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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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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娆死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衣襟,痛哭失声:“六郎,他们都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变成这样了?我好怕……”
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冷笑,楚若玄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彻骨的恨意:“都是因为你!”
沈娆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只见楚若玄不知何时站在祁玉嵘身后,手臂紧紧环着祁玉嵘的腰,两人姿态亲昵得像一对真正的伴侣。楚若玄低头,在祁玉嵘的耳垂上轻轻一吻,动作温柔,眼神却像淬了毒般盯着她:“你破坏了一切,你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不!不是我!”沈娆拼命摇头,泪水再次涌出,她死死攥着祁玉嵘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六郎,你告诉他们,不是我!你告诉他们我没有!”
祁玉嵘却只是低下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没有往日的爱意,只有满满的同情。下一秒,他转头,主动凑向楚若玄,吻上他的唇,动作自然又亲密,仿佛沈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
沈娆撕心裂肺地尖叫,直接从床上滚落,重重摔在拔步床的脚踏上。她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心脏狂跳不止,胸口传来阵阵闷痛,手脚控制不住地发抖。
“郡主!”外间的花奴听到剧烈的声响,连忙推门冲进来,看到趴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沈娆,脸色骤变,快步上前想要扶她,“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摔疼了吗?”
沈娆抬起头,看到花奴关切的脸,梦中那张冰冷的脸瞬间与眼前的面容重叠,恐惧猛地翻涌上来。她本能地向后缩,后脑重重撞在拔步床的床沿上,“咚”的一声闷响,尖锐的疼痛从后脑勺传来,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那些熟悉的人带着陌生恶意的眼神,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压得她胸口闷得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突然,一阵剧烈的恶心涌上喉咙,沈娆猛地张口,一口鲜血喷溅在地砖上,殷红的血迹像绽开的红梅,格外刺眼。她眼前瞬间发黑,耳边花奴的惊呼声仿佛变得遥远,呼吸瞬间变得微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花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冰冷的身体和微弱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抱着沈娆的手都在发抖。她抬头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啊!快!快去后院请青姑过来!再派个人去书院通知郎君!快!”喊完,又低头紧紧抱着沈娆,声音带着哭腔:“郡主,您撑住啊,青姑马上就来了……”
门外的丫鬟们慌作一团,有的跌跌撞撞往后院药庐跑,有的赶紧去通知国公爷。
青姑赶来时,看到满屋狼藉和地上的血迹,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她快步上前,手指搭在沈娆的腕脉上,脸色越来越沉,沈娆的脉象弱得几乎摸不到,浑身体温低得吓人,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快!”青姑当机立断,对一旁的丫鬟吩咐,“去浴池放热水,要最热的!再把我药箱里的银针拿来!”
丫鬟们不敢耽搁,连忙分头行动。青姑小心翼翼地抱起沈娆,快步朝着浴池走去。热水蒸腾的雾气很快弥漫开来,她将沈娆轻轻放入水中,又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手指翻飞间,银针精准地扎在沈娆身上,每一个动作都快而准,却难掩眼底的凝重。
沈娆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躺在热水里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失去了所有生机,只有胸口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青姑蹲在池边,目光紧紧锁在沈娆的脸上,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这脉象,怎么会……心脉骤裂。
她不过是用了些彼岸香罢了,这种香能悄然勾起人内心最恐惧的事物,让人在迷幻中卸下心防,如实回答所有问题。方才沈娆的反应太怪异,她心中生疑,才暗自用了这香,本是想试探她的身份,却也因此确定了她是沈娆无疑。可按照过往的经验,用了这香顶多会让人做一场逼真的噩梦,醒来后有些疲惫,从未听说过有人会被吓得心脉骤裂!!
青姑俯身贴近沈娆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那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心跳,眉头拧得更紧:“这真是前所未闻……”她抬手擦去沈娆脸上的水珠,无比疑惑:难道沈娆的内心深处,藏着比常人更沉重的恐惧?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的文翰阁内,烛火通明,人声鼎沸。因着昨日的鹊桥节,大家都纷纷返京过节
祁玉嵘坐在角落,手里握着笔,目光却落在空白的宣纸上,久久没有动笔。
今日一早,他便匆匆赶回了书院。昨夜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放,沈娆泛红的眼眶、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我只是还不想死”,都让他心中满是烦闷与懊悔。沈娆明明对他有意,为何一再推拒?想来是自己昨日太过冲动,那般唐突的举动,定然让她感到恐惧了。
他不敢留在华阳馆,怕看到沈娆醒来时尴尬又警惕的表情,只能选择逃避。可此刻,思念又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她现在在干什么?用过晚膳了吗?会不会还在怪自己昨日的无礼?
