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沈悸年 ...
-
“上我的课就要遵守我的纪律。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不罚以后我就不好管理。”沈师叔耐心跟沈悸年和齐瑞之解释。
沈悸年：“我明白师叔。”
齐瑞之垂首：“是，学生一定认真抄写。”
沈师叔只说让他们抄书，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检查，明显是在放水。
沈师叔走后齐瑞之有点局促的看向沈悸年。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沈悸年看着齐瑞之，露出微笑：“齐师弟说笑了，在紫竹林，无论是谁遇到困难我都会帮的。”
温暖和煦的态度跟在旁人面前没有任何区别，齐瑞之却愣住。
“你生气了吗？”齐瑞之不自觉语气有点着急。
沈悸年笑道：“没有。快去吃午饭吧，下午还有课程。”
明明这就是沈悸年一贯在众人面前的样子，礼貌得体，又客气疏离。
但齐瑞之却觉得有些不安。
齐瑞之忘了，他们才认识两天，在沈悸年眼里他本来就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下午众弟子在校场练箭术。
作为沈悸年的拿手项，他并不打算出风头。
奈何总有人起哄。
沈悸年谦虚道：“很久没练，手都生疏了。”
“少宗主快别谦虚了，给我们露一手长长见识。”
“是啊”
有不明所以的人低声问：“他箭术很厉害吗？”
旁边人给他解释：“他外祖家是曲原陈氏，最擅骑射。他的箭术是陈夫人亲自教的。”
“哦我想起来了，七宝剑、射月弓是他的两大法器。”那人兴奋道，“那我得好好看看。”
“人家说生疏了，你们非要拆台子。一定要人家坦白是偷懒，学艺不精才行？给人家留点面子吧。”石天一阴阳怪气道。
石湘儿一下红了脸，小声制止：“哥，你快闭嘴吧！”
虚幻谷弟子辛洁站出来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阿年的箭术江湖闻名，目之所及箭无虚发，我们都是见过的。”
“是啊，我们从小看大师兄练箭。”
“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厉害啊？”
“他就是嫉妒！”
石天一一句话惹得沈家和辛家弟子不满，石湘儿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哥晌午没睡醒，在说胡话呢。对不起，沈公子。”
沈悸年宽厚道：“没事。”
石湘儿拉石天一道歉，石天一直接甩开石湘儿的手转身走了。
要说这石天一性子高傲，对别人都是不屑，唯独对沈悸年是不服。
辛洁安慰沈悸年：“别理他，谁不知道他是嫉妒你。”
“无碍”沈悸年开玩笑道：“我都习惯了。”
辛洁无奈笑了。
他们正说着话呢，突听旁边传来惊呼声。
原来是石天一投出一杆枪，正中五十米外的靶心。
箭靶直接倒地。
石天一得意地大声嚷道：“会射箭有什么了不起，有我的枪威力大吗？”
众人愕然。
沈师叔在旁边看着大家练箭。
有的独自练习，有的扎堆比赛，还有的虚心请教。
只有石天一兴致勃勃练他的投枪，投完让跟班捡回来再投，沈师叔也不管他。
“阿年”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都看呆了。
温婉美丽的女子眉眼含笑，一身蓝色罗裙在行动间轻盈飘动，如同湖中的仙子，弱柳扶风，袅袅娉婷。
“天儿太热了，我给大家带了点冰镇的瓜果，消消暑。”辛若水轻柔道。
沈悸年：“我们在上课。”
辛若水看向沈师叔：“师叔，您真是辛苦了，吃点水果休息一会儿吧。”
沈师叔性格随和，顺应道：“都歇歇吧。”
众人一听都高兴地往凉亭跑，那边已经备好了水果茶点。
沈悸年站的位置本来就是阴凉，所以没动。
“若水，你要同我们一起练箭吗?”辛洁走过来问道。
辛若水：“哥，你知道我不会这些。”
辛洁：“让阿年教你嘛。将来他不在，你可以保护自己。”
辛若水羞涩垂眸，抬起手腕：“我有这个，阿年送我的暗器。”
辛洁仔细看了看，惊奇道：“好精致啊，完全看不出来是暗器，就跟一个普通首饰一样。”
辛若水笑着看了眼沈悸年又害羞别开。
“这裙子不会也是某人送的吧？”辛洁打趣道。
辛若水脸色微红，娇嗔道：“哥。”
“你穿着真好看，还是阿年眼光好。”
沈悸年一直在旁边摆弄弓箭，全程没有说话。
辛洁上前揽住沈悸年的肩膀，调侃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虚幻谷提亲啊？”
要是以往，沈悸年或许会说：一切听祖父安排。
但如今他沉默了，他得认真想想母亲的那番话。
辛若水看沈悸年不接话，赶忙打圆场：“哥，你再拿我打趣我可生气了。”
他们在这边交谈，那边已经开始好奇地讨论了。
“那是沈悸年的未婚妻吗？”有人一边吃瓜，一边吃瓜。
“好像是。”
“我知道，她是虚幻谷的大小姐。”
“百里外的虚幻谷辛家？”
“对”
“年前虚幻谷给我家来了请帖，邀请我们去游学，师父没应。”
“我们也收到了，我爹说虚幻谷没什么好去的。没有得道高手，也没有独门绝学，去了也学不到东西。”
“小门小派，一直依附沈家而已。”
有人看着辛若水窈窕的身姿，羡慕道：“你别说，他俩看着还挺登对的。”
齐瑞之默默听着大家交谈，看向那边。
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但为何沈悸年看着不是很热络呢，难道他也是父母之命？
又一天晚上，齐瑞之又独自去了后山崖边练剑。
后来他一直记着沈悸年的话，摒除杂念，一招一式练到位。
以至于他一遍练完才发现旁边站了个人。
“你怎么来了？”
沈悸年：“这是我的地盘，该我问你。”
齐瑞之尴尬：“这里没有人打扰。”
沈悸年背手走到崖边，沉默看着山下灯火。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清冷又寂静。
“对不起，我去别的地方。”齐瑞之以为沈悸年被打扰不高兴了，连忙说道。
沈悸年淡淡开口：“无妨，你练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齐瑞之没有离开，继续在树下练剑。
而沈悸年始终静静望着山下出神。
齐瑞之停下的时候，沈悸年已经靠着石头坐下。
齐瑞之坐到他身边。
沈悸年看向他：“有进步。”
齐瑞之露出笑意：“你那日说得对，我心不静。”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悸年忽然说：“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觉得冒昧的话可以不回答。”
