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其德》空空大王

6、第 6 章 誓言

　　兰朔打着伞站在门口，似乎想出来找他。

　　看见他来了，沉着脸道：“跑哪去了，这么晚才来。”

　　柳望青飞快跑到他身边，笑道：“得跟同学打好招呼啊，不然我爸妈会发现的。”

　　兰朔道：“发现了又怎样，叫他们上来坐啊。”

　　柳望青道：“我家里一般不让我去别人家里住的。”

　　他家管的很严，不只是不让他去别人家住，对他的朋友也是要严格筛选。兰朔今天穿了一件洒金黑底的衬衫，领口敞开，长发凌乱，左耳戴着一个绿松石耳环，眉眼凌厉，柳望青完全不知道父母看见兰朔会怎么想。

　　兰朔冷哼一声：“还是乖宝宝呐。”

　　柳望青蹦蹦跳跳地跟着兰朔进了门，道：“对呀，就是乖宝宝。”

　　一进门，他发现屋里摆着好多玩具，从毛绒公仔到金属兵人，款式不一。

　　柳望青看直了眼：“哇，朔哥，你家好多玩具啊。”

　　“这才多少，我鹭洲那边的房子里更多。”

　　随后他指着坐在桌前的一个快有半人高的玩具熊道：“这是熊子野。”

　　那玩具熊只有眼睛鼻子没有嘴，身上缝着一件有些旧的卫衣，但保养得很好，一看就是兰朔的多年爱物。

　　柳望青没想到兰朔这样的人居然还爱玩玩具，心里乐不可支，但表面上他还是严肃地跟玩具熊打了招呼：“你好啊，熊子野。”

　　兰朔貌似很满意柳望青的礼貌，道：“吃饭吧。”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不仅有柳望青爱吃的菜，还格外买了炸鸡块等垃圾食品。

　　柳望青惊喜道：“都是给我准备的吗？朔哥你太好了，嗯，要是再来瓶可乐就完美。”

　　兰朔双手抱胸：“看你被关的可怜，顺手买的，蹭饭还这么多话。”接着他从桌子后拿出可乐。

　　柳望青喜道：“不白蹭啊。”

　　他拿出颜料捧给兰朔看，并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看牌子兰朔就知道他花了不少钱，看到他画的画，心里更是高兴，但面上依旧不显：“你这画的什么啊。”

　　“是小熊啊！”柳望青道，“超可爱的小熊，我打了好久的草稿呢。”

　　兰朔道：“我颜料多着呢，没事买这些干什么？”

　　柳望青见他把盒子翻来覆去的看，知道他是喜欢的，心中也甚是欣喜。

　　吃了饭后柳望青滚在沙发上惬意的玩游戏，兰朔过来道：“坐没坐相，起来，教你画画。”

　　柳望青道：“画什么啊？”

　　兰朔架起画架，道：“画你那个丑熊。”

　　柳望青笑嘻嘻道：“哪里丑了，那么可爱。”

　　他看着兰朔，兰朔伸手将长发别到耳后，灯光下他那锐利的眉眼都显得柔和了。兰朔虽然只大柳望青两岁，但柳望青始终觉得这两岁差得很远，兰朔看起来就是个大人，自己还像个野小子。这样想着就不由得坐直了些。

　　兰朔看他坐的板正有些好笑，道：“怎么突然化成人形了？”

　　对两个人来说度假屋还是太大，四周显得又空又黑，灯光打在两人身上，那块地如同海上漂泊的一艘孤舟。

　　柳望青画了两笔就开始嘟嘟囔囔了，兰朔又给小熊添了双兔耳朵，更是不伦不类了。

　　兰朔画画时神情总是很认真，眉心微皱，侧颜线条流畅，灯光顺着笔直的鼻梁一路滑过唇珠和喉结，让柳望青心痒难耐。

　　他果断决定作死，趁着兰朔不注意，悄悄凑到他耳边，迅速地吹了一口气。

　　“呼！”

　　敏感的耳朵哪经得起这一吹，兰朔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缩了下脖子，绯色自耳根处晕开，一路晕到脸颊，色如春花。

