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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携手出渊 ...
岩洞内的时光,在绝对的寂静与相对的安全中,显得既静谧漫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唐棠在颜颜那蕴含磅礴生机的白虎精血与至阳之力持续不断的滋养下,体内那激烈冲突、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寒毒与燥热,终于被强行抚平、中和。那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寒,仿佛被一股暖彻心扉的旭日照耀,虽未根除,却也不再如附骨之疽般时刻啃噬着她的神经与意志。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在那份前所未有的、被温暖而强大力量紧密包裹的安心感中,她彻底放松了紧绷太久的心神,沉沉睡去。
这是自家族剧变、道基被夺、堕入这无间地狱以来,她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没有戒备,没有算计,没有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彻骨冰冷。梦境不再是破碎的恐惧与绝望,而是一片暖融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宁静。
当她再次从沉睡中苏醒,意识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回归身体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暖洋洋的熨帖,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润的灵泉之中,连经脉中残留的些微滞涩感都消散无踪。她缓缓睁开眼,视线初时还有些模糊,适应着岩洞内昏暗的光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颜颜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紧张与期盼的脸庞。她似乎一直保持着这个俯身凝视的姿势,不知守了多久。
“棠棠!你醒了!” 几乎是在她睁眼的瞬间,颜颜立刻惊喜地叫出声来,那双熔金般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光都汇聚其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喜悦。“感觉怎么样?还冷不冷?身上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抛出来,语气急促,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同时,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探唐棠的额温,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光洁肌肤的刹那,却又猛地顿住,像是突然被某种滚烫的记忆灼伤,倏地缩了回去。
那个以唇渡血、气息交融的记忆,不仅深深烙印在唐棠的感知里,也同样清晰而滚烫地存在于颜颜的心间。尽管当时是情急之下为了救命,毫无杂念,但此刻在唐棠清醒的、清冷的目光注视下回想起来,那柔软唇瓣相贴的触感,那混合着彼此气息与血液味道的亲密,依旧让她心跳如擂鼓,白皙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鲜艳的红霞,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眼神闪烁间,带上了几分罕见的、少女的羞赧与无措。
唐棠将她这系列小动作和瞬间爆发的羞涩尽收眼底,自己心中也是莫名一颤,一种陌生的、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悄然从心间蔓延开,流向四肢百骸。她没有如往常般立刻移开目光或表现出疏离,只是静静地看着颜颜,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与暖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微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好多了,不冷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颜颜身上细细打量,随即,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眼前的颜颜,似乎与坠崖之前,有了些许……微妙而显著的不同。
依旧是那张带着点未褪婴儿肥的、至纯至善的娃娃脸,但眉眼间的轮廓仿佛被技艺高超的匠人精心雕琢过,线条更加清晰利落,褪去了一丝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属于阳光与力量的英气与沉稳。最明显的是她的身量,似乎拔高了不少,此刻即便是蹲在自己面前,也能明显看出,她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肩膀似乎也开阔了些,不再是之前略显单薄的少女体态,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修长挺拔、充满蓬勃活力与力量感的姿态,如同春日里沐浴着阳光奋力抽条生长的小白杨。
这是……深渊绝境中的生死考验,以及那场意外的、深入本源的双修,促使她的白虎血脉得到了进一步觉醒与纯化带来的变化吗?唐棠心中暗忖,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滋生——有对这份成长的惊叹,也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对于距离感的微妙不适。
“那就好!那就好!”
