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瞎子》初见纺锤体

4、捡到一个小瞎子

　　晚上，楚憬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睡觉连呼吸声都很浅，仿佛房间里没有这个人。
　　但程池的听力十分敏锐，他听着楚憬的呼吸声。
　　没睡
　　没睡
　　没睡
　　有点睡意了
　　……
　　睡着了
　　再等等
　　约摸过了十五分钟，程池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床被子十分薄，躺着不舒服。
　　程池现在旁边，高大的身躯看上去跟一头熊没什么区别。
　　沉默地矗立在旁边，幸亏楚憬看不见，否则一定大叫。
　　他右脸受伤的脸，丑的不忍直视，让人忍不住地蹙眉。
　　宽大的手拉开被褥，程池将楚憬捞起来，放在自己怀里，然后躺在了床上。
　　久久跳动的神经终于宁静，程池深吸一口气，抱着楚憬，沉沉睡去。
　　……
　　第二天，楚憬醒来的时候脖子有点酸痛，他伸出纤细洁白如雪的手，放在脖子上，然后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嘣两声清脆的响声。
　　眼角渗出眼泪，有点疼。
　　他挪着下床，小心翼翼地移动，突然，他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又用力捏了捏。
　　程池看着趴在地上的楚憬，这叫衣服已经变形很严重了，露出了楚憬洁白的胸口和那鲜红的茱萸。
　　腰线明显，仿佛一只手可握。
　　程池就这么看着，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楚憬这时候才明白，他摸到了程池的硬底皮鞋，有些尴尬地半跪在地上，然后扶着旁边的东西想要站起来，但程池已经握住他肩膀，将他提了起来，他安安稳稳地站着，朝着程池露出了个微笑。
　　程池皱着眉，看着楚憬嘴角的弧度。
　　在勾引人吗？在混乱区也是靠着这样让别人保护你的吗？
　　面无表情又沉默地程池，将楚憬从上到下又看了一遍。
　　尽管楚憬看不见，他依旧觉得有一抹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上，很不舒服。
　　如水沁过的眼睛垂下，楚憬小声道：“程池，我饿了。”
　　程池“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胸腔的振动。
　　他转过身，去为楚憬拿准备好的早餐，
　　楚憬站在原地，然后四处摸，想找到一个支撑点，但四周全是些有棱角的桌子椅子，他的手被撞青了。
　　过了两分钟，程池端着盘子进来了，上面是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他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但看着楚憬这么一副娇贵样子，程池为楚憬做了。
　　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程池往楚憬那边看，只一眼，他就注意到楚憬手上新出现的淤青和伤痕。
　　炙热又宽大的手掌禁锢着楚憬有些羸弱的手腕，程池的声音很冷，跟混乱区的冬天没什么区别，硬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混乱区的冬天还有一丝人味。
　　“怎么回事？”程池问。
　　楚憬朝着另一边，对着空气那一边，嗫嚅道：“不小心撞的。”
　　程池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枕头下压着的药膏，又开始涂药，难闻的草药味覆盖了属于楚憬身上的馥郁香味。
　　程池微不可查地皱眉，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药，这种药他用可以，但给楚憬用不合适。
　　擦完了药，楚憬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他瓷白的手在桌子上摸，程池在一旁看着，没有干预楚憬的动作，他就这么看着，看着对方将手放在温热的三明治上，手指微微蜷缩，粉红的指节下是清晰可见的血管。
　　程池突然皱眉，楚憬实在是太瘦了，全身都很骨感。
　　楚憬已经喝完了牛奶，乖乖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左右转头，试图找到程池的踪影。
　　但是程池不出声，连呼吸的程度也很轻，楚憬朝着另一边：“我吃好了。”
　　乖乖的。
　　程池将盘端走，这时候楚憬才反应过来，程池在另一边，不过他也没什么尴尬的，依旧安静地坐在桌子旁。
　　他不敢再走了，他从程池的态度里面隐约感受到对方不喜欢他受伤。
　　过了一会儿，程池进来，皱着眉，一张恐怖的脸上全然是烦恼，不过这时候他想的是该给楚憬什么解闷。
　　楚憬一个盲人，能有什么兴趣爱好呢？最后没办法，他只能给楚憬放收音机。
　　他也没怎么注意到收音机里到底放着什么内容，直到他看见了在一旁沙发上恐惧发抖的楚憬，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收音机里播放着恐怖故事。难怪楚憬一副冷汗淋漓的样子。
　　程池走过去，将收音机关了，然后将沙发上躺着的楚憬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睡午觉。”生硬的命令，不过现在床给楚憬的安全感比沙发大多了，他忙不迭地点头。
　　生怕程池又给他放什么恐怖故事，他是真的害怕。
　　他心里忍不住地抱怨程池，这个人看上去太直男了，对他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
　　看着楚憬闭上了双眼，程池才开始手中的工作，他出门买了一些软垫和地毯，在逛老旧超市的时候，又想起来了楚憬，为他买了一盒草莓。
　　五十联邦币，这个价格在混乱区，够普通人吃一周了。
　　程池买的时候眼睛都没眨。
　　他结完账，提着大包小包就回到了家。
