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鹊来

5、崇明山

　　父母将钥匙给了成宜，没给她多少铜钱，反而在她包袱里塞了很多银票，为确保万无一失，又让她换了件粗布衣裳。

　　父母很固执，非让她打扮成这样，成宜理解爹娘的良苦用心，便顺应他们。

　　甫一踏足田丰地界，浑身轻快，头脑清明，正是这里的灵气在滋养她。

　　田丰地有崇明山，原为太阳神君以法术所建的休养之地，后神君弃山回天，这被遗弃的山仍残留着大量灵气，再过几百年也用不完，这都是师傅所说。

　　沉林每年都来此修炼一月，他现在也只能承受的起一年一月的灵气大养。开起脉门者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与灵气互不打扰，脉门大开者则会吸收周围灵气，吸收太多无法承受，会被反噬，灵气溢体，脉门大损，无法修复。

　　崇明山四周有许多妖怪，动、植物与人不同，它们先天开着脉门，只要活着便能吸收灵气，自而而然就有了法术，成了妖。这也是沉林带她来修炼的灵感，妖都可以，成宜自然也可以。

　　进山的这一路，成宜并未看到妖怪，好奇询问：“妖呢？”

　　沉林没有挑明，神秘兮兮地说：“你眼中所见的便是。”

　　眼中所见？

　　成宜四下望去，只见葱郁葳蕤的草木、欢跳的动物，恍然大悟，惊奇地环顾：“这些都是妖？”

　　“对，这些皆是妖，只是不愿变成人形罢了。”

　　“为何不愿？”

　　“左右不过习惯二字。”

　　成宜跟着来到一个木屋前，这屋子很简陋，一看便知是应急所建，里面没有床，只铺着两张重叠的草席，便无任何。

　　成宜不好地预感道：“我们住这儿？”

　　“嗯。”沉林点头。

　　成宜惊慌地打断他的话：“我们两个住一间屋子？”

　　昨晚，他们就一起露宿树林中，当时也未觉有何不可，现在这出，她不能接受。

　　沉林美好的男女大防品德呢！？该防的不防，不该防的乱防！

　　沉林满脸无奈，淡然地继续说：“你住此间，我住林中即可。”

　　成宜迅速松一口气，点头同意，下一秒又对屋内艰苦的生活条件望而生畏，又不是空手来的，想到那个钥匙，最终试探地问：“先生，我们必须要住山中吗？”

　　沉林听出她话中真正意思，失望地说：“住别地会少吸收很多灵气。”

　　“这……”

　　成宜咬咬牙，抬眼坚定地望向他：“先生可以，我亦可以。”

　　沉林眼眸闪动，像是被她打动。

　　安排好一切，沉林带她认识山中的朋友，都是前几年来此修炼结交的。全是妖怪，有的外出，有的还在山中修炼。

　　众妖见他带来一个新人，十分新奇。

　　狗尾草妖先问：“她也是来修炼的？”

　　成宜礼貌地笑道：“对，我脉门已开，只是还未领悟法术，先生便让我试试在这里可否加快领悟。”

　　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狗尾草问出口：“啥叫领悟法术？”

　　沉林解释道：“对你们来说，领悟法术就是从你们原形变成人形，能使用法术。”

　　这么一解释，众妖便明白了，一个花妖好心向成宜传授经验：“想领悟法术多等等就行，这等久了便领悟了。”

　　山上的妖都是这么来的，起初大家只是一个普通的花草鸟兽，后来某天脉门突然充满灵气，便拥有法术，一个个抢着当人，人当倦了，又变回原样，散在世间各地当这未开化的生灵，也是不亦乐乎。当然，若是崇明山适宜妖生存，他们还是更愿在崇明山中生活，毕竟此地才是故乡。

　　听完花妖的建议，成宜抱着几分微小的期待，询问沉林：“这行吗？”

　　“未尝不可，带你来时，我便是这样想的。”

　　山中妖怪大多像花妖和狗尾草妖一样热情又自来熟，山里是他们的家，成宜和沉林是远道而来的客人，都想尽尽地主之谊；不过这里也有些坏妖，十分喜欢捉弄人和妖，美其名曰是在游戏。

　　到了饭点，沉林下山去买吃的，成宜不会瞬移，只好留在山中等他。饭钱是成宜所出，一开始沉林肯定拒绝，后来在她一再坚持下还是收下，沉林就是普通农户家庭，让他出钱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家中就是这样教育成宜。

　　成宜在木屋待不住，出来转悠，这里的妖她已认识七七八八，走几步就一个熟人，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一个老树妖看到她，和蔼地笑道：“啊，成宜是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成宜脸上挂着礼貌微笑，认不出眼前的是谁，这一下午见的妖太多，能记住一两个都算好，不过至少还能看出这是个树妖，心虚地叫道：“树婆婆，沉林先生下山买饭去了，我闲着无聊，出来逛逛。”

