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雨声》段则

13、小心眼的报复

　　日子在粉笔灰和翻书声中滑过。庄晏和梁予澄这对新晋同桌，关系依旧维持在一种微妙的“相安无事”状态。
　　除了庄晏的名字几乎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梁予澄早读记录本上之外，两人之间并没有爆发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一个沉默疏离，一个公事公办，一周过去了，中间隔着那条无形的、却仿佛比东非大裂谷还宽的“三八线”。

　　周末，良雨街依旧喧嚣混乱。老旧巷子里打架的动静、半夜摩托的轰鸣、墙上突兀的涂鸦和房主的怒骂，都是这里的日常底色。
　　树叶照常是绿色，地上的印花铺装也是灰色，与这个城市的所有的小巷别无二致。
　　但良雨街是彩色的。

　　衣服兜里的手机隔几秒就震动一下，庄晏实在是被烦得受不了，掏出手机，发了段语音，“别催了，还差两三站就到了。”

　　对面也识趣没继续催他。

　　景明路，刘浠和易孟川坐在奶茶店等庄晏。

　　三人自从上次吃完饭后就没见过面，乱七八糟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今天也是刘浠提议一起出去玩的，易孟川来得比较早，庄晏出门晚，还没到。

　　刘浠的耐心很差，眼睛一直在瞥公交车站的方向。

　　易孟川看他那不耐烦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公交车又不是用飞的，你一直瞟也没用。况且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别一干什么就开始急。”

　　“谁让他这么慢的，就不能打车吗？每次都这么拖拉，干什么都要迟到。”刘浠垂眸看着庄晏的消息。

　　易孟川：“他说他到哪儿了？”

　　“说是还有一个站左右。”刘浠点开消息回复庄晏。

　　“嗯，估计马上也到了。”

　　易孟川没玩手机，一直在观察街边来往的人群。

　　良久，他看到绿色的公交车停留在车站旁，提醒刘浠：“别玩了，公交车来了，庄晏坐的是不是这趟？”

　　从被庄晏说了一顿后，刘浠开始刷着视频便不再像刚才那么没耐心，头也不抬地说：“56路，你看庄晏下车了没。没下的话就再坐会儿。”

　　”刚才急哄哄的人是谁，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易孟川垂眸看着刘浠的发顶，悠悠说。

　　刘浠眼睛不离屏幕：“急又没用。庄晏就在车上又跑不掉，我先刷两个解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开黑，我妈这两天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没空管我，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易孟川眼角瞟见一扇门开之后，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神色不自然地快步下车离开。车上的乘客接二连三地下车，紧跟着庄晏从公交车上冲下来，径直奔向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

　　“那不是庄晏？”他急忙伸手拍了拍刘浠。

　　刘浠抬头，四处扫看，“哪儿呢？”

　　“刚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易孟川朝前面的方向点了下头。

　　“跑了？发生什么了？”

　　易孟川腾一声地站起身，给了还在状况外的刘浠脑袋一巴掌，“先别管发生了什么，庄晏跑得那么快，肯定是出事儿了。”

　　两人立即朝着庄晏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几分钟前，庄晏刚才在公交车上排着队准备下车，旁边的小男孩摸了把背后的书包，焦急地大喊：“我钱被人偷走了！”

　　车上的人扭头关心道：“什么钱啊，有多少？”

　　小男孩带着哭腔说，“五百，那个是我存了很久的，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想拿去给她买礼物。”

　　庄晏侧头询问，“先别哭，你确定是在车上掉的吗？”

　　“就是刚才掉的，上一个车站停车的时候我还摸到的。”

　　“刚才坐在座位上，你旁边的是不是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庄晏继续询问。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眼泪从脸上滚落，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吧。”

　　坐在小男孩后面的阿姨忙道：“不是。我记得是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年纪不太大，看着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嘴角有一颗很明显的痣，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

　　“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我去看看。”庄晏说完，随后就冲下车。

　　他拐过转角，逐渐看见一个全黑且动作不对劲的背影，连忙追上去。

　　身后急速的脚步声引起对方的注意，走在人群中男生回头便看到有人冲着自己的方向跑来，心虚的他意识到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扭头全速往前跑。

　　庄晏追着男生跑了很久，一连转了好几个弯，跟着他转进一个老旧的街巷。

　　巷子两边的建筑看着甚至要比良雨街老旧很多，居住楼中间被一条废旧的铁路轨道切开，分成两个部分。

　　男人顺着铁轨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地上的石子硌得庄晏脚底生疼，他提速冲上前，一个飞踢将男生踹倒在地。

