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番女主今天也在补课中！》乔舒淼

28、八校模拟联考

　　金灿坐在后台一只闲置的道具木箱上，怀里抱着她这台有些年头的古筝。

　　复赛要开始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垂着眼，一遍遍用指甲轻轻划过筝弦，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像是在安抚这件即将和她一同上战场的无声战友，也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擂鼓般狂跳的心脏。

　　旁边是抓紧换礼服、化妆抹脸的同学，而自己则素面朝天，穿着运动校服衣裤。

　　“对不起……总之，待会儿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吧。输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们的项目也算失败了。”来比赛前，时言汐叫住金灿说道。

　　她们的项目宣告失败了？

　　金灿心里想，她本就是被强行推上这个舞台的，为的是完成一个她自己都不太明白的系统“任务”。

　　现在系统炸了，任务失败了，她似乎也失去了必须站在这里的理由。

　　她可以现在就走。

　　回到教室去刷一套数学题，都比在这里如坐针毡要强。

　　可……真的要走吗？

　　金灿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古筝上。

　　她想起初赛时，自己虽然弹得磕磕巴巴，但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琴弦时，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和悸动，是真实不虚的。

　　筝体上的螺钿花纹在长久的练习中被指腹摩挲得温润，闪着柔和的光。

　　这是她从很小的时候父母买给她的，在那个充满了钢琴、小提琴声的潮流里，她偏偏对这个古老的乐器情有独钟。

　　她喜欢它清越如流泉、沉静如深谷的音色。

　　只是后来，随着学业的繁重和各种各样的压力，这份喜欢渐渐被蒙上了灰尘，变成了考级、比赛的工具，最后被彻底遗忘在房间的角落里。

　　是系统，是她们三人用一种离奇的方式，让她重新抱起了它。

　　想努力就逼迫，说放弃就随便，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气死我得了！金灿想着。

　　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走？

　　她凭什么因为一个本就荒诞的任务成败，就放弃这个属于她的舞台？

　　我偏要拉坨大的！

　　“下一位选手，金灿同学，请准备。”工作人员在门口探头喊道。

　　金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我要弹一个我喜欢的曲子。”她在心里说。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时，金灿有一瞬间的炫目。

　　她能看到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能看到评委席上那几张严肃到仿佛能凝固空气的脸。她抱着古筝，走到舞台中央，安静地坐下，将筝架好。

　　按照流程，她需要报上她的曲目。

　　她拿起话筒，清晰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礼堂：“我今天要演奏的曲目，改编自一首流行网络歌曲《千本樱》。”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夹杂在稀稀拉拉的掌声里。

　　评委席上，一位年长的老师甚至皱起了眉头，似乎极为不满。

　　金灿没有理会那些议论声，她放下话筒，将双手放在筝弦上，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没有乐谱，没有技巧，只有那段让她每一次听到都会忍不住跟着摇摆的旋律。

　　然后，她动了。

　　第一个音符响起，就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不是传统古筝的“扫弦”，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刮奏”，像撕裂黑夜的闪电。

　　紧接着，一连串爆发力十足的节奏从她指下倾泻而出，点燃了整个空间。

　　她彻底抛弃了古筝的仙气演奏，身体随节奏晃动。

　　筝弦在她手下发出狂野、迷幻的声音，充满电子音乐元素。

　　观众震惊，不自觉地跟着律动晃动。

　　评委席上，有人皱眉，有人惊讶。

　　金灿沉浸其中，不为比赛，只为那个曾经热爱生活，却在成长中丢失快乐的自己。

　　最后一个撮弦戛然而止，礼堂寂静。

　　她睁眼，看着台下震撼的面孔，心中坦然。

　　这场输赢，其实不重要。

　　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了掌，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掌声从观众席的后排迅速蔓延到前排，最终汇成了一片。

　　学生们站了起来，吹着口哨，大声地欢呼着。

　　他们或许不懂古筝的技巧，也不懂这首洗脑神曲，但他们能感受到音乐里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和冲破一切枷锁的勇气。

　　那份真诚与热烈，比任何一首技巧完美却毫无灵魂的古典名曲都更能打动人心。

　　评委席上，几位评委也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那位年长的老师虽然没有鼓掌，但他的目光落在金灿身上，那份最初的恼怒，似乎也已经被一种更为复杂的审视所取代。

　　金灿站起身，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入围决赛了。

　　但她也知道，她赢得了比决赛名额更珍贵的东西，现在心里很畅快。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金灿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决赛的入围名单上。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收拾好古筝，走出礼堂。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后台那股阴冷的紧张气息。

