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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身陷囹圄 ...

  •   自凶险之夜后。萧珩一改往常的严谨风格,开始动作频频。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和暗中的势力,一方面加紧收集刘尚书贪腐结党的铁证。另一方面顺着玉佩的线索,秘密调查前朝旧案与沈家蒙冤的更深层内幕。

      他与赵晚意之间,靠着陆青这条绝对可靠的纽带,维持着一种隐秘而高效的联络。每一次信息的传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却也让他们在腥风血雨中,感受到一丝彼此支撑的暖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萧珩在朝堂上的雷厉风行和对刘尚书派系的步步紧逼,终于引来了对手最疯狂的反扑。

      一场针对萧珩的、精心策划的政治风暴,在一個看似寻常的冬日清晨,骤然降临。

      起因是一封匿名的“密报”,直呈御前,状告六皇子萧珩“私藏前朝龙纹禁物,暗蓄甲兵,结交边将,意图不轨”。状纸之上,罗列的“证据”看似翔实:有所谓萧珩府中搜出的、带有前朝皇室徽记的佩剑;有他与几位戍边将领私下往来的“密信”,笔迹模仿得以假乱真。

      “谋反”——这是帝王心中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一时间,朝野震动。原本与萧珩关系密切的官员纷纷避嫌,几位曾受过他恩惠的御史也选择了沉默。刘尚书一党则趁机落井下石,联名上奏,要求皇帝彻查,严惩不贷,言辞激烈,仿佛萧珩已是瓮中之鳖。

      皇帝虽未立刻下旨捉拿,但疑心已起。他下旨收缴了萧珩的部分兵权,令其在府中“静思己过”,非诏不得入宫,等同于变相软禁。同时,派出了以刘尚书门生徐牧为主的三司会审,负责审理此案。

      消息传到司钥库时,赵晚意正在核对一批新入库的宫灯钥匙。她手中的铜钥匙“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周围的宫女诧异地看过来,她却浑然未觉,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心跳都几乎冻结。

      谋反?萧珩谋反?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诬陷!

      但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荒谬,这是敌人蓄谋已久的绝杀。刘尚书等人,是要借此机会,将萧珩彻底置于死地!那些所谓的“证据”,必然是处心积虑伪造的,那些“证人”,也定是被威逼利诱收买的。

      萧珩……他现在怎么样了?被软禁府中,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调查”,他该如何自处?他手中掌握的、足以扳倒刘尚书的证据,是否还能顺利送出?

      巨大的担忧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恨不得立刻冲出这深宫,去到他身边,哪怕只是看他一眼,确认他安好。但她不能。她现在的身份,贸然行动,只会给萧珩带来更大的麻烦,坐实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拾起地上的钥匙,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必须相信萧珩,相信他能应对这场危机。她也不能自乱阵脚,她还有自己的任务——保护好自己,继续搜集证据,等待时机。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形势急转直下。

      徐牧在萧珩府中“搜出”了更多“不利”的物证,几个搜寻到的“证人”证词也愈发“确凿”。朝堂之上,要求严惩萧珩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的态度也愈发暧昧不明,显然,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

      更让赵晚意心神不宁的是,她与萧珩之间的联络,断了。

      陆青依旧在暗中保护她,但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带来萧珩的任何消息。每次她试图询问,陆青也只是沉默地摇头,坚毅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在赵晚意心头。她知道,萧珩定然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甚至可能……自身难保。

      就在她焦灼万分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司钥库。

      来人是三皇子,李弘。他是宫中几位成年皇子中,母族势力较弱,但为人看似温和儒雅,颇得一些清流文臣好感的一位。赵晚意与他仅有几面之缘,并无交集。

      三皇子并未带随从,只身一人,穿着常服,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他目光在库房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整理账册的赵晚意身上。

      “你便是赵晚意?”三皇子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探究。

      赵晚意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放下账册,躬身行礼:“奴婢正是。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三皇子踱步上前,打量着她,目光看似平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必多礼。本王听闻,你做事细心,为人也本分。”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却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如今萧统领身陷囹圄,前途未卜,你在这司钥库,怕是也要受些牵连。”

      赵晚意心头一紧,垂着头,不敢接话。

      三皇子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说道:“本王与六弟素日里关系最好。如今他落难,本王也不忍见他身边之人无辜受累。你若愿意,本王可向宫内管事打个招呼,将你调去本王母妃宫中当差,虽也是宫女,总比待在这是非之地要安稳些。”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施以援手,但赵晚意却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三皇子为何会突然关注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宫女?是真的出于好心,还是另有所图?他与刘尚书,又是什么关系?

