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拥抱》布袋水母

5、第 5 章

　　第5章
　　烟轻坐在铺在地上的床边，拿着从余清那里要来的本子和铅笔，写着后续的计划，门被轻轻敲响。
　　这间屋子虽说是客厅，但除了没床外跟卧室没区别，有窗有门。
　　烟轻把本子和笔扔到一边，说：“进来吧。”
　　门打开，探进一个小孩脑袋。
　　烟轻：“怎么了？”
　　余清抿着唇看着她。
　　烟轻说：“进来，有蚊子。”
　　余清这才进来，把门关上。
　　烟轻拍拍身边的位置，余清坐到她身边。
　　烟轻轻声问：“怎么了？”
　　余清：“我睡不着。”
　　烟轻捋着余清披散下来的头发，发现她的发尾干枯分叉，于是说：“知道剪刀在哪里吗，去拿过来。”
　　余清起身去外面拿了剪刀给她。
　　烟轻指尖挑着她的头发把分叉的剪掉，说：“认床啊？”
　　余清似乎思考了一下，点头。
　　烟轻嘴角带着笑意：“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余清点头。
　　烟轻：“今晚要和我睡吗？”
　　余清点头。
　　烟轻拍拍她的头：“去把自己的枕头和小毯子拿过来。”

　　第二天早上烟轻和烟慧出门的时候余清还没睡醒，烟轻给她留了张纸条、系好绳子的钥匙和买早饭的五块钱之后就出门了。
　　两人的工作都找得很顺利，一个上午都确定好了。烟慧进厂做流水线普工，烟轻还是去帮人运输和装卸货物，这次她用的是烟慧的身份信息。
　　开始上班之后烟轻和烟慧在家的时间都短，烟慧的工作纯靠时间换钱，烟轻是想多赚点钱，只要有订单，她都会接。
　　一时间两个大人都变得忙碌，只有余清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只有吃饭睡觉写作业。
　　某天，余清给烟轻五块钱，说是自己去外面捡瓶子卖了得到了。
　　烟轻说：“以后不要去了，外面太热，中暑了很危险。”
　　余清有点不高兴。
　　烟轻：“你很厉害，但是你现在还小，有我和妈妈在你没必要做这些知道吗？”
　　第二天，烟轻去二手书市场淘了几斤按斤卖的书带回家给余清，说：“无聊就看看书，看完给我和妈妈讲都写了什么。”
　　于是余清每天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吃完晚饭她开始给两位大人讲她白天看的书里讲了什么故事。
　　很多书她都看不懂，只能挑选一些写故事的书，看个大概，但故事的大概她有时候都看不懂。
　　烟轻发现自己失误了，她并不知道余清这个年纪该看些什么书，只是胡乱挑选了一些有名的带回来。
　　于是烟轻又去二手书市场跟老板聊天，挑挑选选了一些小学生能看懂的书回家给余清。
　　等余清看完，她又把看完的又带回去卖掉，再买一批新的。
　　烟轻发现余清挺爱看书，有书看之后就没想着出去捡瓶子了。
　　烟轻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看书，她长大看的书都是为了考试。如果不是因为要花大把时间活下去，她或许是爱看书的吧。

　　一个月后，烟轻拿到工资就去淘了两个不知道几手的旧手机，用烟慧的身份证办了两张卡，她和烟慧一人用一个。
　　烟慧拿到手机小心翼翼地翻看，嘴里念叨着：“这得多贵啊，你就多余买，我也不会用啊，我又不识字。”
　　烟轻说：“不贵，就几百块，我们教你，很简单的，现在的人都要用手机了。”
　　余清蹲在一边盯着她们两个手里的手机，眼里满是好奇，但并没有说话。
　　烟轻对她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点再给你买。”
　　余清点头。
　　烟轻摸了摸她的头。

