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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苏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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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宁顿住但没有转身,身体僵硬。
“弟妹平安回来可太好了,我这就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瞧瞧。”易宁故作镇定,转过来露出笑脸。
孙夫人把孙清清扶着坐下,苏护给她披上衣服。
孙清清眼睛直勾勾盯着易宁:“不必了,我有话想问你。”
易宁慢慢后退,笑道:“好啊,有话待会儿慢慢说。”
孙清清不想跟她打太极,直接质问道:“是不是你告诉别人我身上哪里有胎记的?!”
方玉已经站在了易宁身后,堵住她想逃的路。
易宁肉眼可见的慌乱:“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清清气愤道:“除了我身边的丫鬟知道,我只在你房间换过衣服,外人怎么会知道我胎记的具体|位置和形状?!”
“不是我。”
“就是你!”
“说不定是我屋里的丫鬟看见了,传到了周堂的耳朵里,你不能因为这就冤枉我啊。”
易宁神情十分委屈。
孙清清沉默,语气冰冷:“我没提周堂。”
易宁张嘴结舌。
犯人越紧张,越容易不打自招。
“老爷,周堂带来了。”
管家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易宁转头死死盯着周堂,眼中充满警告。
周堂只是瞟了她一眼,就看向孙清清和苏护。
看到孙清清,周堂表情错愕。
“你……”
孙清清没时间解释,直奔主题:“外面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周先生可听到了?”
周堂看了看苏护:“今日周某就是为此事而来。”
说完周堂就对着孙清清跪下,低头:“是周某对不起夫人,受人蛊惑带着目的接近,故意做出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误导府内下人。都是周某的错!”
“你说什么?!”苏护从周堂进门开始就咬牙盯着他。
孙夫人抓住重点:“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周堂转头看向被方玉堵在门口的易宁。
“是她”
“你血口喷人!”
易宁叫喊道:“你自己心思不正还想栽赃给我!”
“是她找到我,让我以小少爷先生的身份进府,实际是为了勾引夫人,背叛老爷!”
周堂信誓旦旦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易家曾对我有恩,她又以重金相许,我一时鬼迷了心窍就答应了。”
“你胡说!”
没人理睬易宁,孙夫人问道:“那你今日为何又主动上门告发?”
周堂:“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大夫人就迫不及待散播谣言,传到了老爷耳朵里。老爷回府后当场将我赶了出去,连行李都不许我拿。我找她要钱,她给了钱等我出城后又派人灭口。幸好得这位恩公相救,周某才捡回一条命。”
仔细看周堂的脸色,确实面色发白毫无血色,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养病的时候听说夫人失踪了。有人传是被花妖抓走了,又有人说是跟我私奔了。”周堂满脸愧疚道,“这次死里逃生让我幡然醒悟。我不知道大夫人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我不该为了钱助纣为虐,毁人名节。所以今日特地来找苏老爷坦白。没想到夫人还平安活着,真是太好了。”
易宁恶狠狠瞪着周堂,还在狡辩:“是谁找你来污蔑我的?你说是受我指使,有何证据?”
“我有证人。”孙夫人忽然开口。
易宁愣住。
“苏护,让人去叫她院里的彩儿来。”孙夫人看着易宁,眼里是深深的愤恨:“你院儿里人说的话,总能证明吧。”
易宁懵了:“不可能……”
孙夫人:“你不会以为我来苏府大半个月,都在哭天抹泪,坐以待毙吧。”
苏护给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立马出去叫人。
易宁想拦被方玉一把推了回去。
其实根本不用彩儿来,今天易宁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让苏护相信了周堂说的话,但他心里仍有芥蒂。
“那幅画是不是你画的?”
周堂疑惑:“什么画?”
“一幅画着我胎记的画。”孙清清替苏护问出口。
周堂反应了一下,猜到是什么后立刻否认:“周某从未画过!”
孙清清看向苏护。
到现在还在疑心,孙清清真的有些寒心。
苏护神色羞愧,朝易宁质问道:“这也是你栽赃给他的对不对!”
易宁本来还狡辩,但面前的场景让她知道自己推脱不掉了,反而淡定下来。
她看着苏护羞恼的样子,长舒一口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那幅画是他画的?不是你自己以为的吗?”
