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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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勉发现，和盛淮做同桌，简直是对他十几年修身养性成果的毁灭性打击。这家伙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在炸毛的边缘精准蹦迪。
比如，在他全神贯注刷题时，盛淮会突然用笔帽戳戳他胳膊，等他不耐烦地看过去，对方却只是一本正经地问：“同桌，这道题选C还是选D？”
————问的却是小学级别的送分题。
又比如，他水杯空了，刚站起身，盛淮就无比自然地把自己的杯子推过来，“喝我的？刚接的，没碰过。”语气坦荡得让江勉的拒绝都显得小家子气，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坐下，更渴了。
最让江勉崩溃的是，盛淮好像一个人形薄荷糖投放机。
他的口袋仿佛连接着薄荷糖异次元，总能在他稍微露出点疲惫或走神的时候，“恰好”摸出一颗来，用那种“我看你需要提神”的眼神递过来。
江勉一边告诫自己“这是糖衣炮弹”，一边……可耻地习惯了。
甚至开始觉得，那清凉的滋味确实能抚平一些刷题带来的焦躁。
这种诡异的平衡，在周五下午的体育课上被打破了。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自由活动，大部分同学鸟兽散，篮球场成了男生们的聚集地。盛淮显然是场上的焦点，脱掉校服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运球、突破、起跳投篮，动作流畅潇洒，引得场边几个女生小声欢呼。
江勉对篮球没什么兴趣，找了个远离球场的树荫底下背单词。但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活跃的身影。“动作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他在心里默默点评。
一个没控制好的球猛地朝场外飞来，不偏不倚，直奔江勉的方向！
“小心！”盛淮的声音传来。
江勉反应极快，下意识侧身抬手一挡。
“砰”的一声，球被挡开了，但手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低头一看，小臂外侧被粗糙的场地边缘划了一道口子，渗出了血珠。
“没事吧？”一个身影快速跑到他面前，带着微喘和热意，是盛淮。他脸上惯有的懒散不见了，眉头微蹙，盯着江勉的手臂。
“没事。”江勉下意识想把手臂藏到身后，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比起以前在原学校遭受的，这简直是毛毛雨。但那种久违的、被人紧张注视的感觉，让他心头莫名一颤。
“都流血了还没事？”盛淮转头对跑过来的体育委员林皓喊：“去医务室帮我拿个创可贴和碘伏，快点！”
林皓是班里的活跃分子，跟盛淮关系很好，他看了眼江勉的伤口，爽快地应了声：“好嘞淮哥！等着！”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盛淮直接拉着江勉到旁边的水池，拧开水龙头，用清水冲洗伤口附近的灰尘。他的动作有点笨拙，但异常专注，温热的手指偶尔碰到江勉的皮肤，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我自己来。”江勉想抽回手，却被盛淮更紧地握住。
“别动，伤口里有沙子。”盛淮头也没抬，声音低沉。
江勉不动了。他看着盛淮低垂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小小的阴影，额角还有运动后的汗珠。周围嘈杂的球声、同学的嬉闹声仿佛都模糊了，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自己有点失控的心跳。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林皓很快拿着东西回来了，还挤眉弄眼地对盛淮笑了笑。盛淮没理他，熟练地用棉签蘸了碘伏，消毒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然后撕开创可贴，仔细地贴好。
“好了，这两天别沾水。”盛淮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紧张兮兮的人不是他。
“谢……谢谢。”江勉看着手臂上那个创可贴，感觉有点滑稽，又有点说不清的暖意。
“怎么谢？”盛淮忽然凑近，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要不，下次考试让我十分？”
江勉瞬间炸毛，刚才那点微妙情绪一扫而空：“你想得美！一分都不可能！”
盛淮哈哈大笑，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这才对嘛，走了。”说完转身跑回球场，背影在阳光下耀眼得过分。
江勉站在原地，摸了摸那个创可贴，又看了看球场的方向。风吹过树梢，带来一丝清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乱。
这个盛淮，一会儿讨厌得要死，一会儿又……好像没那么讨厌。
而球场上，林皓凑到盛淮身边，贼兮兮地问：“淮哥，有情况啊？这么紧张新同桌？”
盛淮运着球，瞥了他一眼，懒懒地吐出四个字：“闭嘴。打球。”
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某种不寻常的心情。
自从手臂上多了那个创可贴，江勉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有点不对劲。
