解毒药分发给每个人，尤其是那两个守船尾的渔民，他们离海最近，容易沾到毒雾。”

　　草药师应了声，转身去分药。她走到渔民身边时，犹豫了一下——白天塞缪尔的警告还在耳边，可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晚上守船尾时别喝太多酒，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赶紧喊人。”

　　两个渔民愣了一下，忙点头道谢，心里却没当回事——他们只想着喝完酒趁夜色放下救生艇，逃得越远越好。

　　入夜后，雾更浓了，连油灯的光都只能照亮身前几步远。轮班的时间到了，两个渔民提着酒桶走向船尾，脚步轻快。塞缪尔和卡洛斯则站在船长室的露台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雾里。

　　“差不多了。”塞缪尔低声说，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了一声——哨音很轻，却能穿透雾气。很快，船尾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是渔民的闷哼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卡洛斯笑着拍了拍手：“搞定了，那桶酒里的昏睡药够他们睡上大半天。”他顿了顿，“接下来怎么办？把他们扔进副本当诱饵？”

　　塞缪尔点点头，走到船舷边，解开拴着救生艇的绳索：“把他们抬到救生艇上，推到副本入口附近——里面的‘影雾’最容易缠上活人，要是他们能活下来，说明副本外围的危险不大；要是活不下来，正好引开里面的怪物，我们好趁机进去找秘宝。”

　　老船员们很快把昏睡的渔民抬到救生艇上，轻轻推离“海妖号”。救生艇在雾中飘向副本入口的屏障，像一片落叶飘向深渊。塞缪尔盯着救生艇的方向，手里的燧发枪握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屏障后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随后便没了动静。雾霭微微晃动，屏障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隙，里面透出微弱的光——副本入口被打开了。

　　“成了。”塞缪尔眼神一亮，“卡洛斯，带所有人准备进副本！记住，进去后紧跟着我，别乱碰里面的东西，尤其是发光的植物，那是‘噬心草’，沾到就会被幻觉缠上。”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络腮胡铁匠扛着锤子走在最前面，草药师把药包抱在怀里，紧张地盯着前方的裂隙。卡洛斯则提着弯刀，跟在最后面，确保没人掉队。

　　当“海妖号”缓缓驶入裂隙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副本里的海面是暗紫色的，天空飘着发光的碎片，像是星星落了下来。远处的礁石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偶尔有黑影在藤蔓间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别走神！”塞缪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前面就是‘秘宝湾’的方向，不过要先过‘噬心草’丛——草药师，把你带的‘醒神草’拿出来，分给大家，捏在手里，能防幻觉。”

　　草药师忙拿出醒神草，分给每个人。就在这时，船尾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卡洛斯回头一看，脸色骤变——那两个本该昏睡的渔民，竟然醒了过来，正抓着船舷往海里跳！

　　“想跑？”卡洛斯怒吼一声，举起弯刀就要扔过去，却被塞缪尔拦住了。

　　塞缪尔盯着那两个渔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噬心草丛，“那片草丛就在前面，他们没带醒神草，进去也是死。”

　　果然，两个渔民刚跳进海里，就朝着远离“海妖号”的方向游去，很快就冲进了噬心草丛。没过多久，就传来他们疯狂的叫喊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接着便没了声音，只有噬心草的藤蔓在海面上轻轻晃动，像是在吸食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敢说话。络腮胡铁匠握紧了手里的锤子，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终于明白，塞缪尔和卡洛斯根本不是什么“老大哥”和“厉害的航海家”，他们是把人命当诱饵的恶魔。

　　塞缪尔看着众人的反应，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别盯着了，往前走。”他指了指前方发光的秘宝湾，“想活着拿到秘宝，就别管别人的死活——在‘迷途者之渊’里，只有自己最可靠。”

　　“海妖号”继续在暗紫色的海面上航行，朝着秘宝湾的方向驶去。雾霭在船身后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而远处的秘宝湾里，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下缓缓游动，正等着猎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