颜颜见她确实气色红润了许多,眼神清亮,不似作伪,立刻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那点刚刚升起的羞涩被巨大的安心和喜悦冲散,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而毫无阴霾,仿佛能驱散一切晦暗。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麻的四肢,虽然内腑的伤势尚未完全愈合,灵力也未曾恢复巅峰,但白虎血脉赋予的强大生机与恢复力,已足以让她行动无碍,甚至感觉比之前更加轻盈有力。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颜颜收敛了些许笑意,看向洞口之外那依旧昏暗却不再地动山摇的通道,神色认真起来,“这里气息驳杂,还不算完全安全。而且你元气大伤,需要更稳定、更适宜的环境才能彻底休养恢复,这里太潮湿阴冷了。”
她说着,转过身,背对着唐棠,毫不犹豫地微微屈膝,拍了拍自己那已然显得更为可靠结实的肩膀,语气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来,棠棠,我背你出去。你刚稳住伤势,神魂和身体都还虚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耗费灵力赶路。”
唐棠看着眼前这具不算宽阔,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坚实、仿佛能撑起一切风雨的后背,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不依赖任何人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犹豫和抗拒。她习惯于独自承受,习惯于将脆弱深深掩藏,将信任紧紧封锁。
“我……可以自己走……”她试图拒绝,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贯的冷静。然而,这话出口时,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一丝底气不足。身体深处传来的虚浮感,以及那贪恋着对方身上温暖气息的本能,都在无声地反驳着她。
“不行!”颜颜立刻回过头,打断了她,眉头微微蹙起,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里带着罕见的执拗与更深层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你脸色才刚刚好转一点,脚步都是虚的!听话,快上来!” 那语气,竟有几分像长辈哄劝不听话的孩童,带着点笨拙的强势,却又因那眼底深处隐藏的、因之前险些彻底失去她而产生的、挥之不去的后怕与恐惧,而显得格外真挚动人。
唐棠迎上她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那目光如同最炽热的阳光,直直照进她冰封的心湖深处,将那试图重新凝结的冰层再次融化。到了嘴边的、更为坚定的拒绝,终究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咽了回去。她沉默片刻,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如此,便有劳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攀上颜颜的肩膀。
当身体紧密相贴的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僵。颜颜是感受到背后那具身躯的柔软与微凉,以及那独属于唐棠的、清冷淡雅的馨香,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而唐棠,则是被那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稳定而滚烫的体温所震慑。那温度如此真实而灼热,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不仅驱散了周遭环境的阴冷,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她的肌肤,熨帖着她那颗沉寂了太久、已然习惯了冰冷的心。
颜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手臂稳稳地托住唐棠的腿弯,轻松地将她背起,还细心地将她往上掂了掂,调整到一个让彼此都更舒适稳妥的姿势。“抱稳咯!”她语气刻意放得轻快,试图打破那丝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混合着羞涩与暧昧的微妙气氛。
“走咯!”颜颜低喝一声,背着她,步伐稳健而有力,向着洞外那片经历过毁灭又重归死寂的天地走去。
走出昏暗压抑的岩洞,外界的光线虽然依旧被秘境天空那暗红色的云层所过滤,显得晦暗不明,但比起之前那仿若末世降临般的毁灭景象,已然好了太多。映入眼帘的,是破碎的山川,凝固的、狰狞扭曲的熔岩河流,以及四处散落的、焦黑巨大的岩石,无声地诉说着不久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天地之威。
颜颜背着唐棠,行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她显然极为细心,精神高度集中,灵识尽可能地向四周蔓延,感知着前方的路途。每当遇到拦路的尖锐碎石或横生的、带着锋利倒刺的焦黑荆棘,她总会提前停下脚步,或是运起巧劲,用脚尖将其轻轻踢开,或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迟归剑的剑鞘将其拨到一旁,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确保不会让背上的唐棠受到一丝一毫的刮蹭或颠簸。
偶尔有带着硫磺和焦糊气味的风吹过,卷起细微的尘埃。颜颜便会下意识地侧过头,用自己的肩膀和头颅为唐棠挡住风沙的方向,那微微竖起的、毛茸茸的虎耳还会敏感地抖动一下,仿佛连这细微的风扰都想为她隔绝。
阳光透过暗红天幕的、勉强能称之为阳光的、带着微弱暖意的光斑细碎地洒落在她们身上,为这相依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模糊而温暖的光边。唐棠安静地伏在颜颜背上,脸颊几乎能贴到她颈侧温热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行走时背部肌肉流畅而有力的起伏节奏,能听到那近在咫尺的、平稳而强健的心跳声——“咚、咚、咚”,如同最安神的鼓点,敲打在她的耳膜,也似乎敲打在她的心上。鼻尖萦绕的,全是颜颜身上干净的、带着阳光曝晒过后的青草气息与一丝独属于她的、温暖活力的味道。
