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瞎子》初见纺锤体

1、捡到一个小瞎子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程池拿着一瓶酒吧打折买的烈酒，有些失意地走在乌漆麻黑的小胡同里。已经发青的墙体上挂着发黄的白炽灯，灰暗的灯光打在他俊朗到有些生硬的左脸，那是一种客观的帅气。
　　突然，一道嬉笑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在漆黑的夜色中，这种嬉笑声格外突兀。
　　在联邦，就算是中心城也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一群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聚集在这里，讨论那些常人所羞耻的□□与怪癖。
　　这在混乱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程池不想找麻烦，他精干的手臂拿着酒瓶，准备转身离开，脸上的光影已经移位。
　　脚已经迈出去一步，就在他跨出第二步的时候，一道微弱的抽涕声从一众嬉笑声中传来。
　　声音真的很小，但还是被程池给捕捉到了，他的脚步一顿，心里面的烦躁已经压制不住，狠厉又暴虐的情绪从他漆黑的眼眸流露。
　　脚步又转了个弯，朝着声源地走过去。
　　那微弱如蚊蝇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与此相伴的，是越来越过分的吵闹声，夹带着推搡而产生的衣服的摩擦声，很明显，衣服是聚酯纤维的。
　　程池对别人穿什么衣服并不感兴趣，能听出来也只是因为他经常穿这种布料。
　　他走过一个转角，脚踩在积水上，溅到了他的裤脚。布料贴着他的肌肤，很不舒服。
　　他缓缓抬头，看见了一群人。
　　人高马大的，肱二头肌大的可以一拳打死一个人，身上纹身粗糙，看得出人没多少钱，属于社会边缘人物。
　　他看着这群人，将酒瓶子往墙面一扔。
　　玻璃破碎的刺耳声音瞬间就打破了那边混乱的狂欢。
　　声音戛然而止。
　　只有那道微弱的哭泣声一直萦绕在程池耳旁。像恶鬼催命一样，扰的他脑子不得清明。
　　好烦……
　　程池想，真的好烦……
　　“TM的，哪里来的东西？？”长得最为高大的青年率先开口，鬣狗一般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视线在男的右脸上停留，发出了一声嗤笑，“还是个丑逼。”
　　闻言，程池也没有不高兴，他的反应堪称冷淡，只是微微抬头，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
　　这些人都是混社会的，身上散发出戾气，但这种气质在程池的面前，却显得单薄了。
　　程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气，这种血腥气，需要在生死场上常年浸淫才能养出来。
　　他的眼皮很薄，可以看见里面眼珠子的转动途径。
　　很明显，他在抬眼。
　　“给你们两分钟，不想死的走人。”程池的声音带着点金属感，一卡一顿的。
　　本来那群人不以为意，还朝着程池近了两步，但下一秒，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有的人汗毛直立，瞳孔缩小，惊惧地望向程池手中的枪。
　　联邦对枪支弹药管控的极为严格，虽然在黑市依旧可以买到，但法律规定，一旦发现有人私自使用枪支，警察可以当场击毙。
　　这样简单粗暴的刑法，很有用地抑制了枪支的流传。
　　男人手中的枪，是最直接的恐惧来源。
　　那群人虽然是混子，是社会的渣滓，是混乱区的亡命徒，但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丧命。
　　有好几个人已经暗戳戳地隐匿在了黑暗中，朝着别的路跑了。
　　这种灭自己士气的行为让领头的那个恼火至极，暴戾地朝后看了一眼，将那群人逃跑的人的名字全都记了下来。
　　不想混，那就别混了。
　　男人不怕程池手中的枪，程池有，他也有，他将枪拿了出来，看得出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比程池的枪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程池不是蠢货，他率先开枪，子弹擦着领头的手臂穿过，打在了后面的墙上。
