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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郡主,青姑请您去后院药庐。”花奴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轻柔却清晰,瞬间打断了沈娆的思绪。

      沈娆心里一紧,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她很少去青姑的药庐,那地方总让她觉得阴森森的,屋内常年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架子上、桌案上到处堆着晒干的药材和泛黄的丹方,偶尔还能看到些装着昆虫、动物类药材的陶罐摆在桌上,黑乎乎的一团,分不清是死是活,每次看到都让她忍不住发怵。

      可青姑是自己身边的人,前段时间又救了祖母,既然特意让人来请,终究不能不去。沈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往后院去了。

      药庐的门虚掩着,沈娆轻轻推开,刚走进内间,就觉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屋里光线很暗,只在桌案上点着一盏烛火,跳动的火苗将影子映在墙上,忽明忽暗。青姑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药柜前,手里正翻找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转身,只是用冰冷的声音淡淡道:“郎主的信到了。”

      郎主?沈娆心头一紧,下意识脱口而出:“父亲?”她反应就是沈大将军,在她的认知里,能被青姑称作“郎主”的,似乎只有这一位。

      话音刚落,青姑的身体猛地一顿,原本平缓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她缓缓转过身,双眸瞬间变了,原本平和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身上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气,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让沈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对,是郎主。昨晚没睡好,脑子有点晕。”沈娆反应极快,连忙改口,心里却慌作一团,“郎主”到底是谁?她脑海里飞速搜索关于这个称呼的记忆,可翻来覆去都是一片空白,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郎主”的任何信息。

      两人在昏暗的药庐里僵持了片刻,空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冷意。沈娆紧绷着神经,手心悄悄攥起,生怕青姑再突然发难。直到片刻后,青姑才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杀气,转身从药柜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物,递到沈娆面前:那是一粒苹果大小的圆形枘凿,材质看着像温润的白玉,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复杂纹路,纵横交错,看不出章法。

      沈娆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玉石的微凉触感,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这东西看着就不普通,信定然藏在里面!青姑这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枘凿,万一露了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她急得手心冒汗,指尖无意识地在纹路上游走,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出对策。就在这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仿佛有肌肉记忆在牵引,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顺着纹路转动,在某个凸起处轻轻一按,再往左旋转半圈,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枘凿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得整齐的纸条。

      沈娆自己都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打开的枘凿,心脏还在狂跳。而青姑见她顺利打开,身上的寒意散去,眼神也恢复了几分平和。沈娆深吸一口气,展开那张泛黄的纸条,只见上面用墨笔写着一个字,字迹遒劲有力:“归”。

      一个“归”字,让她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姑姑怎么看?”沈娆强装镇定,将纸条捏在手心,指尖却在微微发颤,这“归”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回哪里?回皇宫?回北境?还是回那个素未谋面的“郎主”身边?

      青姑却没有回答,反而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反问:“郡主觉得呢?”

      沈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一片空白,之前的应对全凭本能,此刻面对青姑的追问,她根本不知道原身该如何回答,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沈娆!快帮帮我!我快被杀掉了!

      就在她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从脑海深处闪过,她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不!”

      沈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她目光扫过药庐内密密麻麻的药瓶,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试探着问道:“姑姑,你这有没有能让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药?”

      青姑闻言,转身从桌案上拿起一个青铜香炉,缓缓走到外间,将香炉放在窗边的矮几上,随手取出一小撮黑色香末点燃,袅袅青烟升起,带着一丝奇异的香气。“没有。”她的声音从烟雾后传来,清冷依旧。见沈娆眉头紧锁,又补充道:“但我有法子,能让一个人离不开另外一个人,比心悦更牢固。”

      “当真!?”沈娆眼中瞬间亮起光,若真有这样的法子,或许能解决眼下的困境,强行将那二人绑在在一起,也算是遵循了剧情的走向吧?可转念一想,二人都对自己有意,是否该让他二人忘了这不该有的情愫?于是又追问:“那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一个人忘了另一个人?”

      “没有。”青姑的回答依旧干脆,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沈娆脸上,顿了顿才道:“但我这里有一物,能让人忘了过往的一切,前尘旧事皆成空,自然也包括某个人。”

      沈娆听完,轻轻叹了口气。让一个人忘记所有太过残忍,她终究做不到;而“让人离不开”的法子,又不知藏着怎样的风险。她压下心头的纠结,目光落在那缕青烟上,随口岔开话题:“姑姑你这香还挺好闻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青姑回应,沈娆便快步走出药庐。从药庐出来,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这次全凭本能侥幸过关,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必须尽快找出原主的记忆,尤其是关于青姑和“郎主”的部分。

      一路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沈娆刚推开房门,就立刻扬声喊道:“花奴!”

