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若参与 Wonderland欢迎你》捡火

18、情绪染色厂8

　　037工作间有条不紊地继续工作。

　　【情绪分解练习第4题】
　　【题干：“在某次游戏中，队友选择暂时牺牲自己成全团队。事后，她发现胜利的代价远超想象，从此不再与队友并肩。”】
　　【请分析该经历中，该玩家当时可能产生的主要情绪，并按影响重要程度排序（选择1-6种）：喜悦、信任、悲伤、愤怒、嫉妒、悔恨。】
　　【答题时间：120秒】

　　听完题目，梦凡犹豫着开口，“听起来有悔恨和悲伤？”

　　“队友暂时牺牲，以及之后的不再并肩，似乎并不是直接死去了。但她还是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孟祝余感觉题目说得很是隐晦，可能有一些关键信息没有给出。

　　“但是胜利了，是不是也会有一点喜悦？”梦凡抓着关键词，“还有信任，团队信任。”

　　又是个复杂的多选排序题。
　　正当037工作间内试图对几种情绪进行排序时，对讲机那边忽然传来云久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我想我应该知道选什么。”

　　云久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声音很低，很冷静。
　　工作间内的三人都安静下来。
　　她们甚至能听到对讲机那头轻微的、属于云久的呼吸声。

　　“信任。”她第一个吐出这个词，语气复杂难辨，“她接受队友做出临时的牺牲，不仅是队友的信任，也是她的信任，信任自己会赢，信任......信任这一切值得。”

　　......

　　那是夜七和她一起参与的一场特殊的Wonderland游戏。她们在1020区域游戏中配合默契，排名在头部玩家排行榜中不断前进。后来有一天，1020区域理事会的代表给她们发出邀请，请她们代表1020区参加新季度的跨区域游戏。

　　云久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每季度跨区域游戏的排名，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区域在新季度的资源分配。

　　代表没有细说什么，只说是和普通Wonderland游戏机制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即使被淘汰，也可以在场外使用复活道具复活——在一场Wonderland游戏中取得第一，就一定会掉落复活道具作为游戏奖励——代表让她们放心参加，只要排名进入前50%，消耗的道具都可以报销，还有大量的兑换券由区域作为奖励发放。

　　她和夜七其实都已经不缺兑换券了。不过反正都是参加游戏，参与哪个都行。
　　夜七其实还挺感兴趣。她在头部玩家的聊天大群里一直听说跨区游戏，总想着去会一会其他区的厉害玩家。

　　她们又一起参加了好几个季度的游戏，从堪堪50%到名列前茅。直到那场游戏，双人合作闯关，她们距离最终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明明是双人团队游戏，最后一关偏偏只允许一个人通过。

　　她们反复研究关卡说明，发现确实没有什么漏洞可以卡一下。眼看其他小队就要追上她们的进度，夜七果断选择自己跳下船，让云久去赢取最后的胜利。

　　云久当然不负重托。她在大赛场第一次拿到了第一，她获得了很多道具奖励，1020区也获得新季度的资源有限分配权。
　　同时，她也获得了一个秘密。

　　【跨区域游戏获胜专属奖励：关于Wonderland的一个秘密。】

　　那就是一切变坏的开端。

　　......

　　对讲机那头，云久的声音依旧平稳，“然后……是愤怒。她在胜利后，发现为了这个胜利其实已经付出的巨大代价。她......是愤怒。”
　　“还有悲伤。为她无法改变的悲伤，为失去的，无法挽回的，再也回不去的......一切。”

　　云久后来想过很多次，如果她们没有参加那场游戏，或者如果她们没有拿到那个第一。
　　只要她没有得到那个秘密。

　　【关于Wonderland的一个秘密：天下没有免费的复活道具。每个复活道具在被激活使用时，会根据复活目标的综合估值，在其所属区域，随机选取多个公民的任意有价值部位进行兑换。】

　　她反复看了几遍，真正看懂时如坠冰窟。
　　夜七的复活呢，是1020区多少人用多少价值去换来的复活。

　　云久不敢知道。可她偏偏又可以知道。
　　她曾经获得过一个游戏道具，是一面可以探究、连接、甚至改变因果的镜子。

　　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因什么是果，是不是她拿到镜子的那天就注定要用它来梳理夜七的复活。但云久没法不去知道。
　　她默念夜七的复活代价，在镜子里看到1020区的很多面孔：有人失去了双臂，有人单腿残疾，有人直接意外坠楼。

　　云久不认识那些人。

　　但她下意识想要使用道具改变这份代价，把所需要的价值都从她身上获取吧。
　　本来就是为了她的胜利，夜七才需要使用复活道具。
　　把果还给因。

　　【因果更改：玩家使用道具，拟将“夜七复活所需的全部价值”更改为“云久的生命”。】
　　【因果更改失败，价值不符。】
　　【建议更改为“云久的双眼，且云久不再参加跨区域游戏”。】
　　【是否接受更改？不接受则不再允许更改此因果。】
　　......

