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A生存法》大力发生

5、第 5 章

　　秋转冬的过渡期，温度渐冷，温峤看了下天气预报，出门前折返衣帽间，又添了条浅灰色粗线羊绒围巾，衬地肤色更白。
　　温峤本打算看完就走，地下停车场等电梯的功夫，接到张建骞的电话，说他爸妈准备请客吃饭，邀请了自己，让温峤下午要下班的点再来，一起去餐厅。
　　“你还没出门吧？”电话那头问。
　　“好巧，刚准备进电梯门。”他拉高围巾，遮盖住鼻子，用布料上的洗涤香过滤停车场里的汽油味。
　　张建骞以为他说的是在家门口等电梯，他是在患者接档的空隙时间打的电话，回了句“行。”立马挂断。
　　温峤叹气，看时间空余，想去工作室一趟，但怕下班点堵车。
　　这是这个城市里的一座老医院，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家家户户都认可的“头号”，老牌专家多，就是硬件设施不太好，不过政府又批下了旁边的50亩地，修的快完工了，那批原来的住户商铺都拿着拆迁款高高兴兴走了。
　　一边是崭新的高楼、另一边是破窄的老街道，几平米一个的小店比比皆是，挂满花花绿绿的食宿招牌，通向门诊部的车流一直不间断。
　　这是一个充满悲伤与希望的地方，来这里挣钱的人多，花钱的人更多。
　　温桥没地可去，比起狭窄脏污的街道，他更愿意买一个口罩，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一楼取西药柜台对面的长椅上有很多空位，温峤坐在最边缘，每个窗口上方对应的显示屏不断翻滚更新出新名字。
　　医院外观破旧，电梯、大堂空间都严重不足，人挤的密密麻麻，每一层楼的挂号缴费区排起长龙，严重堵塞楼道，带来诸多不便。
　　医生开完药，先去缴费窗台缴费，缴完费后也是拿不到药的，要再去拿药处扫码确认，根据给出的两口，等电子屏上名字出来以后，工作人员就分到药了，才能去窗口出示身份信息拿到药品。
　　这些步骤对年轻人来说很简单，都可以网上操作，有疑问的看取药区旁边的指示招牌也能很快理解。
　　可还有很多一个人来瞧病的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弄不来智能手机，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都看不到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去哪个窗口拿。
　　没法线上确认的，柜台旁边有立式取票柜，配了一位穿红马褂的志愿者，一个人操作两台机器，还要一直跟新来咨询的人解答疑惑，耳朵眼睛手没一个闲下来能的地方。
　　大部分人都拿了药就走，这边的座位空出很多，温峤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有拿到药后一脸愁苦悲伤的，大概就是大病，至少是对现有生活会产生负担的病。也有平和嘴角带笑的，可能是想的太多，结果出来虚惊一场，感到庆幸。
　　温峤不由得想到自己，他每次来取药时是什么表情？
　　正发散着思维，一对老夫妻轻轻碰了碰他，温峤回过神，疑惑地对上一张布满皱纹的面孔，“小伙子，你知道这里药怎么拿吗？我们刚刚去排队了，那个医生说我们的药还没出库，让我们先拿号……那个号在哪里拿啊？”
　　老头指指耳朵，“我跟我老伴耳朵不好啦，隔着窗户听不清楚。”
　　温峤从分化期开始就常来这，闭着眼都能操作，他伸手，“单子给我吧，我帮您去机子上弄。”
　　“谢谢小伙子啊。”老头扶着老伴跟在温峤身后，这机器温峤倒是第一次用，不过界面很干净明了，字号设置的很大，取号扫身份证，输医疗卡号都行。
　　温峤侧开身子，让老俩口看清他在屏幕上按了一下身份证三个字，“您谁看病？身份证拿出来扫一下这里。”
　　“快老伴，身份证拿出来。”
　　老大爷在一堆检查单报告单缴费单里有些着急的把身份证翻出来。
　　温峤给夫妻两个弄完，后面的人可能当他是志愿者了，几个人从被拥围的志愿者旁边挪到他跟前要帮忙，温峤反正也是闲着，继续帮其他人取号，隔壁穿马褂也戴着口罩的志愿者投给他感谢又友善的一眼。
　　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张伯打来的，温峤上楼去了腺体科，超室的医生下班了，张建骞找对方留了钥匙，去彩超室自己给温峤腺体照了张彩超。
　　“出院后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有倒是有，不过是情绪方面的。
　　他这样想，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我甚至觉得比靠用抑制剂舒服很多。”
　　“这是好事。”张建骞抽了几张擦拭纸递给温峤，“擦擦吧，我去换衣服。”
　　温峤擦拭掉腺体上黏腻液体，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还是觉得后颈很粘，没把围巾再围上脖子放手上搭着，说：“我先去停车场等你。”等待的时候，用车里的湿巾重新擦了擦。
　　二人驱车赶到，温峤父母定好包间，温峤说出母亲的名字，服务生面带微笑领着二人到达包厢门口。
　　包厢门一打开，一位气质温润的青年立马与温峤对上视线，他坐在温峤母亲的旁边，隔着一个位置。二人一对视，那青年立刻笑着起身，道：“乔姨，阿峤到了。”
