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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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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迷雾重重与将军的伤疤
刺杀事件后的军营,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凝重。巡逻的士兵数量增加了一倍,岗哨的间距也缩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邱莹莹在事发第二天,就被归海砚的亲兵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营地深处一处更加隐蔽、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半地下仓房里。这里只有一个狭小的透气窗,门口日夜有至少四名精锐把守,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最高级别的软禁。
归海砚没有再来见她,只是通过亲兵传递了简单的指令:安心等待,不得外出。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仓房里阴暗潮湿,只有透气窗投下的一缕天光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无比漫长。邱莹莹靠着归海砚那句“计划提前”的承诺支撑着自己,但内心的焦虑和怀疑却与日俱增。
归海砚真的能顶住压力送她走吗?昨夜刺杀失败,幕后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柳哲勉会作何反应?卫珊婷又会使出什么更阴毒的手段?归海砚虽然强势,但毕竟身处京城这个权力漩涡的中心,他真的能为了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与多方势力彻底撕破脸吗?
各种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腾,让她寝食难安。
就在她被这种焦灼感折磨得几乎要崩溃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午后,仓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守卫士兵恭敬的问候声:“参见将军!”
是归海砚来了!
邱莹莹的心猛地一跳,连忙从简陋的床铺上坐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裙。
仓房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归海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让仓房内显得更加昏暗。他依旧穿着那身藏青色常服,但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加冷硬,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迈步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仓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从透气窗投下的那道尘柱中飞舞的微尘。
“将军。”邱莹莹站起身,怯生生地行礼。
归海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仓房中央,目光扫过这简陋甚至有些压抑的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让邱莹莹鼻尖一酸。这些日子的恐惧、委屈和不安,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低下头,轻声道:“只要能离开,臣女不觉得委屈。”
归海砚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眼神复杂。他走到墙边唯一一把木椅上坐下,示意邱莹莹也坐下。
“本将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归海砚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关于昨夜刺杀,以及……你卷入的这场风波背后的一些真相。”
邱莹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屏息凝神地听着。
“昨夜那名杀手,经过审讯,已经确认是‘影煞’的人。”归海砚沉声道。
“影煞?”邱莹莹茫然,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活跃于各国之间的、最顶尖的暗杀组织。收钱办事,不问是非,只要价码足够,连皇室成员都敢刺杀。”归海砚解释道,“能请动‘影煞’出手,并且将手伸进本将的军营,幕后之人的能量和决心,非同小可。”
邱莹莹的脸色白了白。连皇室都敢刺杀的杀手组织……要杀她的人,到底有多恨她?或者说,有多怕她泄露秘密?
“至于那支来自外部的弩箭,”归海砚继续道,声音更冷了几分,“箭杆上的标记被刻意磨掉了,但制作工艺和材质,与京畿巡防营配备的弩箭一般无二。”
京畿巡防营?!邱莹莹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归海砚直接管辖的部队!难道军营里有内鬼?还是……有更高层的人,能动用巡防营的装备来行事?这水太深了!
“柳哲勉那边,”归海砚话锋一转,提到了靖王,“他昨日已向陛下上奏,声称有前朝余孽勾结妖物,意图不轨,并暗示本将扣押关键证人,阻碍调查。陛下虽未明确表态,但已下旨,责令三司会同京兆尹,彻查清心庵妖物一案。”
柳哲勉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直接将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还给她扣上了“前朝余孽”的帽子!这简直是要将她置于死地!三司会审,一旦她被交出去,落在柳哲勉或者卫珊婷手里,还有活路吗?
邱莹莹浑身冰凉,颤声道:“将军……那……那陛下的旨意……”
“旨意是给三司和京兆尹的,并未直接向本将要人。”归海砚冷静地分析道,“柳哲勉此举,一是施压,二是试探。他想逼本将交人,或者,逼本将站队。”
“那将军……您……”邱莹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从归海砚口中听到放弃她的决定。
归海砚看着她惊恐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邱小姐,你可知道,本将为何常年驻守北境,近期才被调回京城?”