　　树妖好心提醒她：“这样啊，你在这里逛便好，前面就不要去了，那边的性格都不好，尽量别惹上。”

　　“我知道了，多谢树婆婆。”成宜好奇眺望，前面和这边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她很听劝，和树妖闲聊几句后原路返回，没有越过那条无形的线。

　　回到木屋后，沉林也后一步回来，提着一个双层小食盒，想找个地方放，但屋内连个桌子也没有，若放地上心中总感觉奇怪，为难地站着。

　　成宜脑子一转，善解人意道：“我去找找可有适宜石头。”

　　成宜转身刚要走，沉林急忙叫住她，将食盒递给她，简短地说了三个字：“我去找。”

　　成宜不推辞，他确实比她更适合做这件事，识趣地接过食盒，在屋里等他。

　　没过多久，沉林用法术引着一块大石头进来，石头缓缓在屋子中央落下，成宜也没闲着，把食盒放在上面后，又将两个草席拉到石头两边，正好用来当坐垫。

　　她刚想坐下，沉林就指着另一张说：“你用那个，这个是上面的，我以前都睡在这张上，那张我没用过。”沉林指的那张是垫在下面的那张，上面没任何使用痕迹。

　　两人就这样在山中生活了五日。

　　吃饭、修炼、睡觉，每天就重复这三件事。

　　崇明山山顶仿若连天，此处据说是整座山灵气最充足之地，沉林日日飞上打坐定神，心宁气静下外部灵气才能更好滋养法术；成宜没有法术，没法像他一样飞到山顶，次次在下面打坐陪他，一开始还不适应，第三日便渐入佳境，五日更觉体内充盈，有股力量在内里游走，看来马上就能拥有法术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成宜想过，有法术后先学瞬移，在这山中困了太久，想下去看看。

　　她一有想下去的想法就马上被沉林反对，反对理由简单又无可指摘——不会瞬移，下山爬山要耗费太多时间。

　　“一定要学会瞬移。”成宜暗暗下定决心。

　　她渴望那一天的到来，这样不管去哪里都方便。自由啊自由……经此一事，成宜方知有任意行走的能力有多重要。

　　成宜身后忽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很是玩味：“想学瞬移跟我学啊。”

　　她本能转过身，那是一个笑容妖冶的少年，说是少年只是长相显小罢了，妖想让自己长几岁的脸就长几岁的，靠容貌无法辨别妖的年龄。

　　成宜被他盯得不舒服，这家伙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坏，和她遇到的那些很不一样，可惜沉林去买饭了，不然还能保护她一下。她暗中从袖口掏出妖丹，做好随时呼叫鱼妖的准备。

　　她给的反应他不喜欢，那妖好奇地歪头：“为何不说话？”

　　“你是谁？”

　　“你若愿意与我成亲，我便告诉你我是谁，否则你不配知道。”他笑中的戏弄更加明显。

　　“……说不说随你。”成宜不想和他扯下去，转身向他反方向走。

　　他马上挡在成宜身前，得意地抱臂俯视她，用行动告诉她别想离开。

　　成宜知道已经无法离开，看来只能直面他了。

　　“你是人吧？”那妖补充道，“我听他们说过，来了个不会法术的女子，便是你吧。”

　　他四下张望，揶揄道：“那个人呢，他为何不在？真是不负责。”

　　成宜的危机感越加强烈，冲着攥在手里的妖丹喊：“鱼妖！”

　　那妖不知她是何意，随口回答：“我不是鱼妖。”

　　紧接着，他看到身边突现一个女子，女子冷脸打量他，妖气四溢。

　　鱼妖气势汹汹地问：“你是谁？有何目的？”

　　他谄媚地扬起嘴角，眼中却无任何讨好意味，只有浓浓地瞧不起：“我只想与这位姑娘认识一下，不成想她居然如此防备，还将姐姐你叫来。”

　　鱼妖把成宜拉到身后，用自己作了二人的分割线：“你是何人？她为何要认识你？”

　　那妖来到成宜身后，等她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抓住成宜肩膀，意欲将成宜拉向自己身边。鱼妖急忙拉住成宜的手，生怕那妖带走她。成宜惊恐地喊叫，想用另一只手推开他，他全然不将她的恐惧与愤怒放在眼里，直接抓住她那只手，一脸得逞。

　　脱离掉父母的庇护，成宜终于明白父母在担心什么，同时也看清自己的弱小，没有法术自保就是如此，若能有法术就好了，就能与他对打，而不是这样被欺负！

　　鱼妖欲用手运法将他击退，还未出手，那妖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法术能量打退，她清楚看到那道法术带着白色的光，好奇地环顾四周，不见任何人出现。

　　四面无人，这法术又不来自她，那只能来自——

　　成宜！

　　对，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