      她不敢贸然答应,只能谨慎地回答:“殿下仁厚,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身份低微,恐难胜任娘娘宫中之职,且司钥库事务奴婢已然熟悉,不敢劳烦殿下。”

      三皇子闻言,并未强求,只是淡淡一笑:“无妨,本王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你且考虑考虑。若改了主意,随时可来寻本王。”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晚意一眼,转身离去。

      三皇子的突然出现和招揽,让赵晚意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隐约感觉到,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向她罩来。而萧珩的沉默,让她如同置身于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也抓不住任何依靠。

      又过了两日,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赵晚意蜷缩在冰冷的值房小榻上,辗转难眠。窗外风声凄厉,如同冤魂的哭嚎。就在她意识朦胧之际,窗棂极轻地响了三下。

      是陆青!

      赵晚意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她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风雪立刻裹挟着寒意灌入。陆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立在窗外,他身上落满了雪花,脸色比冰雪更冷。

      “赵姑娘,”陆青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痛楚,“主子……有信给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递了进来。

      赵晚意颤抖着手接过,触手一片冰凉。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油布,取出里面的纸条。借着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那是萧珩的笔迹,一如既往的刚劲有力,只是笔画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决绝。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赵晚意的心上:

      “形势危殆,吾身难保。三皇子仁厚,可托余生。玉佩已毁,前尘尽忘,望各自珍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捅进赵晚意的胸膛,然后狠狠搅动。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让她去找三皇子?他让她托付余生?他说玉佩已毁?各自珍重!

      这不象是萧珩会说的话!

      是了!一定是他身陷绝境,自身难保,怕连累她,所以才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推开!让她对他死心,让她去寻找新的依靠,从而保住性命!

      “他……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赵晚意抓住窗棂,指节泛白,声音破碎不堪。

      陆青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痛色,低声道:“主子被严密看守,处境艰难。三司逼供甚急……刘尚书等人,是铁了心要置主子于死地。主子他……是为了保护姑娘。”

      果然如此!

      赵晚意闭上眼,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懂了。全都懂了。

      萧珩是在用这种自污的方式,斩断与她的所有联系,将她从这场必死的政治旋涡中摘出去。他甚至不惜“毁掉”那枚象征着他们共同过去和未来希望的玉佩,让她“前尘尽忘”。

      他把她推给三皇子,无论三皇子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目前看来,是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风港。他是要她活着,哪怕……忘了他。

      好一个“各自珍重”!

      巨大的悲痛与滔天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赵晚意撕裂。她恨刘尚书那些构陷忠良的奸佞!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恨这无力反抗的命运!

      她也……心疼那个独自承担一切,甚至不惜让她恨他的男人。

      “姑娘,”陆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主子的安排,是为您好。三皇子那边,是眼下唯一的生路。还请您……早做决断!”

      赵晚意缓缓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痕。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不再有彷徨和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坚定。

      她看着窗外无尽的飞雪,仿佛看到了萧珩在囚笼中孤军奋战的背影。

      他让她托付余生?呵,她的余生,早已注定,只为复仇而活。只是如今,又多了一个目标——救他。

      “告诉萧珩,”赵晚意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赵晚意的路,自己选!”

      她将那张纸条就着摇曳的烛火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吞噬了那些冰冷的字句,化作一小撮灰烬。

      “三皇子那边,我自有分寸。至于玉佩……”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毁了便毁了吧。有些东西,记在心里,比握在手里,更牢。”

      她看向陆青,目光锐利如刀:“你回去,想办法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活下去。等我。”

      等我搅动这潭浑水,等我找到破局的关键,等我……来接他。

      陆青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在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柔软,只剩下钢铁般意志的女子,心中震撼莫名。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风雪依旧,夜色深沉。

      赵晚意独立窗前,望着那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萧珩以为斩断枝蔓,便能护住根基。他却不知,她这株从血海深仇中爬出的藤,早已与他的命运死死缠绕,至死方休。

      他既已身陷囹圄,那她便将这皇城,

      搅它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