　　庄晏喘着粗气问：“那小孩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偷的。”男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约莫是倒下的时候膝盖磕到铁轨上了，疼得他呲牙咧嘴。

　　庄晏盯着面前的男生，道：“不是你偷的。那我追你的时候，跑什么？”

　　“我看见你追我，不由自主地就跑了。”男生小声辩解。

　　庄晏也没和他争，只是端量面前的男生。对方眼睛不自觉地闪躲，明明已经疼到脸色苍白了，但是左手还放在卫衣兜里，不肯抽出来。

　　庄晏伸手作势去掏男生的衣服兜，男生慌忙躲开。

　　“不是说不是你偷的吗？那你躲什么躲？”庄晏强硬地按住他，随后摸到里面有一叠厚厚的纸张，他猛力一抽便看到一卷零钱，大多数都是十块二十块的样子。

　　他将钱放到握在手心，望着眼前的人，嘲讽道：“连小孩的钱你都偷，我看你也是穷疯了。”

　　“不是我要偷的，我知道偷东西不对。”

　　“知道不对那还偷？”

　　面前的男人突然间变得崩溃了，声音哽咽，“我也不想偷的，是他们逼我的！如果我不照着他们说的做，他们就会一直打我，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他因为害怕，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他们趁我放学回家，在路上堵我，一直找我要钱。到后面我爸妈已经不给我钱了，我跟他们说我没有，后面他们就逼着我去偷东西或者是偷钱。”

　　“你几年级了？”

　　“初二。”

　　庄晏垂眸望着眼前的人，道：“你怎么不报警或者告诉你家人？”

　　“他们不相信我。”

　　庄晏沉默一会儿后，低头望着男生膝盖处的灰和血迹，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男孩摇摇头。

　　也是。
　　都需要偷小孩的钱了，估计身上也没钱。

　　“走吧”庄晏转身。

　　“去哪里？”

　　“药店。”

　　庄晏顺着铁轨地往前走，刚才那男生跟在他身后。

　　前方轨道的尽头一群人朝着庄晏走来，冲他喊道:“不是我说，关你屁事。吃你家大米了？在这充什么滥好人。”

　　听到声音，男生迅速往庄晏背后躲了一下，怯懦道：“逼我去偷东西的就是他们，我们要不往后面跑吧。”

　　庄晏将钱塞到口袋里放好，对身后的人道：“你先往后跑。”

　　等他说完发现身后并没有传来动静，他扭头看，那人已经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看来也不笨嘛。
　　庄晏见他跑这么快，顿时失笑。

　　前方的人逐渐逼近。

　　刘浠和车上那小孩估计还在等着自己，庄晏也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没打算真的跟他们动手。

　　对方有五六人，况且铁轨上铺着的都是些细小又松散的石子，他今天穿的是帆布鞋，鞋底很薄，硌脚得厉害。

　　趁他们还没走近，庄晏四处环视，观察情况。

　　还没等他观察出自己往哪个方向容易跑掉，后方传来的声音，霎时间打断庄晏的思路还有注意力。

　　“庄晏！”

　　他转身望过去。

　　前方，刘浠踩在铁轨上，嘶着嗓子大喊。易孟川站在他旁边，两人手上各自提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棍子，朝着自己冲过来。

　　两人火速跑过来，站在自己身旁，刘浠扛着钢管，“他就是你上次跟我说在良雨街上堵你，那个叫什么羽的？”

　　庄晏说：“不是，这帮人是来抢钱的。”

　　“抢钱？”易孟川笑了下，“看着架势还有不少人，你今天带了很多现金出门吗？让他们眼红成这样。”

　　庄晏解释：“不是，他们抢的是一个六七岁小孩的钱。”

　　“不是，穷疯了吧。”刘浠在旁差点啐口水，冲着对面开骂：“多大的人了，连小孩的钱都抢，还要不要脸。”

　　庄晏扭头，易孟川脸上也带着蔑视。

　　对方被两人的话惹毛了，一窝蜂地冲上来。

　　庄晏一边应付对方，一边寻找机会。混乱中，他眼角余光在巷口瞥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鬼使神差中，他喊了出来：“梁予澄！”

　　刚练完琴准备抄近路去车站的梁予澄，闻声转头，正好对上庄晏的视线，也看到了他手里提着个人，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混混们。

　　倏然，声音从旁边传来，梁予澄透过巷口转头看过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对方手上都拿着的棍子，还有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用想他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梁予澄瞬间炸毛，被盯得头皮发麻，他将目光移到庄晏身上。

　　庄晏侧着身与他对视，眼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剧烈的呼吸带动着胸腔的起伏，好像是注意到梁予澄的茫然，他恶劣地露出一个笑容，随即朝自己跑过来。

