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妖灵录》醉雨非烟

9、第 9 章

　　宴海市清霄大厦。慈航写完报告点了发送邮件，桌上的热茶还在升腾着水汽。他触碰到杯子的温度，开始回想那些琐碎的记忆片段。
　　那些原本被封锁住的记忆冲破束缚呈现到眼前来，一幕幕闪过。
　　春日农舍外，太乙与他一同松土种地，他体弱，太乙便让他坐在树下乘凉。他看见太乙挽着袖子对着他笑。邻居家的大黄狗躺下翻肚皮，向他讨半块干饼。
　　夏夜，天上繁星闪烁，他们在屋外相拥许愿。
　　秋日的山崖上，太乙将他轻轻拥在左肩，他们坐在苍柏下看落下的红日。
　　冬日落雪，太乙在暖炉旁给他热着他爱吃的坚果，然后轻轻抱住他，让两人更暖。
　　平淡的日子一日日过去，有些清贫却暖融融的。
　　记忆从这里开始连续。
　　他们生活的村子不大，邻里和谐，有时会互送一些农物。
　　这些人他都很熟。邻居王二因为给老母亲看病欠下不少钱，终于在今年还清了，他在二月的时候相看了薛三姑娘，要在年底结婚。
　　孙家小姑娘五岁了，九月就该和邻家赵哥哥上学读书去。
　　李家小哥考上了好学校，整个夏天都在忙着挖草药赚钱凑学费。
　　吴家大爷年纪大了，他儿子出山去卖货，他每天乐呵呵地坐在门口，盼儿归。
　　一日深夜地动山摇，慈航在梦里惊醒，他和太乙跑到各家各户叫醒邻居。所幸大家都跑到了院子里，脸上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地震还在继续，慈航心跳得厉害，不好的预感很浓烈。
　　一阵更强烈的震感，山上滚下巨石碎土，大家四散而逃，王二扶着老母亲往远离大山的方向逃跑，脚下的地裂了个口子，两个人惊慌失措，被吞进大地。薛三姑娘去拉他们，也跌进裂口。
　　李家小哥拉住吴大爷两人在奔逃中被巨石砸住。
　　周围一片惊叫，慈航只来得及护住孙家小姑娘，山上落下巨石，小姑娘推了他一把，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石头底下。
　　太乙从混乱中赶到慈航身边，震动更加强烈了，山塌了一块，乱石和黄土从头顶盖下来，大黄跑来叼住慈航的衣角往外扯，山石落下，大黄哀嚎一声，没了声息。
　　碎石厚土掩埋下，太乙抱住慈航，尽力给他留出呼吸的空间。上面似乎有石头砸下来，太乙感觉胸腔被挤压了一下，吐出一口血。
　　慈航心里抽动了一下，抬手去擦他唇边的血。
　　“没事”太乙垂着头，额头枕在他左肩，气息渐渐弱下去，“你冷吗？”
　　慈航落泪了，强烈的地动和身旁人的离去把他刺激得精神恍惚，那些人…王二，薛三姑娘，孙家女孩，李家小哥，吴家大爷…还有…他低头看了看没了气息的太乙。天灾为何要带走他们啊！他心中发起大愿，【我愿广观世音，寻声救苦，常行平等。我誓灭三涂?，为众生解脱枷锁。我愿?助众生达成佛果，接引西方。广发慈悲，度尽众生！】
　　金光自他眉心发出，向着四周蔓延而去，覆盖这一整片地界。地动终止，山崩平息。
　　倒塌的房屋立起，死去的人还魂。这座小村子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村民们站在院子里，过了会又疑惑地摇了摇头回屋了，大半夜的，自己怎么站在外面。
　　孙家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地上，被爹娘发现弄脏了衣裳又该被骂了，她赶紧领着大黄跑回了家，她路过慈航和太乙曾住过的院子，停住了脚步。眼前是一片空地，可是她总觉得这里曾经有一座房子，有人在里面住过。
　　吴家大爷拿着灯，招呼她：“姑娘，在这干什么，回家”
　　“哎！”孙家姑娘应了一声，跑回了家。
　　李家小哥抬头看看月亮，笑着自语：“明天是个晴天，又能多挖些草药了。”
　　吴大爷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话：“我腿脚不好，扶我一把”
　　王二扶着母亲回屋：“慢点慢点，夜里霜重，下回咱别半夜出来看星星了”
　　薛三姑娘路过他们明媚地笑，王二与她相视，微微低头，脸色微红。
　　晨光熹微，露珠在草叶上蒸干。阳光穿透薄雾，笼罩住这片小山村，祥和而宁静。
　　大厦办公区，慈航久久不能回神。太乙进来许久了他也没有发现。
　　慈航的手放在热茶杯上，指尖已经被烫得微微发红。太乙拿出了冰镇的饮料瓶子，把他的手放在上面缓解，他见慈航一副失神的模样，晃了晃他的肩：“慈航？”
　　慈航没有应声，太乙搂住他，轻轻把他拥在左肩。
　　慈航回过神，目光落在他脸上，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敛眸：“你怎么来了”
　　太乙挑了挑眉：“诶呦，好冷漠呦～我怎么来了～你这还不让来了？”
　　慈航面色微红：“你先放开”
　　“就不放开”太乙把他搂得更紧，“抱抱怎么了，抱抱都不让”
　　“我想歇一会”慈航轻声说着。
　　“好啊，那你歇着吧”太乙把他松开，出去带上门。
　　周围重归寂静，慈航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走到门口，被太乙一把拉过去：“舍不得我走啊？你说你舍不得我走，我就陪你午休，怎么样？”
　　慈航面色通红，把手抽出来，关上门，刚缓过一口气，太乙又开了门凑上来，指着他的脸：“菩萨，你脸红了”
　　慈航把门关上，在里面反锁。锁青光一现，太乙开门，倚在门框上摆了个很帅的姿势：“锁上门我就进不来了？”
　　慈航把门关上，反锁，加了三层结界，进浴室冲凉了。

　　【?誓灭三涂：决心消除三涂苦海（地狱、饿鬼、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