“你!”苏护气愤道:“是你一直在我面前煽风点火,说周堂多有才华,画艺有多好,清儿在家多寂寞,全都是你告诉我的!”
易宁笑得更欢了:“周堂有才华和孙清清寂寞,两者有关联吗?你自己胡思乱想怎么能怪我?”
“你!!!”苏护被气得双眼发红。
孙清清问道:“为什么?我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
易宁收起笑容,沉默不语。
“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苏护激动道:“自从大哥去世,我念你年纪轻轻就成了遗孀,孤儿寡母甚是可怜,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优先送过去,苏家的生意都找你商议,苏府一切依然让你管,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都是我该得的!”
易宁突然发作,“这是你们欠我的。”
苏护不解:“我们欠你什么?”
“你们欠我一条命!”
易宁:“你和然哥同时出事,凭什么你回来他死了?!他明明比你聪明比你身强体壮,如果不是护着你,从火海里面出来的一定是他!该死的人是你!”
易宁双眼猩红,看着苏护的眼神恨不得杀死他。
苏护惊愕地看着她。
这样的易宁跟平时温和端庄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你说你什么好东西都给我们母子,把苏家交给我管,这本来就该是我的。如果然哥还活着这本来就是我的!”
易宁通红的眼睛流下眼泪,眼里全是不甘:“凭什么我们母子没了依靠,你们却可以夫妻恩爱将来儿女双全?做梦!”
苏护:“大哥的死是意外,我也不想发生。你很难过我理解,但你不能将这件事怪在我的头上。我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也是死里逃生的。”
易宁完全听不进去。
她抬手抹掉眼泪,破罐子破摔道:“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也是我的手笔,我就是要你们断子绝孙。苏府的一切只能是我儿子的。”
说完易宁突然大笑:“想不到吧?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易宁疯癫的样子,苏护已经无法接受听到的东西。
孙清清呆在原地,眼中逐渐涌上泪水。
孙夫人气愤骂道:“毒妇!”
“毒妇,我是毒妇。”易宁一边笑一边重复,状态十分不对,“然哥你听到了吗,我是毒妇哈哈哈哈……”
孙清清苦笑一声,流下眼泪:“原来如此……”
孙夫人轻拍孙清清后背安抚:“没事的……”
孙清清哭道:“我一直自责不能为苏家传宗接代,原来不是我。”
孙夫人:“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贱|人害的。”
苏护无措地看着屋内场景,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直以来对他关怀备至的大嫂原来如此恨他。
他以为他对易宁的敬重和信任能补偿她,没想到却给自己和心爱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周堂的救命恩人在易宁发疯的时候将周堂扶了起来。
文二和齐瑞之在旁边站着一直没出声,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
就在众人放松之际,易宁突然拔出方玉的剑砍向周堂。
恩公眼疾手快推了周堂一把,伸手钳住易宁手腕,一使劲,易宁发出惨叫,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易宁喊叫着,不断挣扎。
恩公死死抓着她不敢放手。
方玉气愤地捡起剑:“这女人真是疯了!”
孙夫人朝苏护道:“事情弄清楚了,清儿是清白的。”
苏护忙点头:“是。”
孙夫人:“那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护看过去,表情犹豫。
孙夫人冷冷道:“她为了一己之私找人勾引你的妻子,散布谣言买凶杀人,方才还试图将我们全部害死在镜中!难道你还要包庇她吗?!”