　　“最后……是悔恨。”云久轻轻吸了一口气，“悔恨自己当初……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真的相信胜利是值得的。”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自己的答案。
　　“没有喜悦。没有嫉妒。”
　　“顺序是：信任、愤怒、悲伤、悔恨。”

　　云久没有再说话。

　　那个秘密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出，可能是来自游戏的限制。她想过和夜七解释，也想过劝她不要再参与跨区域的游戏。复活道具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夜七某天也因为游戏奖励而得知了这个秘密，她会怎么想。
　　但她没法劝她。
　　她没法告诉夜七。
　　她只是给夜七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不会再参加跨区域游戏。然后找到区域里最好的私人诊所，花了参加游戏以来攒下的所有兑换券，换上了现在这副最好的电子眼。
　　电子眼很隐形，普通社交距离根本看不出来，也不会对她的日常起居造成什么影响，几乎没有人发现她换了眼睛。

　　除了夜七。云久没有回复夜七问的为什么，等她在诊所修复完回到家时，在家里遇到了等了她三天的夜七。
　　那好像是夜七最后一次来她家。
　　夜七一下子就发现云久的眼睛变了。但云久不想细说，她也没想好怎么说，她觉得根本没法说。

　　云久只说在最后的关卡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困难，眼睛受了伤，尽管换了很好的电子眼，但以后也不想再参加跨区域游戏了。
　　夜七得到了答案。不管她信不信，她也没有别的答案。

　　后来夜七还是邀请过云久一起参加游戏、1020的区域游戏，但被云久以时间不合适、眼睛没修复好等各种理由推脱回绝。
　　再后来，她也不找了。

　　......

　　037工作间内的三人也都愣住了。对讲机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云久没有解释她为何如此肯定，但她的语气、她选择的词语、她那洞悉一切般的排序……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这道题，说的就是云久的经历。

　　孟祝余看了虹清一眼，后者从听到题目起就一直在沉默，她知道多少，她又猜到多少。

　　那个队友就是夜七吗。
　　短暂的牺牲是什么。胜利的代价又是什么。
　　云久和夜七，为什么不再一起参加游戏。
　　......

　　梦凡最先反应过来，手指有些发颤，但迅速地在操作台上按下了云久给出的答案：【信任、愤怒、悲伤、悔恨】。

　　【答案提交。】
　　【正在判定……】
　　【判定正确！】
　　【奖励：团队效率值+3%，监控显示器*1。】
　　【情绪共鸣水晶：一次性道具。使用后，可减少2分钟内控制情绪流时精神力的50%消耗。】

　　新道具！
　　她们互看一眼。既然有这样的道具提供，就说明之后的游戏中，可能需要大量的精神力被用来控制情绪流。

　　此时多想无益，优先还是完成基础订单的同时，多多寻找资源。

　　接下来的时间里，系统又连续出了几道题，有些一目了然，有些颇为复杂。

　　她们成功分析了一道“久别重逢却物是人非”的情绪，获得了 【悲伤管道焊料配方】。
　　而另一道“看到他人轻易获得自己梦寐以求之物”的题目，精准定位到“嫉妒”情绪，也获得了 【嫉妒管道焊料配方】奖励。

　　孟祝余隐约感受到规律，好像明显的单一情绪场景的答题奖励，往往正是对应的情绪配方。

　　她们也答错了几题，比如“竭尽全力却因队友失误而失败”的经历，她们错误地将“愤怒”排在了“悲伤”和“悔恨”之前，也收获了封闭管道的处罚。

　　幸好虹清之前带回的焊料充足，梦凡和孟祝余立刻着手，熟练地修复了管道，只是又消耗了精神力和对应资源。

　　当云久返回工作间时，她的表情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温和。“捡到的材料都放进团队背包了，”她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新获得的道具【情绪共鸣水晶】，若有所思。

　　一份基础订单处理结束后，云久示意她们跟着她来到工作间左侧的管道接口区。

　　她取消了一瞬的光幕遮掩——036工作间的一条管道接口被改装了分流阀，使得这条信任管道输出的情绪流，有将近一半会悄无声息地流入037的管道系统中。

　　“哇，真的可行。”孟祝余惊讶。
　　“天才！姐是天才，我们都是天才！”虹清忍不住赞叹。

　　“一点资源优化。”云久挑了挑眉，她用了一种类似光学迷彩的薄膜覆盖了新增的管道，“既然系统鼓励竞争，那我们自然要更高效一点。不过我刚刚只找到一个分流阀，如果能有更多的，我们就可以改装更多的管道。”

　　不仅如此，云久还在036的管道接口处，安装了一个微型的声波窃听器。

　　“能听到他们的内部通讯，”云久解释道，“知己知彼。”
　　做完这一切，云久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维护。

　　037工作间的资源获取效率拥有了一个隐蔽的额外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