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其德》空空大王

5、第 5 章 当年

　　放学铃悠悠响起，兰朔坐在坡上画画，不时往围墙口看一眼。

　　没几分钟柳望青又从墙头翻了上来，他立马将眼神收回去，专注的看着画布。

　　柳望青雀跃着跑来，“朔哥，我又来了。”

　　兰朔头也不偏道：“天天来这么早，饭又不吃，空着肚皮想成仙啊？”

　　这话说的带点软软的口音，像是小鸟用喙轻轻啄人，尖尖的，但一点也不疼，甚至想让他多啄两下。

　　柳望青满不在乎地往旁边专门给他准备的小椅子上一坐，道：“我等会去吃。”

　　“你们食堂还能专门给你留饭？”兰朔冷哼，“剩饭都没了吧。”

　　柳望青笑嘻嘻的凑到他面前：“我还不饿呢，一会儿随便吃点就行。”

　　其实课上他就已经满脑子循环播放美食视频了，但晚饭时间就这么长，排队吃饭要花去不少，不如等会去小卖部买点面包烤肠在晚自习上吃。

　　他越来越沉迷于跟兰朔在一起的时光，喜欢看兰朔认真作画时的侧脸，喜欢跟兰朔说话，如果兰朔不理他，他还会想法设法的吸引兰朔的注意力。

　　这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感觉，他有很多朋友，也很乐意跟朋友们在一起，可从没像跟兰朔这样，哪怕两人不说话，也是十分愉快的。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他可以在这里静静地望着兰朔一整天。

　　忽然，他感觉周围好像有一丝饭菜的香味，抽了抽鼻子四处嗅着。

　　兰朔装作没听见，继续画画。

　　最终他确定香味来自于兰朔旁边的一个包：“朔哥，你是不是带了吃的呀。”

　　兰朔道：“属狗的呀，包这么严都能闻见。”

　　柳望青立马来了精神，可怜兮兮地求道：“给我吃一点嘛，朔哥。”

　　兰朔瞥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吃的，你不是说不饿吗？”

　　“现在饿了嘛。”他贴到兰朔身上拱来拱去：“不是我的我也要吃，我真的好饿，我等会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兰朔画累了的时候柳望青会拿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帮他梳头发，按摩头皮。每次兰朔都会像晒太阳的猫一样眯着眼享受他的卖力服务。

　　兰朔伸手要把他拍开，但奈何柳望青身段灵活，连续几下都躲开了，扒在他身上摇来摇去。

　　兰朔也没认真打，道：“要你帮我梳，梳一次我能掉二两头发！”

　　随后他打开保温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饭盒：“滚一边吃去，别在这烦我。”

　　柳望青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饭菜，开心道：“都是我爱吃的！是你做的吗，好香！”

　　“要吃就闭嘴。”

　　柳望青兴高采烈地拿到一边开吃，虽然味道一般，但饿极了什么都好吃，而且还是兰朔做的，很快便吃得精光。

　　吃完后柳望青又缠着兰朔，说食堂的饭狗都不吃，要他明天也给自己带饭。

　　兰朔道：“明天周五，你想出去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愿意来吃这个。”

　　高二是有双休的，只是周末下午要早点回来上晚自习，柳望青家离学校有点远，而且周六下午要去补习班补课，干脆就不回去了，让他姐姐和父母每周来给他送补给。

　　因此每周五晚上他时间都很充裕，能跟同学坐黑车下山吃好吃的。

　　柳望青笑道：“那些哪有这个好吃，我就要吃这个。”

　　兰朔这次倒没拒绝，缓缓道：“你要吃也行，不过我明天不想出来了。”

　　柳望青急了：“为什么不出来啊。”

　　周五可是难得能长时间跟兰朔在一起啊。

　　兰朔看着他笑道：“你来我那里啊。”

　　“来你家？”柳望青道，“好啊，我到时候上来找你。”

　　兰朔之前指过路，他找得到地方。

　　兰朔道：“都周五了，你干脆在我那住吧。”

　　又道：“想玩游戏想疯了吧，正好我那有网，能让你玩会儿。”

　　“可是老师要来查寝啊。”柳望青有点为难。

　　周末留宿需要提前登记，登记后宿管挨个到寝室查数，他经常留校，宿管对他很熟悉，没法找人代。

　　“你不登记不就行了。”兰朔循循善诱，“周五周六直接都在我这里，要补课我就送你去。”