　　有手机之后方便很多，烟轻如果要加班就会打电话给烟慧，让她们不用等自己吃晚饭，饭菜不至于像之前一样热了一次又一次。
　　烟慧不会用手机，烟轻教过她几次最基本的用法，余清在旁边看，余清看会之后就是余清教烟慧用，自己偶尔也蹭妈妈的手机玩玩小游戏。
　　在烟轻加班的时候两人经常凑在一起用手机看电视剧，什么电视剧都爱看，手机很快就欠费了，但她们不知道，只好拿着放不出视频的手机去找烟轻。
　　烟轻一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不怎么用手机，就忘了家里没有无线网这回事儿了，为了省钱，手机卡开的流量也不多，看视频不够用。
　　她一解释，烟慧和余清都瞬间表示不看电视剧了，居然这么贵，那还看什么电视剧，还是看书吧，二手书便宜。
　　烟轻无奈，由着她们，只是第二个月得到工资的第一时间就去淘了台旧电视机，不大，很便宜，但烟慧看到电视机的第一眼还是让她去退掉。
　　烟轻：“退不掉，本来就是二手的。再说了，我也想看。”
　　听她这么说，烟慧也不让退了，只是从自己工资里拿了一笔钱给她，说：“房租是你交的，手机是你买的，这个电视机就让我买吧。”
　　烟轻没收钱，说：“伙食费和水电费都是你出的，一样的。”
　　由于烟轻下班时间不固定，且大部分时间都加班，买菜做饭都是烟慧在做，伙食费也都是她出的。
　　烟轻这么一说，烟慧想想把钱收回去，放进包里拍拍，说：“好吧，这笔钱留着给清清交学费，等下次我发工资了再给你。”
　　她这一说让烟轻想起来一件事儿，那就是余清快开学了，她差点忘记还要给余清找学校的事情了。
　　第二天，她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附近的小学跑了一遍，发现出大事儿了。
　　余清是外地户口，进不了公立学校，而私立学校报名早就过了，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烟轻头痛，她上学都是福利院安排的，不了解这些，上班太忙也忘了提前查查做好准备。
　　她只能利用中午休息和下班时间跑遍市里所有的小学，终于找到了一所私立学校还能收两名学生，说是之前报名的两位学生因为打架被开除了，要招两位补上。
　　烟轻不知道真的假的，但能让余清进去上学就行，她找到了校长。
　　校长表示可以收，但要看余清期末考的成绩单。
　　余清期末考完就走了，还没拿成绩单，回去拿又浪费时间和钱。
　　校长表示那不行，他们学校要看成绩的，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烟轻不懂，一个从门口一眼看完全校校貌的小破学校，校长本人看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本科毕业，居然这么在意学生的成绩。
　　她想了想，说：“那这样，让她来现场考试，分数过了您就收她，怎么样？”
　　校长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烟轻：“那您先定个分数线吧？”
　　校长一拍桌子：“所有科目都要及格。”
　　烟轻不确定地问：“六十分以上？”
　　校长深沉点头：“嗯。”
　　烟轻：“......好。”
　　她不记得自己在进福利院之前的成绩怎么样了，但从现在余清的状态来看，及格应该不是问题。
　　应该吧？
　　她回家跟烟慧和余清一说，烟慧也有点担心，问女儿：“及格可以吧？”
　　余清看向烟轻：“是六十分及格吗？”
　　烟轻：“......嗯。”
　　余清：“应该可以？”
　　烟轻撑着额头，指尖轻轻摸着左眼眼皮，努力回忆着自己这个时候的学习情况，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妈妈去世之前，她的记忆里只有暴力和恐惧。
　　烟轻决定不再回忆，现在的余清和她小时候不一样了。

　　由于天气太热，为了省空调电费，晚上的时候她们三个经常在一间房里睡觉，一起打地铺睡在地上，烟轻靠墙，烟慧睡外侧，余清睡中间。
　　烟轻平躺着在心里估算着余清以后的学费，突然感觉到余清在自己耳边小声说话：“烟轻？”
　　烟轻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嗯？”
　　余清：“你又失眠了吗？”
　　烟轻睁开眼偏头看她：“没有。”
　　余清趴着，上半身支起来看着她：“你已经躺了很久了，还是没有睡着。”
　　烟轻：“你不也是？”
　　余清：“我白天不小心睡太久啦，现在不困。”
　　烟轻闭上眼睛：“我现在要睡了。”
　　余清伸出手指戳戳她，烟轻睁眼看她。
　　余清：“你是在担心我的考试吗？”
　　烟轻：“没有。”
　　余清：“如果我考不过，是不是以后就没有书读了？”
　　烟轻：“不会的，你就算考不过，我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你去读书。”
　　余清低下头：“可是如果我连及格都考不到的话是不是也没必要读书了？”
　　烟轻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考不及格吗？”
　　余清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烟轻：“那就没有如果。”
　　余清还想说什么，烟轻拍拍她的头：“好了，先睡觉，明天考完试再问。”
　　说完闭上眼睛，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余清只好躺好睡觉。

　　余清进办公室考试的时候烟轻还是挺紧张的，一直站在外面等，直到有一位女老师经过把她叫到另一个办公室里。
　　女老师让她坐下，给她拿了瓶水，说：“不用担心，她肯定能过。”
　　“谢谢。”烟轻道谢，又问，“您怎么知道？”
　　女老师笑笑，没回答她的问题。
　　烟轻有点莫名其妙。
　　女老师问：“你女儿读几年级啊？”
　　“三年级。”烟轻对女儿这个说法觉得有点怪异，“她不是我女儿，是我......外甥。”
　　“哦哦。”女老师点头，“你们挺像的。”
　　烟轻微笑。
　　同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像。

　　余清考试挺快的，只考语数英三科，三张卷子一起发，做完直接交卷，老师立马批。
　　余清三科全部及格，数学甚至满分，语文八十六，英语差点，七十。
　　校长看完成绩，当场录用，办完转学手续开学就来上学。
　　烟轻暗自松了口气。
　　跟余清一起考试的还有一个小孩，考得不太行，最低的数学二十二分，但校长还是表示录用了。
　　正打算带着余清走的烟轻转头看着他：“？”
　　校长跟家长说完后半句，但是要留级。
　　烟轻：“......”
　　算了，余清上学年纪本来就晚一年，再留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