这种感觉对唐棠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奇异体验。她自幼便是天之骄女,但也同样被教导要独立自强;经历剧变后,她更是将自己层层包裹,筑起高墙,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无间、毫无防备的接触,也从未如此彻底地将自己的安危与脆弱交付给另一个人。但出乎意料地,她并不排斥,甚至……在这份紧密的依附中,感到一种久违的、令人贪恋到几乎心生怯意的安心与宁静。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即便这港湾本身,也才刚刚经历风浪。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随着颜颜步伐、无意识轻轻抖动着的、雪白毛茸的虎耳上。那耳朵看起来手感极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与颜颜此刻认真专注的侧脸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既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又透着一股野性未驯的灵动。
唐棠看着那微微颤动的耳尖,清冷的眼神不自觉地一点点柔和下来,如同春水消融了最后的冰凌,漾开细微的涟漪。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那看起来无比柔软的绒毛的冲动,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下,只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似乎是察觉到背上之人过于持久的注视,亦或是那目光太过专注,颜颜微微侧过头,露出线条愈发清晰流畅的侧脸和那双总是盛满光亮的眼眸,带着点疑惑和关切,笑着问:“怎么了棠棠?是不是我走得太快,颠着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因为侧头的动作而显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唐棠的耳廓。
“没有。”唐棠轻轻摇头,将心底那丝异样悸动压下,顿了顿,声音比方才更柔和了几分,补充道,“很稳。你……走得很好。”
颜颜立刻像是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褒奖,眉眼弯起,笑容更加灿烂夺目,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满足:“那是自然!我保证把你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背出去!这路是不好走,但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摔着!”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空出一只手,有些笨拙地在腰间的储物袋里摸索着。片刻后,她像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触手温润的玉瓶,反手小心翼翼地递到唐棠眼前:“喏,这是出发前四师姐特意塞给我的上品固本培元丹,你快吃一颗,对恢复元气最有好处了。”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皮质的水囊,晃了晃,里面传来清冽的水声,“还有这个,里面是风叔叔酿的清露花酿,我兑了好多灵泉水,一点都不醉人,最是甘甜解乏,你快喝点,润润嗓子。”
她考虑得如此周到细致,行动间充满了白虎血脉淬炼后愈发蓬勃的朝气与阳光般灼热的力量感,却又在这些琐碎的细节处,体贴入微得让人心惊。这份兼具了可靠力量与细腻心思的特质,与她那张尚存几分稚气的娃娃脸形成了某种愈发迷人的奇妙反差,让人无法再将她仅仅看作一个需要被时时关照的、活泼过头甚至有些莽撞的小师妹。
唐棠默默地接过丹药和水囊,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颜颜温热的手掌,两人皆是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分开。她拔开玉瓶的塞子,倒出一颗圆润莹白的灵丹,依言服下。丹药入口即化,立刻化作一股精纯温和的暖流,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因为之前寒热交煎而亏空严重的经脉与丹田。接着,她打开水囊,小口啜饮着那清甜中带着淡淡花香的灵酿,甘霖入喉,不仅缓解了干渴,更仿佛涤荡了神魂中的些许疲惫。
看着前方那个正努力在废墟中寻找最平稳路径、背影挺拔而专注的颜颜,感受着这份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守护,唐棠心中那片被强行破开、冰原融解后的土地上,似乎有某种柔软的、翠绿的藤蔓,正不受控制地悄然生长、蔓延,一圈圈,缠绕上她那颗紧闭了太久的心扉,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与陌生的悸动。
颜颜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奇异的能力,总能轻而易举地驱散周遭的阴霾与沉重。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隐蔽的地裂缝隙,一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听风楼里的趣事,或是模仿三师姐颜迟摇着扇子、眯着眼算计人时的狡猾模样,或是惟妙惟肖地学四师姐颜瞳怯生生抱着药杵、小声嘟囔药材配比时的认真,语气活泼雀跃,表情生动鲜明,偶尔还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带着赤诚坦率的调侃玩笑,试图将更多阳光注入唐棠的世界。
“棠棠,你快看那边那块裂开的黑石头,像不像三师姐宝贝得不得了、上次被我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角的那个琉璃盏?她当时心疼得脸都绿了,追着我绕了风之谷跑了三圈!”