齐瑞之：“什么？”
沈悸年看着他，顿了两秒：“算了。”
齐瑞之疑惑。
沈悸年又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内心急需倾诉，还是问了出来。
“你和万盈盈有婚约？”
齐瑞之没想到他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谈不上婚约。”
“什么意思？”
齐瑞之解释：“师父当众表达过希望我和师姐成婚的意思，但没有婚书，没有过礼，只是口头上说过。”
沈悸年：“万宗主性格耿直，信守承诺，他能当众说出这种话，说明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齐瑞之垂头不语。
沈悸年：“怎么了，你不愿意？”
齐瑞之平静道：“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我无父无母，师父师母能为我主持是我的福气。况且还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沈悸年转了转眼睛，说出一个扎心的事实：“可是万盈盈好像并不喜欢你。”
齐瑞之苦笑：“师姐本来挺照顾我，自从师父有那个意思后，她就开始讨厌我。我能理解。”
沈悸年：“她一定私下反抗过，只是没能改变万宗主的想法。”
齐瑞之叹口气：“我知道师父是因为我的父母曾救过师母的命，他们才对我那么好，甚至不惜将唯一的女儿嫁给我。但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早已还完当年的恩情。”
沈悸年：“那你为何不拒绝？”
齐瑞之：“师姐可以不愿嫁，我不能不愿娶。”
沈悸年疑惑。
齐瑞之：“师姐不愿，别人只会笑我不配。如果我不愿，他们就会笑话师姐。”
沈悸年怔住。
月光照亮少年的眼睛，里面是不符合年龄的淡然和悲凉。
沈悸年忽然对齐瑞之的身世很好奇，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很冒昧了。
“有机会你还是找万宗主开诚布公地谈谈吧。你不拒绝虽然是为了万盈盈着想，看似将主动权交给她，实则把她推到了前面独自反抗父母，还有外面的流言蜚语。”
齐瑞之愣住，他还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沈悸年的本意是想从齐瑞之这取取经，结果发现他的情况比自己的还复杂，于是不再开口。
他正要起身，齐瑞之突然问道：“少宗主准备何时成婚。”
可能是刚才齐瑞之的予问予答让沈悸年觉得自己也该真诚，他坦言道：“母亲说人应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何时成婚。”
齐瑞之神情讶然：“你不是和……”
沈悸年知道他想说谁：“若水很好，她也应该和真心爱她的人共度余生。”
这句话是对齐瑞之说的，其实也是沈悸年对自己说的。
话出口的那一刻，他突然豁然开朗。
纠结多日的沈悸年知道该如何选了。
他飞奔到母亲那里：“母亲，我决定了。”
陈夫人被沈悸年吓了一跳：“瞧你，跑得那么急。”
沈悸年平复呼吸，认真说道：“我不想和若水结婚，一直都不想。”
陈夫人伸手抚了抚沈悸年的头发。
“那就不结。”
陈夫人看着沈悸年的眼中满是心疼。
“老宗主要强，你父亲却天资平庸，老宗主便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才一丁点大，人还没有剑高就要跟着启蒙，刻苦修炼，不曾懈怠一日。从小做什么事，练什么功，结交什么人全听老宗主安排。如今婚姻大事，一定要你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其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
沈悸年看着母亲红了眼眶。
外人只羡慕他天资聪慧，却不知他也付出了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沈家是托举他的基石，也是困住他的牢笼。
“如今你父亲修炼大有长进，该让他去承担振兴宗门的责任。”
沈悸年被母亲的话逗笑了。
母子俩享受这偶尔的温情。
陈夫人想到辛若水，叹口气：“若水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如果你们心意相通，我是非常乐意她做我儿媳妇的，但感情之事最强求不得。”
沈悸年：“我会尽快跟她讲清楚。”
陈夫人长叹一口气：“既然你做好决定，果断一点是对的，拖拖拉拉只会更伤害她。”
沈悸年庆幸道：“幸好我从来没对她说过逾矩和让她误会的话。”
沈悸年第二日就找到辛若水。
辛若水眼泪止不住地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不关你的事。”沈悸年解释：“是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对你没有儿女之情。”
辛若水着急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就算你一直无法喜欢上我，我也会恪守妻子的本分。”
沈悸年沉默两秒，愧疚道：“对不起。”
眼看沈悸年态度坚决，辛若水猜测道：“是你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沈悸年摇头：“没有”
听到他说没有，辛若水稍稍放心了一点，但依然伤心。
“是我不够好，没有让你动心。”辛若水垂眸，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又急忙用手帕擦去。
看她这样，沈悸年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从小认识，也算青梅竹马，看她就像看亲人一样。
但就像母亲说的，做了决定就要早点告诉若水实话，不然更伤害她。
“我会和父亲讲清楚。”
沈悸年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他在这若水会更加难堪。
辛若水站在原地默默哭泣，直到沈悸年走远了才停下。
看着沈悸年的背影，辛若水眼中的伤心逐渐消失，归为平静。
“这可如何向阿爹交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