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星空》路少

10、一中

　　一中内部比他以前上的职高大了一圈，紫藤花向下生长垂落在石架上蜿蜒。黎星空和鹿原在大门口红榜前一头一尾的分开寻找。
　　一中的开学总会热闹点，家长穿着或雅正或休闲，有的在看到自家孩子的班级后有点严肃，有的从来，到看，到结束都是乐呵呵。
　　红日头下，一中这小片地方跟热锅中的蚂蚁群似的，黎星空在人堆里闷红了脸，出溜到外面空地用手扇了扇。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黎星空道：“咱俩不在一个班。”
　　鹿原莞尔道：“也有个不好的消息，你和乔志颖在一个班。都在四班。”
　　星空手顿了一下，苦涩的表情又加深了一个度：“能接受，能接受。有个好消息，你在二班，咱们两个班连着在一个走廊也算不错，平时没事能串个班。”
　　鹿原点头，这倒也是。
　　说曹操，曹操到。乔志颖信步走来，穿着修身的蕾丝白衬衫，黑色头发也染了棕，甚至烫着小卷，样子时髦的很。
　　果然，黎星空预料的没错，这种时候他肯定是要特意打扮，惊艳一番才是。星空挑眉满意的看向鹿原，不止乔志颖准备了，他也准备了。鹿原以前穿着朴素，一张美艳的脸大多只能穿校服。
　　如今少年们已经悄然成长，以前的婴儿肥褪去些，骨相皮相皆具，鹿原脸型圆润，朱唇饱满，穿着黑灰色收腰牛仔裤，韩系假两件方领T恤，冷白色锁骨露出非常性感。脸上妩媚，身上清纯，这种感觉最给人猛烈的冲击力。
　　“还好前段时间我买了这套衣服，要不然风头就让他一个人逞了，还不得开心死他。”黎星空拿出唇膏给鹿原嘴上抹了抹。
　　等他收起来，鹿原道：“那你呢？怎么不给自己打扮一下？”
　　黎星空穿的比较简单，白色纯棉短袖，浅蓝色裤子。两年了，他长高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脸上变化不大，但谁来了都要说一句：小鼻子小脸长的小巧玲珑，越来越好看了。
　　黎星空是圆脸，鼻梁不高但鼻翼小，他拱了下鼻子，年纪上长了，但也依旧是孩子，动作里带着些许稚气。
　　黎星空：“有什么必要，反正以后是要天天穿校服的，可是呢，乔志颖不高兴的话我会高兴好几天。今天是进炼狱的时刻，可得有一个能让人乐呵乐呵的事情。”
　　鹿原失笑的摇了摇头。
　　乔志颖从红榜前退出就看见他们了，那一刻他眉头一紧，确实有点不太高兴：“你怎么穿这么好看了？”
　　这话有点潜意识后的鄙夷，黎星空替他回答：“不是穿的好看，是鹿原长的好看，不用特意的卖衣服，整理头发。这就是现实版的‘吴彦祖套麻袋，有张脸在怎么穿怎么好看’懂？”
　　“懂你大爷”乔志颖双手环在胸前：“我猜这衣服是你买的吧？你就是故意的，我想惊艳全场，你就非得拉我下神坛是吧！”
　　“哎呦”黎星空没耳听：“还神坛，你有个论坛就不错了，咱能别把自己捧这么高吗？摔下来可咋整？”
　　“我摔下来也是你拉下来的！”乔志颖伸手要去打他，被黎星空后退躲开，他冲他做了个鬼脸：“打不着吧...”
　　挑衅完，黎星空向后转身想要离开，未见到鹿原和乔志颖两人表情变的复杂，鹿原想要出声制止他却也来不及：“星空别...”
　　黎星空又一次撞在了同一个人胸膛上，他在力的相互作用下退后半步，可那人纹丝不动，却捂着胸口蹙眉。下意识间没收住步子，撞得好像是有点重，一中附近有一处天桥，人来人往间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吹着玩具喇叭，轰然在黎星空脑子里炸响。
　　越夜闷哼一声，按理说他们也不算熟，这种时候他道个歉，他再说个没关系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人萍水相逢，用不着再互相感慨缘分匪浅。可他却歪着头笑道：“又是你啊，小...”