　　在家门口，他看见了一个曾经的兄弟，一只眼睛被遮住了，程池在那只眼睛上看了两秒，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他打开门，兄弟跟着他进了门。
　　“喂，程哥，这么多年还不换地方？”他声音吊儿郎当的，眼角搭拢着，看着无神，但眼睛却闪着精光。
　　程池对这个兄弟没什么感情，自顾自地忙着手中的事情，将地毯铺在了沙发周围，随后开始将桌椅地边边角角包上软层。
　　兄弟就站在客厅中间，站着，看着程池的动作，他四处乱瞟，终于看见了沙发上的那条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白色蕾丝安全裤……
　　兄弟突然嘴角抽搐一下，难怪铺地毯，合着是金屋藏娇了。
　　他盯着程池的右脸，寻思着还有人能看上程池？但他又看着程池强壮的身体和对方卡里的钱，觉得有人为了钱委身这位兄弟也没有什么。
　　他无聊地站着，然后看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长相若妖的男生推开了门，兄弟的眼尾上扬，这样子，成年没有？
　　没成年就出来卖？
　　兄弟的眼神黏在楚憬身上，他也看出来了楚憬的不正常，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是迷茫。
　　还是个瞎子。
　　估计是被人卖了。
　　程池看楚憬出来了，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走到楚憬的身旁，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暗含警告地看了兄弟一眼。
　　就那么一眼，兄弟额角有了冷汗。
　　m的，依旧是个疯子。
　　楚憬感受到了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往程池的怀里钻。
　　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包裹在程池的身上，但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死人脸。
　　兄弟都有些佩服他了，美人在手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实际上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程池的手轻轻抖了抖。
　　他抚摸着楚憬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楚憬终于不再发抖，坐在了沙发上。
　　程池将草莓洗了端了出来，趁着程池洗草莓的间隙，兄弟仔细打量了楚憬很久。
　　这么漂亮的男生，到底是哪里来的？
　　兄弟不明白，但他也没有多问。
　　终于等到楚憬吃上了草莓，程池终于有空了，他看了兄弟一眼。
　　兄弟心领神会，跟着程池朝着小院里走去。
　　“干嘛？”程池依旧言简意赅。
　　兄弟咳嗽了两下，但还是忍不住地想抽烟，手刚摸到药盒，就被程池眼神警告了。
　　他干笑一声，本本分分站那里。
　　“哥，借点钱。”他眼睛斜着，看着就不正经。
　　程池并没有多说什么，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对方。
　　“下次别来找我了。”程池道。
　　兄弟知道，自己和程池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前些年他帮了程池一把，就一直受着程池的保护……
　　没关系，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找程池了。
　　他没有再说话，推开小院的门离开，背影在混乱区的衬托下，格外萧索。
　　.
　　程池重新推开门进去，楚憬还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草莓吃了一半，嘴唇被染的红艳艳的。
　　程池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楚憬吃。
　　“好吃吗？”程池突然开口。
　　楚憬脸往程池那边转，露出了个甜甜的笑，“甜。”
　　“嗯。”
　　程池拿出了个草莓，吃了下去。
　　有点酸，不是很甜。
　　程池面无表情，将草莓蒂扔进了垃圾桶里。
　　下午，又是程池做饭，厨房很小，只够一个人在里面来回转，程池系着围裙，比较松散着站着，精干的手臂上青筋峦起。
　　突然，他往后转身，看见了身后乖乖站着的楚憬。
　　穿着昨天买的衣服，很漂亮。
　　程池没有问楚憬要干嘛，他转过身，继续做饭。
　　“程池，我想要吃香蕉。”
　　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道跟自己同居的人没有危险后，开始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
　　“好。”
　　坐在饭桌上，楚憬拿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东西，嘴边是粘上去的饭粒，程池坐在他的旁边，伸出手，将饭粒弄了下来，楚憬朝他那边转了下脸，然后继续吃饭。
　　程池定定地看着，然后将手上的那粒米舔进了嘴里。
　　跟平常的饭没有什么不同。
　　……
　　晚上躺在床上的楚憬，依旧穿着那件变形的睡衣，侧躺着，双腿卷曲着，是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程池抱着楚憬，手上拿着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过了一会儿，他将烟丝抽出，放进嘴里嚼了嚼。
　　苦涩的味道在舌苔蔓延，不好吃了……
　　他转头，将头埋在了楚憬的脖颈处，伸出舌头舔了舔……
　　好吃……
　　他的猥亵行为楚憬一概不知，认为程池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但很可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