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主人有请 ...
-
回到凤凰楼，展昭叫人抱来木桶烧水洗澡，白玉堂一直沉默寡言那副老样子，到热水送来的时候他嘱咐了叶一飘些什么，叶公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半天抱着花花钻出屋去。
澡桶分别放了两屋，隔着门帘听着对方屋里撩动水流的声音，展昭觉得有点尴尬，本来想要去澡堂的，可白玉堂从来不去那种地方，所以他也只好跟着在屋里跟着享受了一把。
风餐露宿惯了，从初出江湖到成为南侠又拜入庙堂，展昭都不是个对生活有过多追求的人，他懒，有人做饭就吃，有地方躺下就睡，包拯当年一顿天下为公的道理劝他为官的时候，因为怕麻烦他还考虑了再三，可听公孙策说入了公门饭补路费住宿都包，待遇不错还不拖欠工资，而且每年都给带薪假期的时候立马拍了板。
常州老家那几十亩良田三五小生意虽然收入也不错，但显然没有吃喝公家的那么心安理得。
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是大侠闯荡江湖也是要吃饭的，虽然不久之后就有了上贼船的感觉，但因为福利兑现的还比较及时，也就懒得去计较。
隔壁屋里的那位跟他不是一路人，白玉堂家大业大脾气大，金华白家商号遍天下，几乎包揽了长江以南丝织茶糖钱庄票号客栈酒楼各种买卖，陷空岛渔业、海河两运也颇为红火，白玉堂性子冷淡话很少，但自小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眼光也高得惊人，他觉得普普通通的东西平常百姓可能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
展昭知道这半年在公门白玉堂过得朴实了很多，住着开封府的护卫间，吃着开封府的大锅饭，除了偶尔弄回些价格不菲的茶叶也都被自己分刮大半，自己就总是偷藏些美酒礼尚往来。
开封府内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就是：展护卫好茶屋里却总藏着酒，白护卫好酒屋里却总搁着茶。
洗好叫人撤了澡具，展昭等了些许见隔壁房间还是没动静就过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闷哼了一声，于是推门进走进去。
白玉堂早已洗漱完毕，正散着头发靠在床边假寐。
屋里水汽蔼蔼，白耗子半睡半醒，展昭听见自己咽了一口口水，暗笑道：他这屋里怎么比我那边燥热这么多？
展昭把窗户推开，想让凉风进来吹吹自己，不得不找个话题开腔：“你让叶兄带着花花去找花氏夫妻的线索？”
白玉堂看着他，顺手批上件外衣：这猫奸的很，瞒不了他。
“你记得昨天花花哭闹是何时？”
“我们睡下已经夜深了……”展昭摸下巴坐下，拍了下手：“原来是灯火！”
果然聪明，白玉堂心里赞许，面上还是冷着。
昨天花花哭闹着找白玉堂的时候外面灯火都已经熄灭漆黑一片，他哄了好久小丫头才入睡，早上起的时候外面晨灯都亮了，花花情绪显然高了很多。
“那些尸体的蝴蝶暗斑不知道代表了些什么，”展昭眯眯眼，说道：“山村里一百三十口人是被屠村，这花氏一家我猜是几年前就从东临郡逃出来算是躲过一劫的，花婆婆的暴毙死状和山村最后的活口一样都是发疯而亡，绝对不是巧合，花氏夫妻造了那家里的现场肯定还是为避难，看来整村人一夜死定有内幕，不过他们把花花安置在我们身边……是故意的么？”
展昭又沉思了一会，指指旁边包裹里的盒子，不解的问：“抛开这些都不说，上次在府里那场火显然是冲着这玉蝴蝶来的，不过火灭了东西确还好好在里面，也没有人再追来，你说是什么道理？”
眨眨眼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还是一样的漠然：“怕是祸害的空空门也卷进去了。”
那枚半夜出现的‘飘莲镖’应该是个提醒，空空门里虽然没人用飘莲镖了，但那晚来人也算亮了身份，表示自己非敌。
“明天我们继续上路。”白玉堂丢下一句，又歪头闭上了眼睛。
展昭跟着点了点头，这边清河镇的线索已经断了，既然玉蝴蝶在他们手上那对方必然还是要来寻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洞。
花花在，花氏夫妻必然会跟上来；玉蝴蝶在，屠村案的凶手必然会跟上来；叶一飘在，空空门的神秘人也必然会跟上来，虽然敌暗我明但实际主动已经掌握在这一猫一鼠手中。
展昭露出个了然的笑容，发现跟耗子一起办案果然比每次一个人去办都有趣多了，白玉堂虽然话少，往往每句都在点子上。
无聊会杀死猫，有耗子陪猫，总不会太无聊的，这是之后又实践了很多年展御猫悟出的道理。
假寐中的白玉堂感觉展昭的气息靠近过来睁开眼，见展昭正笑着拿了块干净的软巾把他贴在外衣上的湿发撩起，轻轻帮他擦干：“别湿着睡，会风寒的。”
没回绝也没反应，白玉堂只是又闭起了眼睛，任他擦着。
“白兄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在开封府留任？”这个问题展昭一直很好奇，显然白玉堂不是因为那还算不低俸禄。
白玉堂没睁开眼睛，久久的沉默。
“你呢？”是反问。
“在下？”展昭想了想，认真的掰手指头：“俸禄高，名声响，案子大，刺客差，公费旅游多。”
