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A生存法》大力发生

7、第 7 章

　　朗风把他安全送到家，温峤先一步下车，趁朗风停车的工夫在app上给他叫了车。
　　停进车位后，朗风下车，将钥匙交还给他，温峤亮起屏幕上的订单页面给他看——显示司机还有1公里，预计五分钟内抵达，他笑笑道：“我也不客气请你去家里坐坐了，明天周一要去医院报道，朗风哥你早点回家休息，陪我去医院谢谢了，以后再请你来做客。”
　　朗风一副拿他那办法的表情，“我才要谢你，带病陪我买车。”
　　师傅按时抵达，朗风开门坐进后排，按下车窗，二人互相挥手告别。
　　车往前开了十几米，温峤收回视线往家走，到单元门口，手机铃声响了，他看清上面的人名，接起来后第一件事是调低音量。
　　李謦大嗓门一吼，“峤——峤——”
　　温峤耳膜还是没有避免一震，把手机又举远了些：“什么事。”
　　“这不是前两天店里太忙，没顾得上你，今天转的开了，就想说关心关心你……用不用来看看你啊，生病的小可怜。”
　　“不用。”温峤按亮电梯键，“你有空多陪陪小月姐。”
　　“她根本就不用我陪。”李謦听起来很不爽，音调又拔高一个度，第n遍控诉：“除了她半年来一次的感热期，其他时候你小月姐根本不粘我！真是嫁错人了。”
　　“是你平时太粘人。”温峤讲出客观事实，他甚至觉得小月姐性格不要太好，能容忍李謦那大嗓门加恶心撒娇三连。每次在店里看见李謦粘着专心工作的胡小月，碍手碍脚，能忍住不把人踹飞到大马路上，他实在佩服。
　　“这能怪我吗？我们Omega本来就是要小心呵护的啊，她娶了我，就得正视我的感情需求。”李謦喂一声，不满道：“你也是Omega，怎么能帮Alpha说话！”
　　“我只占有理的一边，ABO平等好吗。”
　　温峤懒得理他深闺怨夫似的发言，就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发丝，李謦也知道对一个单身Omega秀恩爱太过缺德，转到正题上：“我和你小月姐给你订了一周新鲜水果，每天早上送货上门，这段时间好好歇着吧，单子能重新调整的，我先分给大黑和白毛拍。”
　　“可以。”叮一声，楼层到了，电梯打开，“挂了，到家门口了。”
　　李謦快速说完“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回来工作吧萌萌哒。”果断撂了电话。
　　回到熟悉的专属空间，温峤整个人放松跌进柔软沙发里，闭上眼睛，想躺一会儿缓缓神，却不小心睡着了。还做了个恶梦，梦到在街上突发热感的那天，有一个人突然拨开人群冲进来，身上都是血，头是一片黑色的雾，只能看见猩红的眼和邪笑张狂的血喷大口。
　　朝跌倒在地的他扑过来，右手握着一把寒光刺眼的匕首，毫不迟疑，闪电般快速落下，刺进他发热肿胀的腺体。周围人发出惊呼，尖叫跑开。
　　他痛的直接失声，眼白迅速长出密密麻麻的血丝，那团黑影还在笑，刀又狠狠往下扎一寸，温峤喉头涌起一股甜腥，下一瞬，张口吐出一摊鲜血，喷在那人已经染红的白色衣服上。
　　温峤唰地睁开眼睛，汗涔涔地醒过来，直起身抓住沙发靠背，惊魂未定，腺体上的痛感似依然存在，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听见叮铃铃响个不停的手机，摸到手里接起来。“喂？”
　　“温峤，赶紧回医院。”张伯骞在那头说，语气凝重，温峤听出不一般，心头一沉，他吞口唾沫，手扶着额头，尽力压下噩梦醒来的喘息不止。
　　然后才开口，“怎么了？”
　　“你腺体内的X细胞看起来有变异的趋势，赶紧来医院，给你留了个小单人间，先住院观察。”挂断前，他强调了句：“赶紧收拾一下，别耽误，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先别告诉我爸妈。”老两口年纪大了，不到万不得已，温峤不想让他们干着急。
　　对面“嗯”一声，耳边响起忙音。
　　手机又重庆被扔到一边，下午六点刚过，太阳暗下去，显得天灰蒙蒙的，温峤平复好心情，心跳恢复正常后，起身洗了个澡，收拾一点日用品装进小包里出了门。
　　他直接打车去的医院。站在大厅门口，突然觉得感慨，这几天来医院的次数比洗澡都勤，无奈叹口气，眉心都拧出一道深线，把包扔到黑色传送带上过安检。
　　温峤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X细胞值连升不降，烧得整个人都没知觉了，护士赶紧叫医生，张伯骞急冲冲赶到，半夜给做了个无创小手术，清刮腺体，细胞增殖太快，很快指标又不好起来。
　　次日，张伯骞跟制药科打好招呼，把抑制剂先给他做出来，温峤连打两针，总算控制住了感热期，烧开始慢慢退下去。
　　太阳透过纱窗，在房间洒满金辉，温峤在消毒味和自己信息素的混合气味里悠悠转醒，扑簌着长直睫毛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视线缓缓移动，看向打着点滴的左手，抬了抬，冰冷又僵硬。