　　庄晏不知道梁予澄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天在派出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感冒好了后，总是感觉有点不爽，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快跑。”

　　听到庄晏的声音，刘浠和易孟川撒腿就跟着庄晏往梁予澄的方向跑。

　　梁予澄看着他们冲着自己跑来，顿时头皮一炸，扭头拔脚就跑。

　　庄晏没费什么时间就追上了梁予澄。

　　梁予澄自知自己是被庄晏坑了，他有些气不过，伸脚去绊庄晏。

　　庄晏看见他的脚，故意重重地踩了一脚。

　　梁予澄一边跑，一边狠狠瞪了庄晏一眼，可是后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用尽全力拼命往前跑。

　　梁予澄不知道自己埋头跑了多久，热风中可能藏着刀子，一刀刀地划着自己的嗓子，呼吸都是铁锈味，只能依靠快速地喘气来缓解这种感受。

　　庄晏看着落后的梁予澄，减速拉住梁予澄的手腕拖着他跑，梁予澄被他拉得猝不及防，磕磕绊绊地被带着往前。

　　一直跑也没办法，后面的人追得紧，他找了个特别狭窄的墙缝，把梁予澄塞到一个窄窄的墙壁之间，随即自己也挤进来。

　　两人靠着墙壁，墙上的凉意隔着浸湿的校服贴在背后，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把两人挤压在这逼仄的巷子里。

　　等确定后面的人都跑过之后，等呼吸渐渐平缓，梁予澄侧头质问：“不是说让我离你远点吗？你现在这有什么意思？”

　　“跟踪我，好玩吗？”庄晏的表情冷下来。

　　梁予澄立刻否定，解释道：“我没跟踪你，前几次报警只是因为自己路过的时候凑巧看到了，就顺便报的警。”

　　“呵，凑巧。”庄晏哂笑，“什么巧合能碰上四五次。”

　　梁予澄转回头，盯着面前墙壁：“反正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爱信不信。”

　　“那今天你怎么会在这里？”庄晏道，“你别告诉我这是碰巧，你家不在这边吧。”

　　本来就是真的过来补课的梁予澄理直气壮说道，“过来这边上课而已。”

　　“什么课还需要年纪前三来这边上？”说到底庄晏还是不相信。

　　“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成绩好的。”梁予澄补充道，“反正我已经解释过了，我管你信不信。”

　　梁予澄想起刚才的事情，有点气愤，“庄晏，我招你惹你了？你把我搅和进你这堆破事里，他们那么多人，你看我像能打的样子吗？”

　　“随你怎么想。“庄晏挑眉，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梁予澄。他本来就是故意的，所以根本不考虑梁予澄的想法。

　　一副无赖的模样。

　　其实梁予澄说的不全是真话，真假参半，有几次确实是碰巧。但自己也是出于好心，却没想到庄晏会是这副样子。他甚至觉得有点委屈，感觉庄晏有点狗咬吕洞宾，外加上今天的无妄之灾。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梁予澄火气噌噌往上涌，气急败坏道，“我看你是真有病。”

　　“你才知道？晚了。”庄晏言语中满满恶劣的意味。

　　梁予澄忍无可忍，抬脚将庄晏踹出墙缝。

　　庄晏踉跄几步站稳，反而堵在巷口，扶墙撑住身体，朝梁予澄扬起一个不合时宜的、让人心慌的笑。

　　庄晏看着梁予澄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自己有一种自己都难以言喻的畅快。
　　他就是不喜欢梁予澄这种多管闲事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感觉自己对别人的同情和帮助很高尚。

　　下一秒，庄晏一拳挥向梁予澄的脸。两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街道上扭打在一起。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有病就去看，少来这儿祸害我。”

　　“我觉得要去看病的应该是你吧，跟踪狂。在警察局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了。你就说要不是你跟踪我，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报警这么及时。”

　　庄晏一膝盖顶在梁予澄肚子上，逼得他弓腰。

　　梁予澄乘着间隔仰头望见庄晏脸上冷冷的表情，瞬间明白了——报警这件事，他始终耿耿于怀。因为对庄晏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自己擅自插手庄晏的事情，让他有了一种被侵略感。

　　“警察局那件事，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

　　梁予澄抿了下唇，虽然认识到自己有问题，但现在在现在这个场景下，道歉未免也太丢脸了，于是他嘴硬：“我解释过了，有几次我真是凑巧碰到而已。”

　　“那你告诉我，那几次不是巧合。”

　　“城郊烂尾楼和溪何中学后门小路都不是。”梁予澄立即解释，“但我确实没有跟踪你，也没有想要窥探你生活的想法。”