　　校园中心的花坛边，巢宁宁、周雨和时言汐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三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散。

　　“我们看到了，很棒的演出。”周雨率先开口，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金灿知道那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伤感。

　　“我们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时言汐看向金灿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刚刚葛欧辰也在观众席里，看完了你的整场表演……”

　　“啊？”金灿突然变得有些害羞起来。

　　“我们最初的目的，是让你成为传统意义上的人生赢家，和葛欧辰齐头并进。结果你们倒好，直接把系统给炸了。”

　　金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

　　“不过算是歪打正着，皆大欢喜。”她又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开始的任务，以一种同样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花园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所以……”金灿看着他们，“你们要走了？”

　　“嗯，我们要回家了。”时言汐点点头，走上前准备拍拍金灿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空中，最后只是笑了笑。

　　“金灿，以后要好好的。别再被别人的期待绑架了，就像你今天在舞台上那样，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周雨也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塞到金灿手里：“这个世界糖分很多，记得多补充。”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你笑起来，比哭好看。”

　　最后，是巢宁宁。

　　她站在金灿面前，目光沉静。

　　“金灿，我们要离开了。但你要记住，思考‘我想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个命题并不依附于任何人的存在。即使系统和我们不在了，你也可以，也应该，一直去思考它。”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引导力。

　　“这是贯穿一个人一生的命题，不用着急在此时此刻就去寻找答案。允许自己迷茫，允许自己犯错，允许自己慢慢地、在时间的河流里去探索和塑造未来的模样。”

　　金灿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这三个突然闯入她生活的人，用一种荒诞无比的方式，推着她、拉着她，让她从那个循规蹈矩但没有活力的校园生活里，探出了头。

　　现在，她们要走了。

　　她望着三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轻轻的：“……谢谢。”

　　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三人对她笑了笑。

　　“诶，外星人！”时言汐指着金灿背后喊道。

　　金灿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越过花坛，望向不远处随观众人流走出礼堂的葛欧辰。

　　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勾勒出干净的轮廓。

　　他走得很平静，偶尔和身边的同学说上几句。

　　看起来还是那个狗哥，成绩优异，自律淡然。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神情放松，也更惬意。

　　金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巢宁宁那个宏大命题里一个暂时的小小切入点。

　　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望着葛欧辰的背影，觉得此刻，先以“狗哥”为榜样，似乎也不错。

　　不是去模仿他，或者迎合谁的期望，而是学习他那种纯粹向上的专注力。

　　先成为一个比昨天的自己，更优秀一点的人吧。

　　金灿在心里对自己说。

　　因为——

　　“我们学生，此刻的本分，还是该学习。”

　　当她再回过头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天，校园里就开始流传起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消息。

　　先是高二（四）班的周雨出车祸了。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今天早上她为了救突然窜出来的流浪猫，被大卡车撞飞到了绿化带，当场就不行了。

　　金灿坐在座位上，手里转着笔，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面上冷冷的，结果选了这么一个轰轰烈烈的方式下线，人设都OOC了，真是够了。

　　以至于巢宁宁办理转学去参加竞赛和时言汐全家移民北美的消息，显得如此平平无奇……

　　车祸、竞赛、出国……

　　金灿趴在桌子上，用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真是……好一出跌宕起伏、精心策划的告别大戏啊。

　　你们三个家伙，连告别的方式都这么千奇百怪，内卷得厉害。

　　走就走了，还非得在二中的传说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吐槽了一番，心里那点因为离别而产生的伤感，也被这股荒诞感冲淡了不少。

　　没有了系统，没有了“任务发布者”，也没有了那些围绕在她和葛欧辰身边的“后宫”，金灿的生活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也不完全是。

　　毕竟她的内心，已经不一样了。

　　期末的脚步越来越近，教务处公布的最新消息让大家头皮发麻：本学期高二的期末考试，将与全市教学质量最高的其他七所重点高中，进行模拟联考。

　　这意味着，考卷的难度将是地狱级别，排名也将不再局限于本校，而是血淋淋的全市大排名。

　　消息一出，整个年级都哀鸿遍野，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复习氛围。

　　金灿坐在座位上，看着日程表上那个被红笔圈出来的日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没有了系统的技能，没有了任何可以依赖的捷径。

　　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必须靠她自己，实实在在地去走。

　　为了成为那个比昨天更优秀一点的金灿自己，自己得比原来更上心，更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