　　震惊的兰朔睁大眼睛看着柳望青，柳望青难得看到兰朔这种表情，甚是新奇，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生气了？”

　　“别生气啊，逗你玩的。”

　　兰朔抿着唇别过头去，柳望青扭着缠过来：“真生气了？别气啊。”

　　哄了半天兰朔才挤出一句：“你跟别人也这样吗？”

　　甜言蜜语柳望青是张口就来：“怎么会，咱俩好嘛，我就是想跟你玩儿会。”

　　他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天真灵动。

　　兰朔的思绪忽然回到了当年收到熊子野的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是谁把那个小熊玩偶塞到自己手上了，只记得他仔细端详那个玩偶时，周围静得可怕，斑驳的阳光照在玩偶脸上，一瞬间显得那么狰狞，顿时他吓得松开了手。

　　“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一只小手捡起玩偶。

　　幼时的兰朔完全没对身边突然多出个小孩产生什么疑虑，道：“名字，为什么要取名字？”

　　“取了名字，他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呀。”那个小小的身影笑道。

　　“什么名字呢……”兰朔开始认真的思考。

　　“他是个熊，应该姓熊，就叫熊小野吧。”

　　“好幼稚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孩玩的东西。”兰朔皱眉道，“应该叫熊子野才对。”

　　“熊子野……那你以后就叫熊子野了！”那个身影开心的捧起熊子野。

　　兰朔不太高兴：“你为什么老是跟他玩，你应该陪着我。”

　　“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不行不行。”兰朔拉住他的手臂，“你要答应我，保证不能离开我，不能留我一个人在家。”

　　“好，我答应你。”

　　那个身影完全是言听计从，可兰朔还是不放心。

　　“这不够，不够，我得给你取个名字，取了名字你就是我的了……”

　　身影歪着头：“那我叫什么呢？”

　　“你叫……你叫……”

　　房间开始像漩涡一样扭曲，兰朔如同跌入狂风暴雨的大海上，幻想和现实被混合在一起，狂浪翻涌，让他的大脑拼命尖叫，一条完整的思绪都抓不到。

　　柳望青看他好像走神了，贴到他面前轻轻唤道：“兰朔，兰朔！”

　　兰朔陡然一惊，黑色的浪潮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眸。

　　“哇，你是睡着了吗？”柳望青笑道。

　　兰朔顿时清醒了，他想起来那个身影应该叫什么了！

　　“柳，望，青。”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他一字一顿郑重地咬出，像是被附了魔的咒语，跨越时间的诅咒。

　　“干嘛？”

　　兰朔看着柳望青，一瞬间，他的心里缺的一块好像被补全了，一种完满的充实感从他心中溢出。

　　他一只手捏住柳望青的双颊，问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柳望青被捏得不舒服，摇了摇头挣开：“会啊。”

　　他跟兰朔玩的挺好的，就算以后搬校区了也可以常来往。

　　兰朔低笑一声：“我要你发誓。”

　　“发誓？为什么，好怪。”

　　兰朔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我要你发誓！”

　　“好吧好吧，我发誓，永远跟你一起玩，有好的永远会第一个想着你，你遇到事我也会顶你，行了吧？”柳望青现在心里又觉得兰朔就是个比他还幼稚的人，跟小孩似的，自己是个成熟的人，得多担待。

　　“那如果你食言呢？”

　　“食言？那我就……”柳望青想半天，按理说这时他应该说什么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话，但他觉得就一哄人的话哪用得着这么认真，可兰朔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不依不饶，像是非得要个答案。他便开始耍赖：“哎呀，我哪会食言呢？你这么好我肯定舍不得你啊，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听你的好吗？”

　　兰朔没说话，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心里都发毛才道：“好，这是你说的。”

　　他把柳望青的头按过来靠在他肩上，柳望青莫名其妙：“又干嘛。”

　　“闭嘴。”兰朔道，“就这样，别说话。”

　　柳望青不知所以，靠着兰朔的颈窝蹭了蹭。

　　兰朔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心中异常笃定，笃定他跟柳望青绝对会在一起，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