“等我们回去,我一定要缠着风叔叔给我做一大盘他拿手的蜜饯桂花糕!嗯……我们分着吃,你一块,我十块……哎呀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她的话语如同山间最活泼的清泉,叮咚作响,带着不掺任何杂质的快乐,执拗地、一遍遍地冲刷着唐棠眉宇间那习惯性笼罩的沉郁与挥之不去的疲惫苍凉。
唐棠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伏在她背上,聆听着这充满生气的“噪音”,但那双清冷眸子里冰封的寒意,却在不知不觉中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宁静。她甚至会偶尔极轻地应一声“嗯”,或是当颜颜说到特别逗趣之处时,唇角那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柔和弧度,会微微加深,甚至从喉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气音的轻笑。
这细微的回应,对于颜颜而言,却如同天籁。她立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说得更加起劲,连步伐都仿佛轻快了许多,那对雪白的虎耳也因为愉悦而抖动得更加明显。
细碎的光斑透过斑驳破碎的云层与尘埃,执着地洒落在她们相依相偎的身影上,为她们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金色光边。在这片死寂的毁灭废墟之上,这两道身影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一人开朗明媚如正午的旭日,用她日益成长的坚实臂膀与细腻心思,努力为身后之人撑起一片无风无雨、唯有温暖的晴空。
一人清冷皎洁如深夜的新月,在她那毫无保留、炽热坦荡的温暖包裹下,首次彻底放下了坚硬的心防,默许了这份逾越常规的亲近,甚至……开始身不由己地贪恋起这份令人沉溺的守护与依靠。
一种无需言明、却彼此心照的暧昧情愫,在这无声的紧密陪伴、细微的肢体接触与一来一往的笨拙关切的互动中,悄然滋生,缓缓流淌,如同涓涓细流,渗透了彼此的心田,弥漫在每一次呼吸交织的空气中。
细碎的光斑透过斑驳破碎的云层与尘埃,执着地洒落在她们相依相偎的身影上,为她们披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金色光边。在这片死寂的毁灭废墟之上,这两道身影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一人开朗明媚如正午的旭日,用她日益成长的坚实臂膀与细腻心思,努力为身后之人撑起一片无风无雨、唯有温暖的晴空。
一人清冷皎洁如深夜的新月,在她那毫无保留、炽热坦荡的温暖包裹下,首次彻底放下了坚硬的心防,默许了这份逾越常规的亲近,甚至……开始身不由己地贪恋起这份令人沉溺的守护与依靠。
一种无需言明、却彼此心照的暧昧情愫,在这无声的紧密陪伴、细微的肢体接触与一来一往的笨拙关切的互动中,悄然滋生,缓缓流淌,如同涓涓细流,渗透了彼此的心田,弥漫在每一次呼吸交织的空气中。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尽管颜颜步伐稳健,但考虑到唐棠初愈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长时间的颠簸,颜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呼吸频率的细微变化,主动提出休息。
“棠棠,我们到那边断崖下歇会儿,那里背风。”颜颜侧过头,轻声征询她的意见,语气里满是体贴。
唐棠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颜颜小心地将她放下,让她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背风的巨岩旁。几乎是唐棠坐稳的瞬间,颜颜便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她的脸色,又伸手想去探她的腕脉,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吗?还是灵力运转不畅?”
她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触碰到唐棠微凉的手腕时,唐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那温度,与她记忆中独孤烬曾经伪装出的、带着算计的温柔触碰截然不同。独孤烬的触碰,如同包裹着蜜糖的冰针,初时甜腻,最终刺骨。而颜颜的触碰,却像最纯粹的火焰,直接、滚烫,甚至有些笨拙,却毫无保留地传递着她的担忧与关心。
“我没事。”唐棠垂下眼帘,避开颜颜过于直白和专注的目光,试图将手腕从她掌心抽回。那温暖的包裹让她心慌意乱,理性在脑海中尖啸着警告——依赖是软弱的开端,信任是背叛的温床。她不能被这短暂的温暖迷惑,不能再重蹈覆辙。
然而,她的指尖刚刚一动,颜颜却仿佛误解了她的意思,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感受着温度,自言自语地嘀咕:“好像也不烫啊……棠棠,你是不是累了?还是冷了?” 她看着唐棠微微蜷缩起的、似乎想将自己藏起来的姿态,熔金般的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你脸色好像又白了一点,是不是之前的寒疾还有残留?”