　　我只是偶然发现你的事情，出于同情而已……
　　梁予澄在心里默默补充未说完的话。

　　“那也就是说后面三次是故意的。”庄晏耐心告罄，揪住梁予澄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向前附身警告:“现在我管你跟没跟踪。总之，我警告你，少管我的事情，离我远点。”

　　庄晏没收劲，扯得他头皮发疼，梁予澄被逼着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庄晏。
　　他的眼皮很薄，单眼皮，眼珠水亮，显得异常的漂亮和真诚。

　　两人始终保持这样的姿势，直至庄晏瞧见梁予澄的脸颊右边上那一颗小小的，浅红色的痣，
　　他看得失神，脑袋不自觉地越来越低。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短，几乎近到梁予澄能感觉庄晏的呼吸能轻轻砸到自己的鼻梁上。
　　梁予澄的心跳在这一瞬间陡然停止，只剩下可有可无的呼吸在支撑着自己。

　　他眨了下眼睛。

　　“把你那眼神从我脸上挪开。”梁予澄趁庄晏愣神的空间，借机踹了他两脚。

　　庄晏放开梁予澄的头发，往后趔趄。低头看着黑色的裤子上有两个明显的脚印，抬腿拍了拍灰尘，道：“两次碰巧，剩下的两次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在今天之后我都可以一笔勾销。跟你成为同桌这件事情在我的意料之外，说从此和你没什么联系也不太可能，但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还是各走各的路。等毕业之后，大家一拍两散互不干扰。”

　　见梁予澄没吭声，庄晏默认他已经同意了。于是，转身离开。

　　梁予澄听完庄晏的一大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手插到发丝间整理头发。
　　头皮都快要被庄晏连根拔起来了。

　　他看着庄晏的背影完全消失后，走到墙角捡自己变得灰不溜秋的书包，回家。

　　——

　　夕阳将影子无限拉长，远处，红与蓝的天空界限在落日余晖的晕染下，渐渐模糊，最终融成一片。

　　等庄晏再次回到铁轨处时，那个偷小孩钱的小男生已经不见踪影。

　　“我靠，这些人怎么阴魂不散，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累死我了。”

　　拐弯处，刘浠靠在易孟川身上，朝庄晏吐槽道。

　　庄晏手插在口袋里，指尖碰了下钱，说：“走吧，那小孩估计还在原地等我们。”

　　三人赶到公交车站时，已经见不到太阳了，但是橙黄的光线将世界染色，到处都是黄黄的一片，宛如添加了滤镜一般。

　　庄晏瞧见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位身穿警服的女人拉着他的手。

　　他走过去伸手将钱递过去，轻笑，“小朋友，你的钱，下次一定要装好。”

　　小男孩接过钱，仰头朝他妈妈说，“妈妈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哥哥。”

　　“谢谢哥哥们。”小孩双手接过钱，道谢。

　　女人感激地朝庄晏三人道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我平常工作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他。但是他平常是那种很乖也很听话的孩子，也从来没让我操心过。”

　　女人边讲，边在小男孩的头上揉了一把，“所以，当他跟我打电话说他的钱被偷的时候，我很害怕，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着急忙慌地就这么赶过来了，多亏你们.....”

　　三人静静听着女人讲话。

　　“我们现在先回家了，今天真的很谢谢。”女人又再次道谢。

　　“言言，快跟哥哥她们说谢谢。”女人摇了摇男孩的手。

　　小男孩声音稚嫩，估计五六岁，还在换牙期，说话有些漏风，“哥哥，谢谢你们。”

　　“没事的，拜拜。”刘浠努力地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拜拜。”

　　母子的身影逐渐消失。

　　刘浠摸着肚子，说：“饿了，走吧去吃饭。今天的运动量这么大，还做了好人好事，奖励自己吃四碗饭。”

　　“呵，追个小偷还把我们三个搞得这么狼狈。”
　　易孟川低头打量了下三人的衣服笑出声，没人的衣服上是干净的，特别庄晏裤子上的几个脚印尤为醒目。

　　刘浠边走边问：“刚才在铁轨那儿你叫住的人是谁呀？”

　　“就一个同学，快走吧。”庄晏道。

　　“哦。”刘浠边走边兴致冲冲地跟庄晏讲自己和易孟川的英勇事件。

　　远处，夕阳沉落。

　　梁予澄抄了另一条路赶往车站，看着眼前不断下落的太阳，美丽的晚霞逐渐被夜色代替。
　　他觉得手腕被庄晏攥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脸颊那颗痣似乎也残留着对方审视的目光。
　　他烦躁地甩甩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感觉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