　　恰好护士推门进来检查药袋里的药水，看见温峤醒了，感到一阵轻松，上午医院人多，她们都忙不过来，还要抽空盯温峤输液，护士自己都怕忘了，记起来一看，病人血已经回了老大一结。
　　她轻声说：“等下我就跟张医生说你醒了，要我给你把病床要上来一点吗？”
　　温峤点点头，喉咙又干又涩，“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护士给他用一次性纸杯兑了杯温水，递到手里，临走前嘱咐他：“自己看点着袋子，快没了就按护士铃。”
　　张伯骞今天不坐诊，他年过60，已经满了退休年龄，只是喜欢，还坚守在治病一线，一周只挂两三天号，温峤也是幸运，刚好这段时间他都在。
　　下周他就要飞到B市参加研讨会了。
　　身体不舒服看手机都没劲，温峤时不时抬头看看药水袋，张伯骞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盒给他带的早午饭，点滴刚好输完，张伯骞顺手就给他拔了。
　　“还好我昨天把你叫过来，不然你一个人住，烧死过去都没人知道。”
　　“谢谢张伯救我一命。”温峤盛起一勺香菇肉沫粥，吹了吹，送进嘴里，又鲜又香，咸淡正好，咽下这一口，贫嘴加了句：“我感动的都要哭了。”
　　“别贫嘴。”张伯骞继续说：“上次感热期突然提前半个月，想来就是你病症加重的征兆，按常理来说，那些跟你类似的患者，病情发展都很迅速，我昨天看了你腺体内X细胞的显微图样以及详细的检测报告，居然还停留在预变异阶段……这简直不可思议，等下周我去研讨会，要跟那些个老家伙好好交流一下。”
　　“然后呢？”温峤问，事关他自己的性命，他听得很认真。
　　腺体本身是一种X细胞集合的产物，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生理常识。据说几百年前，人类在捕猎过程中，被一类野兽感染上一种烈性病毒，生长速度极快。
　　物竞天择，逝者生存，活着的人体内产生变异，皮肤衍生出脓疮块状伤口，但凡身上长出这种伤口的人都活了下来，科技医疗发达的现代，专家给它取名为腺体，表明腺体内含有保证人体健康所发展出的特殊细胞，是白细胞的变异的一种。
　　这种特殊细胞最终进化成型，后世命名为X细胞，它本质是一类癌细胞，为抵抗那时体内的野兽病毒，快速大量增殖，自杀式绞杀病毒，形成死细胞聚团，再随代谢排出体外。
　　时至今时，X细胞在腺体内仍保留较高速的增长，但人类体内早已没有野兽病毒的存在，它只能在人体内不断累积，引起感热。而腺体内的大量积液就是X细胞累积产生的具有味道的代谢废物。
　　医疗专家们研制出对抗它的办法，最高效对人体是无害的方法就是标记。
　　如果这种X细胞感热期不得到解决，恢复到低活性状态潜伏，保持高度活性，则会一直大量扩散至人体内，把其他器官当成敌人进行攻击，导致其他器官的衰竭。
　　温峤的腺体在分化期突然检测出缺陷，x细胞构造的改变让他几乎没有可能通过标记来度过感热期。只能依赖于定制抑制剂。
　　而张伯骞现在告诉他：“今天早晨，我给你打了两支抑制剂，我记得你以前只用打一针。”
　　温峤心下一凛，不安的念头似野草疯长，脑海里闪现无数种可能，他控制不住往坏的方向想——会不会过不了多久，连抑制剂都没用了？
　　他只能一直活在感热期的痛苦里，等待器官衰竭而死？
　　张伯谦拍拍啊他的肩，给予长辈兼医生的安抚，放柔声音，“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往好处想，它只是有变异趋势，没那么严重，都能治。”
　　“还有我在呢，先别怕，放宽心态。”
　　温峤点点头，但担忧这种情绪，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住的。
　　“我们从前还说，你几步不可能靠标记度过易感。那上次你提到的那个Alpha，不是就临时标记你了？而且你的状态还非常好，如果可以，跟他处处试试吧，抑制剂终究只堵不疏，再深盒子也有装满的一天。”
　　“这类腺体缺陷还能找到标记伴侣的Alpha、Omega不多，我们峤峤还是很幸运的。”
　　温峤在医院又观察了两天，没再有什么大问题，腺体各项指标很稳定，抑制剂也配了从前三个月的量，缴费签住院单的时候，他心想可别再来医院了，拎着几盒抑制剂和一些补剂，满满一大袋子打车回家。
　　司机很沉默，两人从头到尾无交流，空间安静地流淌着钟表滴答声，冷漠的电子音持续导航，温峤看一眼窗外匆匆掠过的四季常青绿化树和造景灌木，敛眸沉思。
　　要不要找延霁试一试？
　　可人是他自己捻走的，要想找，难道要去警局自首，承认错误，再求求他们帮忙找人？
　　温峤开始认真思索他跟对方不多的时间接触里的对话，那人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如果真是没处可去，他收留一下对方，顺便让他帮自己解决一下易感期，很合理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