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catsmemory

2、一之二

　　下午，皇上闭着双眼，躺在我的腿上听我吹笛。

　　虽然身下的石椅仍有隆冬的余寒，但御花园的花都开了，万紫千红，煞是好看。

　　春天，已经来临吗？

　　轻按长笛，我抬头远望，只见无尽的花海，淹没了四周的宫室，花热热闹闹的开着，粉饰着深宫的冷清。

　　在红墙内的人，无论地位是高是低，都是寂寞的，就连掌握地上众人生死的九五之尊也是。

　　“绿水…”他的头往我的怀中蹭了蹭，双手环着我的腰，“你说皇兄他…现在好吗？”

　　他的皇兄，文帝乙希表面上死于宫中一场无名火灾中，但实际上他抛下了今生的荣华富贵，与他的爱人追寻自己的幸福去了。

　　我放下笛子，摸了摸他的发端，“他现在大概过得很快乐吧…毕竟那是他的选择。”天空好蓝，乙希大概就像逃出囚牢的鸟儿一样，享受着自由自在地飞翔的滋味。

　　只可怜这孩子，剩下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中，被迫收起少年应有的纯真，当一个深不可测的统治者。

　　“今天的奏章批好了吗？”我问。

　　“批好了。”他扁着嘴回答，带着一丝少年的漫不经心，“刘宰相参了你一本，里头翻来覆去都是些老话，说我被美色所惑，苦勤我废后什么的。哼，我的家务事还不用他们来管！”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凄楚，“绿水，你不会为了那种事离开我是吧？”

　　对父母双亡，视兄长为父的康贰来说，身为嫂子的我就像他的母亲一样，照顾他、宠他、看管他、偶尔责骂他。他选择在登基后同样封我为后，背负着杀兄的嫌疑，只为了不让我也离他而去，余下他一个人在这没有人味的地方。

　　“当然不会。”我微笑，看来没打错那个仪贵人，“离开了这儿，我大概也没什么好下场的。”早在我被再度封后时，便注定了我这一辈子都得待在这深宫之中，皇帝的庇护之下，不然难逃那些视我为“妖孽”的臣子官员的正义之剑。“不过你还是别来找我太频密了，好好宠幸一下其他妃子，减轻一下众臣的不满。”

　　如果乙希临走前没把他暗中培养的势力交给我的话，现在的我大概早已死于非命了。

　　“但是看着她们那张讨好的脸我实在没有兴致，”他噘着嘴，看起来非常可爱，“我宁可跟你聊聊天…”

　　看着少年皇帝脸上释然的微笑，我不禁想起他的兄长，那个经常带着如烟微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