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行镖，诸邪退散》千屿渡客

21、恶作剧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又有人被妖怪袭击了！”

　　大清早，酒楼里的人们还在吃着早茶，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昨天巡夜的官吏在东城墙附近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妇人，据小道消息，那妇人安然无恙，但地上留下了几摊黑色血迹。

　　“要我说啊，八成是那位大侠又出手了！这次让那妖怪负伤逃走，下次八成就能提了它的脑袋上官府领赏！”

　　这些话很快被消息灵通的镖师们听了去，几经辗转，最后传到了温承歌耳中。

　　温承歌正在房间内用餐。白瓷盘中摆了五六样精致的糕点，但她却无心享用，只捧着热茶缓缓啜饮，在氤氲烟气中细细思忖着：

　　昨夜长青城内又发生了一起袭击案件，同时现身的还有那位神秘侠客，足见传闻非虚。

　　但目前关于这二位的有效信息太少，想要下手追踪邪祟，恐怕还需要实地走一遭，寻找线索。

　　她仔细盘算了一下今天的行程，若是一切顺利，今晚就能开始行动。距离镖队启程回京还有两天，无论如何，必须赶在上路前处理好这里的事。

　　温承歌心意已决，指节处玉扳指一闪，桌上的糕点皆进了储物空间内。她穿戴好护腕，几步走下楼，不出所料地看见赫洛等在楼梯口。

　　“怎么任你一个人留在这，林弈他们人呢？”

　　赫洛一甩折扇，笑道：“温总镖头好大忘性！先前是您让林客卿他们去采买物资的，这会儿就不记得了？”

　　温承歌眨眨眼，回忆起来：这两日任务太多，差点忘了之前对林弈的安排。也好，省得解释了。

　　“我要去收集消息，你跟不跟？”

　　“当然。”

　　长青城作为京城外的“门户”，城体面积仅次于东南西北四大主城之下。

　　昨夜袭击事发在东城墙附近，位置偏僻，加之路上人来人往，二人光是赶路就花费了几炷香的时间。待到日上三竿，温承歌终于赶到事发地。

　　她环顾四周环境，和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一一比对，试图通过模拟袭击过程来寻找线索。

　　血迹已经被清洗了一遍，只留下淡淡的黑痕。由于时间间隔太长，已经完全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残余，更不用说邪祟气息了。

　　她半蹲下身，指尖顺着血迹的方向移动，延伸到一侧胡同的墙壁上。

　　这是什么？

　　温承歌敏锐地在那处斑驳墙壁上发现了异常痕迹：一个小而深的裂口埋在墙面上，几乎与灰白砖瓦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痕迹……像是用尖锐的物品在墙面上凿出来的，是箭矢？看来地上那滩血迹便是它和它主人的“成果”了。

　　真是少见，那侠客的武器居然是弓箭吗？

　　温承歌站起身来，正欲追寻地上的血迹进一步探索，却被赫洛喊住脚步：

　　“温总镖头，你看，这边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赫洛站在胡同的另一处，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地上的木桶堆。温承歌走上前去，在其中一只木桶与墙壁的夹角处发现了一片掉落的羽毛。

　　她将那片羽毛拾起细看，羽毛大体成褐色，其上分布着道道白色条纹，若不是□□结的血渍黏住了绒毛，当真是一片漂亮的飞羽。

　　漂亮的……飞羽？

　　温承歌皱了皱眉。好消息是，她现在知道那袭击者是一种鸟类化形的生灵，且大概率就生活在长青城外的山林间；

　　而坏消息是，对于这些惯常翱翔在天空中的家伙，不仅追踪起来极为麻烦，而且抓捕与消灭同样棘手。

　　边上等着的赫洛看着她端详起那片飞羽，眼里闪过一抹得逞似的笑意。

　　不同于温承歌的疑虑，以他的能力手段与生灵特性，一早便从残存的血渍中看出来罪魁祸首的真实身份。

　　他略一思索，便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妖精”没什么危险性，反倒令他有些啼笑皆非。

　　赫洛暗自放下心来，转头看着温总镖头严肃谨慎的追查态度，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以温承歌的聪慧，不消两刻就能察觉到整起事件的真相。但那样未免太无趣了，不如让他来为这段追凶历程增添点小小的“插曲”，也算是不虚此行。

　　赫洛那双眼睛狐狸似的眯起来，趁着温承歌研究那箭痕，指尖悄然闪过一道灵光，直直飞进墙角那堆木桶边上。

　　随后，他状似不经意间招呼那人过来：

　　“温总镖头，你看，这边有些有意思的东西。”

　　哈，好戏开始了。

　　二人循着淡淡的血迹一路追索到城外，线索不出意料的消失在草丛中。但这一回却和昨夜那斗笠侠客所见的情景有所不同——

　　就在血迹消失的不远处，半支断裂的箭矢躺在草丛中，尖端还残存着如出一辙的枯黑血迹。

　　温承歌拾起箭矢，那箭尖黝黑，中间镶嵌着一颗漆成红色的小珠，做工却显得生疏。她走镖数年，一眼便认出这支与寻常箭式截然不同的箭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这是山匪的“杰作”。

