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派对上的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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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绍衡的威胁，并非只是口头说说。
他离开后的第二天，“芷绣坊”就遇到了大麻烦。
清晨，凌绣清刚打开店门，就发现门口被泼满了肮脏的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墙壁上，还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奸商”、“滚出上海”等恶毒的字眼。
这无疑是地痞流氓的手段。
紧接着，更多麻烦接踵而至。
原本已经谈妥的几家顶级丝绸供应商，突然集体毁约，宁可赔付违约金，也不再向“芷绣坊”提供任何布料。不用问也知道，这背后必然是韩绍衡在搞鬼。他虽然经营不善，但在纺织原料行业毕竟盘踞多年，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切断一个小作坊的供应链，还是轻而易举的。
断了原料，就等于断了“芷绣坊”的命脉！
工作室的女工们都吓坏了，一时间人心惶惶。
凌绣清却异常镇定。她没有报警，也没有去和那些供应商理论。她只是默默地将门口的污秽清理干净，然后对忧心忡忡的工人们说：“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苏州的丝绸，我们难道就做不出好衣服了吗？”
当天，她亲自带着工人们，去了十六铺的布料市场。
她没有再去淘那些零散的特色布料，而是径直找到了几家专营云锦和蜀锦的、实力雄厚的老字号。
这些老字号，自恃清高，根本不屑于与韩绍衡那种投机商人为伍。凌绣清以前世积累的专业知识，与这些店铺的老师傅们相谈甚欢，从织造工艺聊到纹样传承，一番话说得老师傅们引为知己。
最后，她不仅以公道的价格，拿到了比之前品质更好的云锦和蜀锦，还与这几家老字号达成了长期的独家供货协议。
韩绍衡的这一次釜底抽薪，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料的问题刚解决，一场针对她本人的、更恶毒的舆论攻击，悄然展开。
上海滩的几份三流小报上，开始出现一些捕风捉影的文章。文章里，将“阿绣”描绘成一个心机深沉、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交际花”。说她先是勾引了《申报》的慕容白，利用他为自己炒作；接着又攀上了金美玲，成为她的“禁脔”；现在开了店，更是和多位富商名流莺莺燕燕。
这些文章写得绘声绘色，虽然没有点名，但字字句句都指向阿绣。流言蜚语，向来是摧毁一个女人名誉最锋利的武器。
一时间，整个上海滩都在议论这个“来路不明”的阿绣大师，究竟是真有才华，还是个专走歪门邪道的狐狸精。
连金美玲都特意打来电话，言语中带着几分质问和怀疑。
凌绣清知道，这是韩绍衡和春桃的又一毒计。他们毁不掉她的事业，就想毁掉她的人。
面对这场舆论危机，她没有像上次一样拿出证据去反驳。因为流言这种东西，你越是解释，别人越觉得是欲盖弥彰。
她选择了一种更大胆、也更直接的方式——迎战。
三天后，法租界总商会会长周夫人的五十岁寿宴，在百乐门盛大举行。这场宴会，云集了上海滩真正的顶级权贵，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当晚，春桃挽着韩绍衡的手臂，盛装出席。她穿着一件从法国高价定制的、缀满了亮片的宝蓝色晚礼服，脖子上戴着硕大的钻石项链，打扮得像一棵行走的圣诞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暴发户”三个字。
她一进场，便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成了贵妇们私下讥笑的对象。
“那就是‘韩氏纺织’的韩太太？啧啧，真是……品味堪忧啊。”
“听说她以前只是个丫鬟，难怪，撑不起这身衣服。”
春桃听着这些议论，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从发作。
就在这时，舞厅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阿绣。
她没有穿华丽的晚礼服，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她亲手为自己制作的、改良式的黑色香云纱旗袍。
旗袍的剪裁极为贴身，将她重生后日益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香云纱的质地，在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内敛的光泽，宛如流动的墨。
最惊艳的，是旗袍的设计。
整件旗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从右肩盘旋至左侧腰际的位置，用同色的、深浅不一的黑色丝线，绣出了一条栩栩如生的、正在向上腾飞的墨龙。
那龙，并非传统刺绣中张牙舞爪的形态，而是以一种极为写意的、近乎水墨画的笔触绣成。龙身在香云纱上时隐时现，龙鳞则用了最细的银线点缀，随着她的走动，仿佛有流光在鳞片上闪烁。
一种静默的、却充满了无上威严和神秘力量的美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她就那么安静地走进来，不施粉黛，神情清冷，却仿佛自带万丈光芒，将周围所有珠光宝气的女人，都衬托得黯然失色。
刚才还在讥笑春桃的贵妇们，此刻都看呆了。
而春桃，在看到阿绣和她身上那件旗袍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都褪尽了。
那份深入骨髓的嫉妒与自卑，再次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心。她可以靠着韩绍衡的钱，买来最贵的衣服和珠宝，却永远也无法拥有阿绣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才华，和那种遗世独立的清贵气质。
韩绍衡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在阿绣这绝对的、碾压式的美学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什么“狐狸精”？什么“交际花”？
此刻的阿绣，宛如一位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不可亵渎的暗夜女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派对上的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