　　小字一出，黎星空瞪向他，越夜莞尔一笑：“同学，撞的很准，同一个位置呢。”
　　星空被他调侃的脸一讪，本来想道歉的，话到嘴边变成小声嘀咕：“还不是你非要站在同一个位置。”
　　越夜不知道听没听见，凝视在他脸上的目光有一瞬间是温柔极的，他语气依旧：“让个路呗同学。”
　　校门口就算人来人往，也依然宽敞。这么大个路，一定要他让？
　　黎星空侧了下身，越夜抬头直视前方，定在鹿原身上的视线停留几秒，然后冲他颔首打了声招呼，便大步离开。
　　鹿原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了下头。他觉得挺奇怪，到黎星空旁边说，没想到两年了，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记得我们。就连鹿原也是在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后，才想起来这号人。
　　越夜任谁来了一看，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天之骄子的人物，这种人身在高处与中心，能让他们记住的，不应该是这种小事。
　　黎星空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没说话。乔志颖跑过来，还没收回那被惊艳的神色，问：“怎么？你们认识？”
　　“你看，你也忘了他吧”鹿原道：“那次拍宣传片，你和星空不是在露台闹，他砸到的那个人就是刚才过去那个。你好像说他是什么什么...一霸？”
　　乔志颖恍然，更痴迷道：“啊，就是他啊。好像长的更帅了呢。”
　　鹿原忘了他以前长什么样子，也不去搭话茬，瞧着黎星空发呆便拍了下他：“怎么了？你低着头干嘛？”
　　乔志颖也看过去，星空感受到脚底还有股被隔了一下的高低落差感：“我好像踩到他了。”
　　“哈哈哈”乔志颖幸灾乐祸起来：“让你得瑟，报应来了吧，我跟你讲这个人可是在实验中学出了名的坏脾气。”
　　“坏脾气？”鹿原回想了一下他开玩笑的面色：“你确定人家有那么坏？是你把人想歪了吧。”
　　乔志颖道：“我说的都是从他们学校传来的...”
　　他的话被打断：“隔着一个学校传啊？天啊，经过这么多人的口，还能信么？”
　　乔志颖挠了挠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十有八九也是真的。”他分享八卦的心熊熊燃烧：“你们别打断我，关键是你们知道为什么实验中学横的人那么多，他却还是霸中霸吗？”
　　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大多心气都足，仗着家势横行霸道的到处都是。
　　乔志颖等着他们圆着眼睛围过来虚心问道：为什么。但黎星空和鹿原只是看着他，彷佛说不说都行，这搓了乔志颖梗着脖子的锐气，憋着一股气终究还是想吐出来，他没什么好脸色的说：“因为他叫越夜。”
　　黎星空听后，皱眉。乔志颖以为他是恍然大悟后的惊愕，等着他让自己赶快往下说，结果黎星空诚心道：“有这个姓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越氏集团是他的那个越，陵城首富是他爸！”
　　鹿原发出疑问：“陵城首富不是一个姓陈的人么，是个胖子，标准的富豪相，好像是做房地产的。”
　　乔志颖翻了个白眼；“大哥，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榜早就变了。”
　　鹿原点头：“哦，那他家是做什么的？”
　　他想了想：“互联网吧。不对，你们为什么这个反应？”太平淡了吧。
　　黎星空借着脚踩石子，把那种异样感转移：“那什么反应？惊讶于我？我居然踩了首富儿子的...鞋？而且，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你那天吵完架怎么不说啊。”
　　乔志颖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是哪次吵架，好笑道：“我那天怎么知道他跟我一个学校，你这话说的...”
　　“那你可以感慨一下，给帅哥加富豪做铁板烧什么感觉了。”
　　......乔志颖话音一滞，楞了半晌，机械般扭头看向黎星空，脸上的表情几分错愕，几分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他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那天，给他...那啥了？”
　　黎星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知道，“嗯。就是你让我替你继续...你，没看看他们的脸啊。”
　　乔志颖撅起嘴，有点欲哭无泪，摇摇头声音还颤颤的：“没有啊，我一听他们点这么多，觉得肯定是个戴眼镜穿的邋遢的宅男，没稀罕抬头看。”
　　“所以你是说，我当天没化妆，没洗头，还扯着嗓子在他面前大吼大叫...失态的吵架了？”
　　黎星空和鹿原看他这样，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黎星空往前挪了下右腿，迅速重重点头“嗯”一声，就跟着鹿原一起快速的往前走。
　　只留乔志颖在原地呜啊叫唤。
　　好像每次开学日子的艳阳都会高照，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少年们踩在剪影下，身影靓丽又潮气蓬勃。
　　一中花卉品种不少，吸引来的蝴蝶便在其中翩翩起舞。外面的白杨树上蝉鸣喧嚣，黎星空的声音夹杂在中间：“好了，他不一定能记的你，你以后形象好点不就行了。”
　　乔志颖有气无力的走路：“他都能记得两年前的你，前几天的我怎么可能记不住，总之我的形象全毁了。”
　　鹿原安慰着：“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说不定他只是记仇，所以能记得星空呢。”
　　“别！”黎星空暂时还不想死：“有钱人一旦记仇，可不是我这种老百姓能抵挡的。况且应该不至于吧，我看他挺友善的。”
　　他再次想起那双饱含笑意和糅杂着温柔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