数起来好像好处还真不少，不过最主要是因为……
“有趣吧。”
白玉堂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问还是回答。
他果然是了解的，展昭笑容明显更大了些。
是啊，是‘有趣’。
等那些初出江湖只属于青春少年的义气纷繁归简之后，依然能让人趋之若鹜也就只有随年纪倍增对乐趣的追求了，其实心底比任何人都渴望为不断挥剑找一个理由，比任何人都需要一个途径去疏泄心中固守的正义，而这荡荡大宋境内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开封府和包大人身边更能让人体会这种乐趣了，那被称为‘侠义’乐趣。
原来他也是一样的。
“回来喽~回来喽~”外面传来叶一飘聒噪地叫声和花花咯咯的笑，展昭把擦湿了的软巾放回澡具，挑帘出去迎接。
白玉堂一动没动继续靠在床边，眼睛盯窗外的天空，外面传来了叶一飘痞子般的笑声：
“哟！猫大人怎么了？这嘴乐得都开花了啊？是升官还是发财啦？”
“小白~小白。”花花叫着从门口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白玉堂怀里，献宝似的拿出一堆玩意，有花鼓有口笛还只花布老鼠，“小黄……不，是飘飘说，这个是小白！”
花花拿出花布老鼠晃了晃，抱住白玉堂使劲蹭，好香，小白好香~
叶一飘已经开始教她认人了，白玉堂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叫我什么？”
“小白。”花花圆着眼睛眨呀眨。
很想拿叶一飘磨青霜了……这跟没教有什么区别。
“那个呢？”白玉堂顺着窗户指指展昭再问。
“猫猫！”花花回答得一个干脆。
嘴角又挂上弧度，伸手摸摸她的头：乖，祸害教地也还不错。
“阿嚏！”窗外的展昭打了个喷嚏，四下看看，谁在念叨自己？
叶一飘转身进了看到花花腻在白玉堂怀里，叉腰佯装发怒：
“花花，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可以没事就爬在男人怀里！成何体统！”
展昭在院子听得笑出了声，心说：叶大公子，你这都教的是什么啊！
嗖，果然飞蝗石的声音响起，屋里叮叮当当响做一团。
叶一飘在叫：“白老五！你这样会惯坏小孩子的！你这是溺爱！”
花花在笑：“飘飘飞起来啦，飘飘飞起来啦！”
那个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么？展昭心里问着自己。
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要顶楼的单间，叶一飘和花花在县衙都吃了不少，就顾着玩，白玉堂想着下午的事胃里不舒服，也不动筷子一直低头喝酒，展昭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对每个菜品都做了一番充满激情和豪气的评价，尤其是听说有几道菜老板给打了折扣之后，更是对这家酒楼上下都赞不绝口。
白玉堂听他说的有趣，偶而加一筷子，还是觉得吃不下去，就放在一边，继续喝酒。
展昭开始犯愁，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天让白玉堂吃饭成了他例行公事的一部分，早餐起不来，午饭不乐意吃，晚餐吃不下去，想尽办法让他除了灌酒之外咽点粮食下去，对方不是撇嘴摇头就是冷着脸打马虎眼。
这要是耗子在开封府都饿死了，说出去多少人笑话我们穷酸啊！
夹了块白雪酥放到白玉堂盘子里，板起脸拿出副兄长前辈的架势，语重心长道：“白玉堂，酒大伤身，吃下去。”
白玉堂觉得他好笑，但自己笑不出来，看了看那糕点，咬了一口，又放在边上，还是喝酒。
叶一飘看见白玉堂很不给面子，于是替展昭打抱不平：“白老五你真是暴殄天物，明明是只耗子还这么挑嘴！
花花好奇的看着他们问：“什么是暴殄天物？”
叶一飘继续他叶夫子的职责，严肃到：“比如说，花花你把你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给了小白，但他却不要丢掉了，这就是暴殄天物。”
花花皱着眉，想了半天，不解道：“小白你为什么不要猫猫？猫猫很好的呀。”
夹了块烧肉塞进花花的嘴里，堵住她的小嘴，白玉堂面无表情的继续喝酒借着机会彻底不吃了，展昭笑得很淡定看着叶一飘，叶一飘觉得后背不自觉的发凉，仿佛隐约间看到猫大人在磨爪子。
“花花。”白玉堂忽然叫到。
“嗯？”花花嘴里还塞着肉费劲着嚼着。
“闭上眼睛。”白玉堂按住青霜，眼神冷了下去。
叶一飘跟着一把把花花抱在怀里，退到展昭身后，展昭巨阙横立站了起来，把两人护在角落的方向。
“既然来了，也就不用客气现身吧。”展昭对着夜空喊话。
几个影子般的黑衣人唰唰越窗而入，盯着屋里的三大一小，花花好奇的从指缝里偷瞧，又被叶一飘用手付住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时间本来宽敞的单间变得拥挤起来，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冲白玉堂和展昭、叶一飘分别拱一拱手，还算是有礼数：“展南侠，白岛主，叶门主，我家主人有请。”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主人有请