      花奴很快从外间走进来,见她脸色发白,连忙上前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我没事。”沈娆摆了摆手,拉着花奴在桌边坐下,问道:“花奴,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花奴知道她上次落水后忘了不少事,便如实回答:“回郡主,已经八年了。您八岁回京那年我和月奴就在您身边服侍了;过了两年,皇后娘娘觉得您身边人手不够,又赏了雪奴和风奴过来。”

      “那青姑呢?”沈娆紧接着追问,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青姑是您母亲的贴身丫鬟呀。”花奴想了想,仔细回忆道,“听老嬷嬷说,从您刚出生起青姑就在您身边了。您进宫前的事,奴婢就不太清楚了,之前您也没跟奴婢多讲,只听说您一直呆在镇北大营,后来大将军就把您送进京城了。

      沈娆点点头,这些信息她之前也旁敲侧击地打探清楚了,可原主八岁前的记忆,似乎只有青姑和沈大将军知道,如今一个不敢问,一个远在边关问不到。

      她失望地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的穿越之路怎么就这么难?眼看着炮灰要转正,却又面临性命之忧。

      别人穿越不是有金手指,就是有主角光环保驾护航,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能处处提心吊胆。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沈娆越想越觉得疲惫,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便再次睡了过去,连外头花奴来请她用午饭,都没能将她叫醒。

      可这觉睡得并不安稳。朦胧间,沈娆只觉得领口一紧,有人狠狠拽着自己的衣襟。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反应,身体就被猛地拽下床,紧接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在半空中失重般坠落许久,最终“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一处冰冷粘稠的泥潭里。

      泥浆瞬间没过膝盖,冰冷的触感顺着衣料渗进皮肤,冻得她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漫天泥浆如同暴雨般从天际砸落,糊得她睁不开眼,口鼻间灌满了腥臭的土味,呛得她几乎要窒息。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抬头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是谁?!”

      沈娆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周身几米内的泥浆泛着诡异的暗光,粘稠的液体顺着身体往下淌,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髓。她呛咳着抹去脸上的泥浆,露出通红的眼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回答我,你是谁?”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雷霆般的威严,震得她耳膜发疼,脑袋嗡嗡作响。

      “我是沈娆!我是沈娆!”沈娆被逼得大喊,泪水混着泥浆滑落,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我不要呆在这里!放我出去!”

      话音刚落,那声音骤然消失,漫天坠落的泥浆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她满身泥泞地站在原地。可还没等她松口气,眼前的黑暗突然被强光取代,画面瞬间一转——

      壮丽的城墙之上,沈清身着银白铠甲,身姿挺拔如松,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孩子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襦裙,粉雕玉琢的小脸格外可爱,眉眼间分明是幼时的沈娆。沈清望着城墙下无边无际的草原,声音低沉而郑重:“蛮儿,记住爹爹的话,若那边再派人寻你,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不许独自跟任何人走,知道吗?”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沈清的铠甲。可下一秒,她突然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沈娆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她。半晌,那稚嫩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开口,声音却冰冷得不像孩童,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不该在这里。”

      “轰”的一声,沈娆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开,无数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涌入耳中:有花奴的低语,有青姑的冷笑,还有陌生的嘶吼,刺耳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痛苦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丝毫缓解不了那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眼前骤然亮起一道强光,刺得她瞬间睁不开眼。等她勉强适应光线,缓缓放下手时,才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熟悉的面孔一张张映入眼帘,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诡异与冷漠。

      花奴站在最前面,往日温顺的脸上满是冰冷,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郡主,你不该活着。”

      一旁的月奴也跟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郡主,你怎么还活着呢?明明……早就该消失了。”

      沈娆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猛地转头,只见元启帝与周皇后坐在不远处的龙椅上,脸上还带着平日对她的慈祥,可开口的瞬间,语气却冷得像冰:“来人,把嘉裕郡主拖下去,斩了。”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铁钳般的手就要抓住她的胳膊。沈娆惊恐地挣扎,想要后退,却见大公主与燕王缓步从人群中走来,两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不要!”沈娆绝望地哭喊,泪水模糊了视线,指甲深深抠进太子妃的衣袖,“为什么要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裴连雲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像往常一样依赖地蹭着她的袖子:“不行!不能杀姐姐!父皇,母后,你们别杀姐姐!”

      沈娆心中刚燃起一丝希望,以为终于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却见裴连雲突然抬起头,眼底的依赖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他从背后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刃轻轻抵在她的手腕上,声音低沉又阴森:“要杀可以,但要把姐姐的手臂留给我,我要牵着它,牵一辈子!”

      “啊!”沈娆尖叫着想要后退,手腕被刀刃划破一道细痕,温热的血珠渗出来。可刚退半步,小腿就突然被人抱住,力道大得让她无法动弹。她僵硬地低头,只见裴连霆跪在地上,往日清冷的眼底满是痴迷,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裤脚,声音温柔得可怕:“既然阿云要手臂,那把腿留给我,好不好?蛮儿,我会好好珍藏的。”

      周围的人越靠越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像索命的厉鬼,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沈娆拼命挣脱,转身朝着人群缝隙奔跑,可无论跑向哪里,都被一张张熟悉的脸堵住去路。他们伸着枯瘦的手,嘴里反复念叨着“杀了你”“你不该存在”,步步紧逼,将她逼到角落。

      就在她即将被抓住的瞬间,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拽住她,用力将她拉进怀中。熟悉的兰香萦绕鼻尖,沈娆颤抖着抬头,撞进祁玉嵘温柔又坚定的眼眸里。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抚:“阿娆,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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