　　柳望青想了想，宿管白天一般都不在，他父母来看他就照常带他们上去就行。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道，“明天我想吃好吃的。”

　　“别得寸进尺啊。”兰朔道。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柳望青依依不舍的走了。

　　回到教室，想着明天能去兰朔家过夜，他很是兴奋，连解南舟默默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你没去吃饭吗？”解南舟道。

　　“啊？”他听到声音抬头，唇边笑意还没散。

　　“在食堂没看见你。”解南舟道，“怎么不吃饭？”

　　柳望青撒了个谎：“我去小食堂吃的。”

　　解南舟道：“我去小食堂也没看见你。”

　　柳望青打着哈哈：“人太多了你没看见我吧。”

　　解南舟想再问，但铃声响了，他望了一眼柳望青，转身离去了。

　　到了晚上，解南舟将留校登记表递给他，他轻轻推开：“我这周不留校。”

　　解南舟奇道：“你不是要补课吗？”

　　“这周不补了。”

　　解南舟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己在登记表上签了字。

　　这次换柳望青奇怪了：“你这周不是回家吗？”

　　解南舟也有补课，但柳望青之前听他说最近补习老师有事不上课，所以这周要回去一趟。

　　解南舟头也不抬：“懒得动，不是很想回家，周末你不留校的话我等会就把今天那张卷子给你讲了，给你巩固一下知识点。”

　　柳望青欲言又止。

　　第二天下午放学，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柳望青和解南舟。望着正在学习的解南舟，柳望青想了一下道：“南哥，你这两天都不出去吗？”

　　“是啊。”解南舟头也不抬，“要我干什么？”

　　“没有没有。”柳望青道，“就是，周天我妈和我姐要来看我，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他们上来坐会儿。”

　　解南舟抬头看他：“你不是要回去吗？”

　　随后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一样，道：“你要出去玩？”

　　柳望青不好意思道：“要去个朋友家玩，你别告诉我姐他们啊。”

　　解南舟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是同学吗？”他道，“我就问一下，不然万一出事我没法交代呀。”

　　“额，不是同学，是校外的朋友。”

　　“校外的……”他笑着看向柳望青，“是女生吗？”

　　柳望青连忙否认：“不是女生，是男生，他就住在这附近，我就到他家上网打游戏。”

　　“外校的朋友？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人吧？你确定安全吗？”解南舟皱眉。

　　柳望青更急了：“不是坏人，我跟他很熟了，他人很好的。”

　　“那你得跟我说说他是什么人。”解南舟坚持道，“不然我不会放心的。”

　　柳望青本想编个慌，但他又莫名克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他和兰朔如何认识的。

　　解南舟直直坐着，带着笑意看着他，时不时点个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越说越兴奋，恨不能跟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快乐，把兰朔从头发丝夸到脚底板。

　　“他人真的特别好。”最后，他郑重结尾，还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给解南舟看。“这是我给他买的颜料，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解南舟接过一看，木盒相当精致，里面整齐摆着一排颜料。

　　“这很贵吧？”他问道。

　　“是挺贵的。”柳望青想起都肉疼。

　　他家给的零用钱不少，但奈何他花的多，经常请人吃饭喝水，根本不攒钱，这盒颜料要一千多，几乎是他一半的积蓄了。

　　盒盖上还画着了两只不知道是熊还是狗的卡通涂鸦。

　　解南舟摸着那处涂鸦，忽然轻笑：“你攒钱不容易，他问你要的？”

　　柳望青急忙否认：“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解南舟道：“才认识几天的人……你确定他配得上这份心意？”

　　柳望青心里觉得兰朔用的就该是最好的，也没接这话。看时间不早了，他道：“我就先走了哈南哥，明天记得帮我打下掩护。”

　　解南舟依旧坐着，含笑点头：“好。”

　　柳望青飞奔出去，解南舟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才慢慢松开紧捏着的手，长舒一口浊气。

　　末了，空荡荡的寝室响起一声冷笑。

　　柳望青顺着山道大步流星，没一会儿就看到兰朔的度假屋。

　　天下着小雨，山风浩荡，度假屋的外墙镶着白色木板，像一只白色纸船在层层树海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