最直接的体现是，盛淮对他的“关怀”变得理直气壮，且变本加厉。
“同桌，水杯给我，我帮你接水，医生说了不能沾水。”
“江勉，笔记我帮你抄吧，你手不方便。”
“喂，那个练习册太重了，我来拿。”
江勉看着自己只是小臂外侧有一道浅浅划伤的手，再看了看盛淮那副“你生活不能自理我必须帮你”的正经模样，气得想用这只“残废”的手把对方拎起来丢出窗外。
“盛淮，我只是划了一下，不是手断了！” 江勉第N次炸毛，尤其是在盛淮试图帮他拧开水杯盖子的时候。
盛淮从善如流地松开手，耸耸肩：“好吧，那你小心点，别把伤口崩开。” 眼神里却分明写着“我不信你能行”。
江勉憋着一口气，用尽毕生力气，“咔哒”一声拧开了盖子，然后示威般地瞪了盛淮一眼。
盛淮轻笑出声，不仅没生气，反而又摸出一颗薄荷糖放在他桌上：“奖励你的，大力水手。”
江勉：“……”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附带被塞了一嘴糖。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个创可贴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每次看到它，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盛淮低头帮他处理伤口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他手指的温度，想起自己当时那不争气的心跳。
这太危险了。
江勉告诫自己。这种莫名的依赖感和悸动，是软弱的开始。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个看起来完美无缺、却总让他方寸大乱的家伙。
于是，他开始刻意回避盛淮的“帮助”，甚至比之前更加冷淡。盛淮递过来的薄荷糖，他也不再接受，只是硬邦邦地回一句：“不用。”
盛淮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看着江勉重新竖起的、比以往更高的壁垒，眼神暗了暗，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凑上去。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怪的冷战——或者说，是江勉单方面发起的冷战。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僵持的沉默。
这种沉默，在两天后换创可贴的时候被打破了。
旧的创可贴边缘有些卷边，江勉自己笨拙地想撕掉，却总是扯到伤口周围的皮肤，疼得他龇牙咧嘴。
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指尖捏着一片新的创可贴和一小瓶碘伏棉签。
“别乱动，我来。”
江勉动作一顿，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拒绝。也许是撕扯的疼痛削弱了他的斗志，也许……是他心底其实有点贪恋那份短暂的温柔。
他默默地把手臂伸了过去。
盛淮的动作比上一次更加熟练和轻柔。他小心地撕下旧创可贴，用棉签仔细地消毒，看着那道伤口，低声说：“快好了。”
江勉屏住呼吸，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不敢看盛淮，只能死死盯着窗外的梧桐树。
“江勉。”盛淮忽然开口，语气是少有的认真，没有了平时的戏谑，“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或者有压力。”
江勉猛地抬头，撞进盛淮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平时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此刻却清澈见底，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
“我帮你，或者……逗你玩，”盛淮顿了顿，继续贴好新的创可贴，“只是因为我愿意。你可以不接受，但没必要把自己缩起来。”
他说完，利落地收拾好东西，仿佛刚才那段话只是随口一提，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拿出课本开始预习。
留下江勉一个人，看着手臂上那个崭新的、依旧带着幼稚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心乱如麻。
“只是因为我愿意。”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同情，只是……愿意？
一直以来，江勉的世界里，付出和回报都是对等的，甚至需要他加倍努力去争取才能获得一点点善意。他习惯了用冷漠和尖刺来保护自己，因为害怕得到的善意背后藏着陷阱或代价。
可盛淮……他似乎不一样。
他像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闯关者，无视江勉设下的所有障碍，直接用最纯粹的方式，一点点瓦解他的防御。
江勉握了握拳，伤口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心底某个地方，却好像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酸酸涩涩，又带着点陌生的甜。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看似认真看书的盛淮，对方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个闷骚的家伙！
江勉在心里骂了一句，却下意识地，没有再把手臂藏起来。那个创可贴，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