苏护摇头:“不!我不会包庇她!”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孙夫人充满压迫道。
苏护看过去,眼中出现狠厉。
“贤弟”
门外急匆匆走进来一男一女。
孙清清认出他们是易宁的娘家哥嫂。
一定是易宁的丫鬟看情况不对回去报信了。
他们一进来看向还在挣扎的易宁。
恩公把手放开,易宁立马想去抢齐瑞之的剑。
易家嫂嫂赶紧上前抱住易宁。
易毫双手朝苏护他们抱拳:“对不起,小妹在苏家闯祸了。”
看他的态度,易宁的丫鬟肯定已经将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何止是闯祸,她的手里差点沾上六条人命!”孙夫人愤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如何道歉都不能弥补大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易家一定竭尽所能补偿。真的对不起。”易毫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但这不足以抵消易宁的罪行。
“她现在是苏家的人,犯下如此多罪孽,苏家应该有权利处置吧。”苏护不吃他这一套。
“是,都是小妹的错,易家没有资格插手。”易毫羞愧道,“但是还请贤弟看在睿儿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苏护咬牙。
“她和你大哥成婚多年,感情深厚,突然生死相隔,她受不了打击早就疯了。犯下这些糊涂事,如果你大哥泉下有知,肯定也会痛心,昔日温柔善良的妻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由于易家从中周旋,苏家对外宣称大夫人害病疯魔,胡乱伤人,被关在屋中治疗,任何人不能靠近。
苏家二夫人被不苦山弟子找回,妖怪已除。
大夫人陪嫁之人全部赶出苏府。
有他们在外传播,孙清清的名声很快就能反转。
易家送来几大箱补品和钱财,用于受害人养身体。他们本来想把易宁带回去,被苏护拒绝了。
放她回自己家,跟没有处罚有什么区别。如今她独自被关在苏家一辈子,已经是便宜她了。
“给你那面镜子的是花妖吗?”文二问苏护。
苏护摇头:“不知道什么妖。”
文二:“金光寺厢房里的花瓣和香味真是他留下的?”
苏护:“不是,是我给他准备的普通花瓣和香料。它幻化成清儿的样子,伪装成在金光寺失踪。”
方玉:“所以是你们嫁祸给花妖的。”
“是”苏护点头,“它说花妖到处害人,推到它身上没人怀疑,也没人敢查。”
方玉摊手:“我们不就来了吗?”
苏护讪讪笑笑。
文二好奇道:“你怎么遇到那妖怪的?”
苏护回忆:“我在外地听到清儿的事,十分气愤,那天晚上它就出现在我的房间。它说它可以让清儿永远都不离开我,然后给了我那面镜子。我本来不想要的,但后来又鬼使神差拿回来了。”
“然后呢?”
“我一回来就和清儿大吵了一架,那天晚上它又出现了。”
方玉:“你就没怀疑过它为什么无缘无故帮你?”
苏护:“它说它修行需要香火,等我处理完事情了,要日夜供奉于它。”
方玉气笑了:“这话你也信?”
苏护:“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开始怀疑,但已经回不了头了。”
众人沉默。
方玉问齐瑞之:“师兄,妖镜碎了,它会不会回来报复?”
齐瑞之:“它的道行不高,又失了法器,暂时应该不会出现。”
文二双手抱胸:“道行不高,法器倒是挺厉害的。不仅能吸食人的精血,还能吸食人的怨念,嫉恨等情绪。”
方玉嘁了一声,不屑道:“谁知道从哪儿来的。”
为了防止妖怪报复,苏家已经派人去雇修士护家,文二他们答应多住两天。
苏护和孙夫人为表感谢要送他们一千两银子,齐瑞之推脱不掉收了一百两。
文二也要了一百两。
“给你,我现在不欠你钱了。”
文二将银子塞进齐瑞之怀里,“欠条拿来。”
齐瑞之从怀里掏出三张纸,把其中一张递给文二。
文二接过就撕了,突然觉得无债一身轻。
谁知齐瑞之举起另两张:“这是你借吴娘子的三十两和张小哥的五两银子欠条,他们都转给我了。”
文二惊。
齐瑞之:“现在你还欠我十五两。”
“不是,你!”文二都无语了,最后妥协道:“我回去再要十五两。”
“我们已经离开,你再回去要钱是想协恩图报吗?”齐瑞之淡定道。
文二咬牙:“算你狠。”
此时他无比懊悔,为什么只要了一百两报酬!
回去的路上他们依然住在那家客栈。
客栈外有一棵非常高的树,文二费了半天劲才爬到树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刚好今天是十六,月亮圆得像一个玉盘,洒下莹莹月光。
夜风轻拂少年长发,送给他一片清凉。
发了会儿呆文二似有所感,低头看去,撞进一双澄净的眼睛。
这场景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