　　枪声终于打断了呜咽声。
　　程池的眉心皱纹淡了一点。
　　他冷淡地看了一眼众人。
　　剩下的没走的。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朝着程池涌了上来。
　　程池没傻到和这么多人近身博弈，他几颗子弹打出去，那群人跟多骨诺米牌一样纷纷倒了下去。
　　“m的，一群废物。”兄弟的死并没有让领头的多愤怒，只有对一群废物的嫌弃。
　　程池将枪对准领头，手指按下去的瞬间，并没有子弹射出。
　　他算了算，觉得浑身，加上第一颗浪费了的子弹，刚好打完了。
　　但，领头的可还没开枪，枪里有的是子弹。
　　领头的笑了一声：“杀了我那么多人，要你一条命，也不亏。”
　　他对那群人没什么感情，无非就是耗材，可耗材也得用钱买啊。
　　手指按下扳机——
　　没打中，程池好好地站在了那里，子弹顺着他的右脸，错过了。
　　领头脸色黑沉地看着抓着自己手的男人。
　　内心的暴戾忍不住地催促着他杀掉这个人，但对方湿漉漉的眼神却让他内心的杀意减少。
　　他闭了闭眼，手摸上了男人的脸。
　　“怎么就学不乖呢？”他喃喃道。
　　他没抬头，顺着原来的姿势，再次扣动扳机，这次也没有打中，因为程池已经在他的身前来了。
　　因为男人而产生的旖旎想法瞬间消失，他有些心惊地望着面前的程池。
　　手筋被抓住，半边手臂瞬间麻了，枪也随之掉在了地上，男人的速度太快，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但作为领头，他的近身搏斗技术也不差，和程池打成了五五分。
　　但程池并不是吃素的，因为他的经历，他的肌肉密度超乎常人，很快，领头就力竭倒在了地上，头被磕出了一个血坑，血迹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脸。
　　他有些心惊的看着程池那着他的那把手枪，黑漆漆地洞口对准了他的头。
　　“砰——”那把结束过很多人生命的手枪终于结束了他的生命。
　　最后一眼，他看着在一旁依旧流泪的男人。
　　可惜——
　　对方看不见。
　　终于解决完了那群人，程池有些疲惫地垂下眼，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
　　他看着并不年轻了，大约二十五六岁的莽子，头发有些长，搭在肩头，黑发衬雪肤，唇是那种艳丽的红，像是开得最艳的花，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的，隐约可见被掐的发红的皮肤，裤子已经被人扒了下来，程池仔细一看，还有条女孩子穿的安全裤，蕾丝边的。
　　程池蹲下来，想和地上的人对视，他有些懒散地看着那蕾丝，然后和男人对视——
　　男人是个瞎子。
　　双眼不聚焦，但有一双紫色的，雾蒙蒙的眼睛。
　　最美的紫罗兰。
　　“你叫什么名字？”程池开口问，声音同样也是懒散的。
　　瞎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一只小猫一样缓缓在地上爬着，那些被乱七八糟上衣遮住的皮肉全都漏了出来，扭着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了程池已经湿掉了的裤脚，然后顺着裤子，慢慢抱住了程池的腿。
　　对方的温度传递到了程池的皮肤上。
　　很温暖，很舒服。
　　程池没有推开面前的瞎子，这样似乎让瞎子有些安心了，他纤细洁白的手指泛着苍白，黛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
　　程池听见了像猫叫的声音：“我、我叫楚憬……”
　　程池想，自己本来该烦的，毕竟自己听见楚憬的哭声就会烦。
　　但他没有，他的内心罕见地感受到了宁静。
　　神奇的体验。
　　楚憬害怕地抱着男人的腿，生怕对方将他丢在满是尸体堆的小巷子里。血腥味像是毒蛇一般往他的鼻腔里钻，熏的他几乎晕厥。
　　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听觉格外灵敏，他能听见属于男人的心跳声。
　　格外地磅礴，有力，大气。
　　楚憬想，这个人肯定能保护他的安全。
　　这样很好……他只想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