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无声的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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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银那句破碎的诘问，像一根淬了冰的针，扎进谢泱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动作和思绪。
“谢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黑暗中，谢泱伸出的手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指尖距离曲银颤抖的肩膀只有一寸，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他能清晰地看到曲银单薄的身体在被子下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猫，每一次细微的抽泣都引得那团隆起剧烈地抖动一下。
一股尖锐的心疼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疼得他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几乎是扑到床边，想不顾一切地将那个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可当他的手掌即将碰到曲银时，动作却变成了极其缓慢而沉重的落下。他不敢用力，仿佛曲银是一件已经布满裂痕的瓷器，稍一触碰就会彻底碎裂。
他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最终只是虚虚地、一遍遍地抚摸着被子下那凸起的脊背。那脊骨硌着他的掌心，清晰地传递着主人的瘦弱和绝望。
“幺儿……”谢泱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想说“不是的”，想解释，想乞求原谅。但所有的语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怎么解释医院门口的巧合？怎么解释他那些刻意的疏远？难道要告诉他，这一切是因为有个更可怕的威胁在暗处，而自己正用最愚蠢的方式“保护”他？
他不能。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喉头，让他窒息。
曲银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压抑的呜咽声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快要喘不过气。谢泱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那是情绪崩溃到极致的表现。
谢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拧了一把，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去。他猛地收回抚慰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上的疼痛来转移那撕心裂肺的心痛。但毫无用处。
他就那样僵直地坐在床沿，像一尊绝望的雕塑，听着耳边令人心碎的啜泣。他想点灯，想看看曲银的脸，想擦掉他的眼泪，可他不敢。他怕看到那双总是盛满温柔和依赖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
时间在死寂和压抑的哭声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曲银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极度疲惫后细微的、规律的抽气声，像是哭到力竭，昏睡了过去。
谢泱这才敢稍微动一下。他极其缓慢地俯下身，凑近曲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痛苦地紧蹙着。
谢泱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想要抚平那眉间的褶皱，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他不配。他这个带来所有痛苦的元凶，不配施予任何安慰。
他最终只是拉过被子，仔细地、小心翼翼地将曲银裹紧，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挡住全世界的风雨。然后，他颓然起身，一步步挪到客厅，跌坐在沙发上。
黑暗中，他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寂静里明明灭灭。拿着烟的手，抖得厉害，烟灰簌簌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也浑然不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曲银绝望的眼神和破碎的质问，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凌迟的刀。
他知道，有些东西，就在这个夜晚，彻底碎掉了。而他，是那个亲手将其打碎的刽子手。自以为是筑起的保护墙，最终成了埋葬信任的坟墓。这漫长的一夜，无声，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崩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