　　温峤在对上视线时，脸上就出现不加掩饰的错愕，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在离他半米的位置，歪头张开手臂。
　　他回过神，上前两步，二人亲亲热热抱住，温峤拍了几下对方精壮的背，闻到他身上木质香的信息素。“朗风哥，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自然高兴，我都不知道……”
　　包厢里响起两位妈妈们的笑声，母亲同温峤解释：“小朗上午刚到，不要让我们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温峤先松开对方，视线上下来回反复打量，很是感慨，“才一年不见，你变了好多，还带眼镜了。”
　　朗风是温峤身边被从小夸到大的“别人家孩子。”生活自律，学习天赋惊人的跳级生，16岁那年分化成Alpha，同时申请上外国名校，他走那天刚好是周六，温峤和两家父母一起去机场送他，那天朗风送给了他一只拼好的飞机模型，现在都一直摆在他学生时代的卧室里。
　　朗风是个孝子，不论学习多忙都会抽空回国与父母团聚，两家人每年也会聚一场。
　　朗风右手食指托了下镜框，左手还放在温峤肩膀上捏了捏，“学业紧张了点，有点用眼过度，怎么样，会不会看不太习惯？”
　　“不会。”温峤笑着摇头，“眼睛很配你，看起来很帅。”
　　朗风妈妈招呼二人，“别站着叙旧了，先吃饭吧，以后时间还多的很呢。”
　　温峤被朗风带到他母亲旁边落座，两个人坐在一起，他隔着看风，歪头跟朗风妈妈交谈，“阿姨你的意思是？”
　　朗风爸爸朗志达大笑几声，语气里满是对儿子的骄傲满意，“朗风已经毕业了，决定回国发展，就陪在我们身边，下周一就去第一医院报到。”
　　温峤的父亲温既明适时接话，给好友张建骞倒了一杯茶，搭上他肩膀，“小朗主修的就是腺体研究，往后去了你们科室，你这个主任医师可得帮忙照顾一下，孩子刚回国，对于国内的一些东西可能还不太懂。”
　　张建骞喝了口茶，看向温既明，“这茶……是你自己带的吧。”
　　温既明笑了，指着他手指轻晃，“还是你这张嘴会喝。我前几天去外地出差买的，喜欢沙发上有没拆的，你带回去。”
　　“那我一会儿都拿走。”
　　温峤瞧了眼沙发上的茶，旁边还有一个礼盒，拆开摆放着一方老坑端砚。
　　温既明与朗志达交换了下视线，这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很高兴，温峤没什么胃口，一直左右在和朗风和妈妈聊天。
　　朗风夹了一只鸡翅到他碗里，“怎么就吃这么一点，难怪这次见你，瘦了这么多。”
　　温峤指了指自己颈后的气味阻隔贴，表示罪魁祸首在这儿，朗风语气一下紧张起来，“你腺体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他朝朗风那边偏了偏头，小声说：“别让我妈听见了，不然得抱着我哭。”
　　温峤父母都是beta，当初上生理课都没好好听，婚后生了他，觉得beta与beta生的孩子肯定是beta，从小就当beta养，他腺体分化的缺陷是意外，但温峤母亲整整哭了一周，一直自责肯定是没把他照顾好。
　　温峤还记得确诊那天，她拉着自己的手，眼睛哭红的像兔子：“都怪妈妈不好，妈妈读书的时候生理课不该睡觉的。”
　　温既明坐在沙发另一边，也垂头叹气，“爸爸也有错，不该逃出去打篮球。”
　　于是朗风没有再问，起了另一个话题。“那明天你有空吗？我刚回来，想去买一趟代步车，去帮我挑挑？”
　　温峤啃着鸡翅，刚想摆手拒绝，他对车没什么研究，自己开的那辆还是他爸开腻了淘汰给他的旧款，谁知亲妈抢先开口一步，“他明天肯定有空，你出去这么多年刚回来肯定陌生，让峤峤陪着你适应适应。”
　　“妈……”温峤哭笑不得，“我不是在家啃老的混混，我有工作的。”
　　“你不是老板吗，老板有不上班的特权。”
　　他的确请了假，但这次感热期简直温和的像不存在，本想明天就跟助理小夏说重新排单，但朗风是他很好的邻家哥哥加少时玩伴，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见到朗风，心里高兴，生理却有一点点微末到他自己差点都没发觉得排斥，温峤从前没被人标记过，不太懂是不是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敌对排斥。
　　喝了口水，冲掉嘴里酱紫浓腻的厚酱感，他看向朗风“想明天几点去，我开车去接你。”
　　朗风笑弯的眼睛隔着镜片与他对视，“随时，来之前给我打我电话就好，我在家等着你。”
　　散场到公寓时将近十点，明明没喝酒，温峤却觉得脑袋昏沉，匆匆洗完澡后关灯休息，一觉睡到快中午。
　　昨天窗帘没拉，太阳很强的照进房间，他拿过手机查看时间。
　　有点惊讶自己能睡这么久，而且没有被阳光刺醒，醒来后头昏的症状有所减轻，但依然不太好受，温峤没有多想，认为是感热期的发病症状。
　　一般这个时候，有标记者信息素的安抚会好受很多，他捶了捶头，在床上缓了会儿，却不后悔把延霁赶出去。
　　他们本来就不该产生太多交集，牵扯的越多只会越麻烦。
　　朗风和他说的一样，一个电话一通消息都没发，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他摸向腺体位置，手感来看似乎又存了些积液，味道也浓郁不少。
　　家里抑制剂用完了，温峤只好贴上气味阻隔贴，虽然对感热症状没什么缓解效果，但能不让人发现他处在感热期，维持体面，他打算陪朗风挑好汽车后就去再医院找赵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