说着,她不由分说,再次调动起体内那缕温和的本命灵力,通过相握的手,缓缓渡入唐棠体内。那灵力如同暖流,所过之处,带来熨帖的舒适感,与她掌心的温度一样,霸道而又温柔地驱散着唐棠试图重新凝聚起来的寒意与疏离。
唐棠闭上眼,内心挣扎如同沸水。逃开! 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再沉溺下去!这温暖是假的,是短暂的,最终只会带来更深的毁灭! 脑海中闪过独孤烬那张带着温柔假面、最终却狰狞夺走她一切的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可另一个更微弱、却更固执的声音,却在贪恋着这份真实无比的暖意。颜颜的灵力,颜颜的体温,颜颜那纯粹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担忧眼神……这一切,都与独孤烬的虚伪截然不同。身体的本能,远远快于理智的思考,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诚实地汲取着这份温暖,甚至……下意识地,那被颜颜握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回蜷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这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回应,却让一直紧张关注着她的颜颜瞬间捕捉到了。她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某种无声的鼓励,立刻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带着点哄慰的意味:“棠棠,别怕,真的不冷了。你看,我在这里,我身上暖着呢。” 她甚至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笨拙地、轻轻地拍着唐棠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很安全,我保证。”
她的动作生涩,话语也简单得近乎幼稚,可那份发自内心的珍视与呵护,却如同最坚韧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住唐棠那颗试图再次冰封的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嘶——!”
旁边的焦黑岩堆中,猛地窜出两条通体赤红、头生独角的火鳞蛇!它们显然是在之前的地动中幸存下来,被此地浓郁的生人气息与之前双修残留的精纯能量吸引而来。蛇信吞吐,带着灼热的气息,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靠在岩壁旁、气息相对微弱的唐棠,电射而来!
“小心!”
几乎是火鳞蛇暴起的同一瞬间,颜颜眼神一厉,那熔金般的瞳孔骤然收缩,属于百兽之王的凛然煞气瞬间爆发!她一直未曾完全放松的警惕心在此刻展现了作用。
她没有松开握着唐棠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猛地将唐棠往自己身后一揽,用自己挺拔的身躯完全挡住她。同时,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拔出腰间的迟归剑!
“嗡——!”
剑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并未出鞘,但裹挟着颜颜那至阳至刚的灵力与磅礴的肉身力量,如同一条沉重的钢鞭,精准无比地横向扫出!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那两条相当于筑基后期实力的火鳞蛇,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迟归剑连鞘击中七寸!狂暴的力量瞬间摧毁了它们的生机,赤红的蛇身如同破布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岩石上,软软滑落,再无生息。
整个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甚至没有给那两条蛇靠近唐棠周身一丈之内的机会。
战斗结束,颜颜甚至没有多看那两条蛇尸一眼,立刻收剑回身,双手扶住唐棠的肩膀,焦急地上下打量:“棠棠!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被它们的毒气波及到?” 她的呼吸因为瞬间的爆发而略显急促,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那双眼睛里,只有唐棠一个人的影子,盛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更深的担忧。
唐棠怔怔地看着她。方才那一刻,颜颜反应之快,出手之果决,守护姿态之坚定,与平日里那带着点憨直、爱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那是一种融入了骨血里的、不容置疑的守护本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危险来临的瞬间,颜颜第一反应不是自保,不是对敌,而是将她护在身后。
这份毫不犹豫的庇护,像是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她心防最脆弱的地方。
“我……没事。”唐棠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看着颜颜近在咫尺的、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关切,脑海中独孤烬那张虚伪的脸,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理性仍在负隅顽抗,警告她不要轻易动摇。可心底那片冰原,却在这接二连三的、炽热如阳光的照耀下,加速了融化的进程。冰层碎裂的咔嚓声,仿佛就在耳边。
颜颜仔细确认她确实无恙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额角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吓死我了……这些讨厌的长虫,真是会挑时候。” 她顿了顿,看着唐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议,“棠棠,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这里血腥气可能会引来别的东西。我背你,我们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她再次转过身,屈膝,做出了要背她的姿势。那背影依旧挺拔可靠,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这一次,唐棠的犹豫更短暂了。
她沉默地伸出手,再次攀上那温暖的、仿佛能隔绝世间一切风雨的后背。当身体再次紧密相贴,感受到那稳定心跳和灼热体温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软弱的情愫,悄然淹没了她。
她甚至……下意识地,将脸颊轻轻贴在了颜颜的后颈处。那里肌肤温热,能感受到脉搏有力的跳动。
颜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那对雪白的虎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托着唐棠的手臂收得更稳了些,迈开的步伐,也更加坚定。
“我们回家。”颜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安心与喜悦。
唐棠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令人贪恋的温暖与安宁之中。理性与感性的战争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她允许自己,短暂地卸下所有防备。
阳光依旧吝啬地透过暗红的天幕,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荒芜的废墟之上。前路依旧未知,但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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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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