“六郎,没事吧?”楚若玄端着一盏热茶走过来,放在他桌旁,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他见祁玉嵘今日频频走神,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显然是有心事。结合昨日灯会的情形,再加上清晨接到社君来报,说昨夜祁玉嵘与沈娆同屋而眠,却在不到卯时便独自离开了华阳馆,楚若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想必昨夜二人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白鹿书院的文翰阁内,烛火通明,人声鼎沸。昨日是鹊桥节,祁玉嵘特意给阁中众人放假半日,让大家回京过节,今日虽已过了下值的时辰,众人却不约而同地留在书院,或埋头核对典籍,或低声商议政务,笔墨翻动声、轻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一派忙碌却有序的景象。
唯有祁玉嵘坐在靠窗的案前,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他面前摊着一卷待批的文书,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却悬在纸页上方,久久没有落下,眼神空无一物,显然早已走神。
今日天还未亮,他便匆匆赶回了书院。昨夜的画面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沈娆泛红的眼眶、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我只是还不想死”,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中满是烦闷与懊悔。沈娆明明对他有情意,昨夜在他怀中的依赖、眼神里的情意都做不了假,可为何一再推拒自己?而他,竟一时被占有欲冲昏了理智,做出那般唐突无礼的举动,难怪会让她感到恐惧。
一想到沈娆醒来后可能出现的厌恶、恐惧的表情,他便没了面对的勇气,只能选择逃避。
可此刻,思念又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脑海里全是沈娆的身影:她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按时用晚膳?会不会还在怪自己昨日的鲁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满心都是挥之不去的焦躁。
“六郎,没事吧?”楚若玄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热茶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桌旁,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他留意到祁玉嵘今日频频走神,时而皱眉叹气,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显然是有心事。再加上清晨接到社君来报,说昨夜祁玉嵘与沈娆同屋而眠,却在不到卯时便独自离开了华阳馆,楚若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昨夜二人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
祁玉嵘被这声询问拉回神思,刚要开口回应,一阵急促的疾跑声突然从阁外传来,脚步声杂乱又慌张,瞬间打破了阁内的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国公府的侍卫满头大汗,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汀兰,两人跌跌撞撞冲进文翰阁。侍卫的目光直直落在祁玉嵘身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祁玉嵘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他,他猛地起身快步上前,安抚道:“你莫慌,慢慢说,究竟发生何事?是祖母那边出了状况吗?”
“六郎君...郡...郡主...郡主她...她不行了!”侍卫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一路从华阳馆策马狂奔到白鹿书院,此刻连话都说不完整。
“谁??你说谁?”祁玉嵘像是没听清,身体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他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侍卫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方才说谁不行了?再说一遍!”
“郡主...是嘉裕郡主!”侍卫被他眼中的急切与恐慌吓到,深吸一口气,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将话说完整,“郡主突然吐了血,人当场就没了气息,花奴姑娘让小的赶紧来通知您!”
祁玉嵘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侍卫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清,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脑海里像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沈娆在花灯会上对着他笑时,眼底亮晶晶的模样;被他误会时,委屈地抿着唇、眼眶泛红的样子;在他怀里撒娇,软乎乎蹭着他衣襟的模样;还有今早他离去时,她安静睡在榻上,眉头微蹙的模样......
最清晰的,是昨夜她窝在他怀里,泪水打湿他衣襟,哭着说“我只是还不想死”的样子。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是因为他吗?
自责与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胸口突然一阵血气翻涌,喉咙里泛起腥甜,脚下一踉跄。
还好楚若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沉稳地安抚道:“六郎,你千万别慌!”他转头看向还在喘气的侍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追问:“你把话说清楚,郡主是何时发病的?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侍卫定了定神,连忙回道:“回世子,郡主是戌时一刻发的病,华阳馆的青姑正在施救。国公爷让六郎君赶紧回府!”
祁玉嵘猛地挣脱楚若玄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跑,脚步却虚浮得几乎站不稳,每走一步都在打晃。
“六郎!”楚若玄快步上前,再次拉住他的胳膊,语气坚定道:“你现在必须冷静!郡主还在府里等着你,你若慌了神,路上出了差错,岂不耽误了时间?”
祁玉嵘的身体顿住,急促的呼吸缓了几分。楚若玄见他听进去了,又放缓语气,眼神里满是安抚:“等会我陪你一起走,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尽快赶回府,嗯?”
祁玉嵘抬头看向楚若玄,对方眼中的坚定与沉稳像一剂定心丸,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他猛然记起沈娆之前教他的呼吸法,依着方法试了片刻,胸口的躁动渐渐褪去,半饷后,他对楚若玄重重一点头,声音急切却不再慌乱:“走!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快步赶到书院外的马厩,翻身上马,几乎同时将马鞭狠狠落下。骏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四蹄扬起,载着他们朝着国公府的方向疾驰而去,卷起一路尘土。
夜风呼啸而过,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祁玉嵘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满是冷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回响:阿娆,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