邱莹莹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对归海砚的过去一无所知。
归海砚的目光投向那缕透进来的天光,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十年前,北境狼烟四起,狄戎大举入侵。家父归海擎天,时任镇北大将军,奉命御敌。那一战……极其惨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骨的沉重,让邱莹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朝廷的援军迟迟不至,粮草断绝。家父率麾下将士死守孤城三个月,最终……城破殉国。八千归海军儿郎,血染疆场,无一投降。”归海砚的声音平静,但邱莹莹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悲怆和恨意。
“那……那朝廷的援军……”邱莹莹忍不住问道。
归海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援军?当时掌管兵部、负责调拨粮草和援军的,是靖王柳哲勉的舅舅,时任兵部尚书的李贽。而极力主张‘攘外必先安内’,拖延发兵的朝中重臣里,殷墨憷的父亲,时任吏部侍郎的殷正槐,便是其中之一。”
邱莹莹如遭雷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归海砚与柳哲勉、殷墨憷之间,竟然有着如此深的血海深仇!他的父亲,竟然是间接被柳哲勉的舅舅和殷墨憷的父亲害死的!
“本将当年年仅十六,随父在军中历练,城破之日,被亲兵拼死护送出城,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归海砚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冷硬,“此后十年,本将一直在北境,从小卒做起,一步步收回失地,重整归海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清当年真相,告慰父亲和八千将士的在天之灵!”
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邱莹莹:“现在,你明白了吗?本将与柳哲勉、殷墨憷之流,注定不是一路人。他们视权术为游戏,视人命如草芥。而本将,最恨的便是这等为一己私利,罔顾家国大义、残害忠良之徒!”
邱莹莹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如此!原来归海砚对她的庇护,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正义”或“承诺”,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与柳哲勉等人有着不可调和的血仇!他反对柳哲勉,不仅仅是为了权力斗争,更是为了复仇!而自己,这个意外卷入漩涡的小女子,恰好成为了他与柳哲勉角力的一个切入点,一个可以用来打击、牵制对方的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邱莹莹心中反而略微安定了一些。比起虚无缥缈的“正义”,这种基于利益和仇恨的联盟,虽然冷酷,却更加真实可靠。至少,在对付柳哲勉这一点上,她和归海砚的目标是一致的。
“所以,”归海砚站起身,走到邱莹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你现在还认为,本将会迫于压力,将你交给柳哲勉吗?”
邱莹莹抬起头,迎上他坚定的目光,第一次没有闪躲。她摇了摇头,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丝决然:“不,臣女明白了。将军与靖王,势同水火。将军保我,便是与靖王为敌。臣女……愿做将军手中之刃,只求将军信守承诺,送臣女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的表态,聪明而直接。既然大家都是相互利用,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归海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但很快便隐去。他点了点头:“很好。你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本将也不瞒你。送你离开的计划,已经安排妥当。但京城如今风声鹤唳,柳哲勉和殷墨憷的眼线遍布各处,直接送你出城风险太大。”
他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让邱莹莹意想不到的计划:“三日后,陛下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北狄来的使臣。届时,京城防卫重心会集中在皇城。本将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你混入运送酒水物资的车队,秘密送出军营。城外,自有接应之人,会送你前往安全之地。”
宫中夜宴?混入车队?这计划听起来险象环生,但确实是目前最有可能避开各方耳目的方法!
“臣女……一切听从将军安排。”邱莹莹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
归海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这三日,你好生待着,养精蓄锐。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慌乱。一切,有本将。”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仓房。
厚重的木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内外。仓房里又恢复了寂静,但邱莹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归海砚透露的往事,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心湖,让她看到了这场权力争斗背后更加血腥和残酷的真相。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更是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场延续了十年的复仇漩涡。
三日后,宫中夜宴,将是她逃离京城的关键一战。成败在此一举!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一次,她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