　　情况愈发扑朔迷离了，那箭矢若是出自侠客之手，对方无疑是一个和山匪有联系的人，或者根本就是山匪；

　　但若箭矢并非那侠客所出，便意味着长青城同时存在着两股势力：鸟类的邪灵袭击者，以及同样不见踪影的山匪。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性：那袭击者与山匪蛇鼠一窝，共同为祸一方。

　　温承歌轻捻剑杆，心下疑虑丛生：长青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除了颁布宵禁令外竟没有任何作为？

　　“哎，温总镖头，怎么这么严肃？有新发现了？”赫洛忽然凑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

　　“是的，长青城附近发现了山匪的踪迹，暂不清楚是另一股势力还是袭击者的同伙。”

　　温承歌依旧在端详那支箭矢，头也不抬地答道。

　　而在她答话的空档，赫洛将未持扇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藏在身后，笑意更深。

　　若温承歌此时回头，便恰好能撞见他指尖残留的点点灵光——哈，哪有什么山匪？这箭矢是赫公子亲手“化物”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事已至此，再查下去意义不大。温承歌简单整理了一下线索，二人便踏上回程的路。

　　长青城又迎来一个深夜。宵禁依旧，连打更人也不见了影子，只有巡查的官员一茬茬沉默无声地走过街道。

　　温承歌半伏在房顶上，目送着那一排灯笼渐渐远去，迅速起身跃起，在座座房顶上不停穿梭。

　　她的身影腾在空中，那双锐利的眼眸俯瞰着整座长青城。夜间不似白日人多眼杂，可以任她动用灵力瞬移，大大提升了温承歌的探索效率。

　　如此往复几回，她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整座城内依旧笼罩在静谧中。

　　难不成那邪灵昨夜受了伤，近期便不敢再露面了？

　　就在温承歌开始思考以身做饵引那邪灵现身的可行性时，一阵遥远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城墙外的山林深处微不可察地震了震，一群鸟忽然扑棱棱从中飞出，洒下一连串略带惊慌的鸣叫。

　　温承歌神色一凛：鸟群惊飞，那处林间定然出了什么事。会是邪灵闹出来的动静吗？

　　那邪灵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轻易出现在城内，过去一探究竟也好。她瞬间做好决定，向着鸟群飞出的方向飞奔而去。

　　几次瞬移，温承歌就飞出了十几里路。她边赶路边感受着灵力突破后明显提升的技能效果，心中添了几分喜悦。

　　按照这令人惊讶的赶路速度，不消片刻，温承歌就踏在林间干燥的土地上。

　　已经进入先前观测到的可疑区域内，温承歌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放出灵力四下探索，却发现一切正常，附近并无灵体的活动痕迹。

　　不待她进一步感知，远处忽然响起细微的嘈杂声。温承歌当机立断跃上树梢，向声音出现的地方寸寸探去。

　　拨开层层叠叠的树叶，温承歌观察到前方响动的源头——一位戴着斗笠的人正和一头身形庞大的棕熊进行搏斗！

　　温承歌镖路上没少遇见过棕熊，但体型如此巨大的倒确实是破天荒头一回。那熊立起来足有二人高，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面色狰狞，眼里发着凶神恶煞的光。

　　而被熊缠上的那斗笠人身姿矫健灵活，总能从熊爪下躲过一劫，迅速拉远距离弯弓搭箭。

　　三支箭齐齐向棕熊射去，狠狠没入它的皮肉！

　　奈何正在贴秋膘的棕熊皮糙肉厚，这只更是个中翘楚。那势大力沉的箭矢竟没能造成致命伤，痛感反倒彻底激怒了棕熊，它亮出满口寒牙，向那斗笠人猛然扑去！

　　斗笠人见赶不及拉弓，一个利落地前滚翻躲过棕熊这来势汹汹的一击，转头收起长弓，从腰侧的刀鞘中摸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温承歌看着那斗笠人略显青涩的反击举动，瞬间判断出对方缺乏实战经验：棕熊近身招式诡异，实力强悍，一旦被贴近距离缠上，根本逃不过它的爪牙！

　　这斗笠人竟还主动换了近战武器，甚至是一把比手掌长不了多少的匕首就直直莽上去，简直是在送死！

　　果然，那棕熊几次攻击不得手后彻底发了飙，以一种和它那沉重身躯完全不相称的速度向斗笠人挥爪猛拍过去！

　　斗笠人的身法确实不错，又一次从熊爪的缝隙中躲过身去。匕首狠狠刺进那熊的肋下，斗笠人正欲借势划开那一身皮肉，手腕使力，匕首却纹丝不动，彻底卡死在熊的皮毛间。

　　就在斗笠人愣神的一瞬间，那熊猝不及防向后仰头直直倒去！

　　出现了！棕熊的近身必杀技之一，身如山倒！它那山一样沉重的身躯猛然向猎物压去，若是中了这一招，轻则筋骨寸断，重则内脏碎裂而死！

　　眼见着那斗笠人躲闪不及，即将命丧熊背，温承歌瞳孔骤缩，灵力瞬间发动！

　　灵力在脚下炸开，她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切入战场，指尖一把扣住那斗笠人的肩甲，二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就在温承歌将那斗笠人带走的下一秒，棕熊就排山倒海般地碾压下来，发出极沉重的闷响。

　　两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几步开外的空地上。她暗自松了口气，再晚一瞬间，那斗笠人就要被碾做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